第六十章 荧
巍峨的宫廷建筑林立,城堡墙体暗色的砖石令这座皇宫看上去并不宽敞透亮,反倒像是一座静谧幽深的森林。
“抱歉,克伦苏尔大人!……”卫兵斗胆不顾同行的阻拦,正面冲撞气势汹汹冲着皇宫踏来的骑兵队。
放在平时,克伦苏尔作为军旅出身的执政官,可能会很欣赏他的举动,不过现在的她,内心只有暴戾。
“踏过去!”她直接冷声喝道,接着策动战马,首先撞上了那名拦路的骑兵。
克伦苏尔的马,比起一般的机械马来说要大上一圈,像是一头小象般,但形体又具有猎豹般的健美。
在它的全力冲撞下,即便是持着锐利的矛与厚重的盾,这名卫兵依旧被连着全身几十公斤重的装备飞了起来。
他的胸口被马蹄踏中,当场塌陷下去,当狠狠砸在堆砌整齐的砖石路面的时候,身下已经渗出了一小滩血泊。
骑兵队列不再犹豫,纷纷策马横跨过那名卫兵半死不活的躯体,呼啸着冲进了城堡里。
他奄奄一息,手无意识地摸索。
他的同僚们满脸唏嘘,不过没有谁上来搀扶一把。
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没救了。
再来,这家伙平时太认真了,这种认真与清醒在如今的禁卫军里是活不下去的。
以前他都一一挺过来了,可惜时至今日。
他再没能扛下来,死于这场人祸中,成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皇宫,书房。
渊上悄然来到了书房里,躬身对着那位在黑雾中的人影躬身问好。
“殿下,”他不再是一副狡黠的模样,罕见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渊上,”那名黑雾中的人影发着嘶哑的声音,缓缓转过身,他依旧待在浓厚的黑雾里看不清男女,只能隐隐分辨出人形。
“你做了多余的事情,”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不过渊上的脸一下子变得惶恐,“我明白,不过我认为这次的举动,有利于您的计划。”
“克伦苏尔身上确实有我需要的东西,我不日会对她动手。”
“拥有了她的秘密,元老派的核心就会被我洞彻。”
“我确实是这么说过,你还是这么喜欢自作聪明,渊上,”那人依旧不声不响地说,不过渊上明白,自己已经被赦免了。
他忍不住窃笑起来,“在下绝对是您最忠心,最懂得你心事的仆从。”
“唔!”渊上骤然拔地而起,像是被一只卡不见的手扼住了喉咙,整个被从地上提起,双脚离地,在空中扑腾,看起来很是滑稽。
“殿……下,”他艰难地出声,声音像是梗在喉咙里那样发不出来。
他以诚恳的目光看着黑雾中的人影,他的手臂从雾中深处,对着渊上虚握。
渊上痛苦的叫声被没有能引起他的仁慈,反倒是随着虎口发力,渊上愈发有缺氧的感觉。
不过即便是死到临头,渊上也依旧没有激发出本能的火焰,正是这一点救了他,黑雾中的人影猛地一甩手臂。
渊上的身体就像是破布一般被抛飞,狠狠砸在紧闭的实心木门上。
“感谢殿下,咳咳,”他哽咽着咳嗽了两声,才缓缓吐出了那口气,“不杀之恩。”
“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渊上,别再做蠢事了,没有下次!”
“滚吧!我还得准备准备,应付克伦苏尔。”
渊上也不多说,谄媚地笑着,麻利地滚蛋了。
那黑雾中的人缓缓落在椅子上,周身氤氲的黑雾居然缓缓逸散,渐渐露出清晰的面容来。
金色的短发,明丽的眸子,清冷的面容,纤细的脖颈下纤细娇柔的身躯上裹着白裙。
如果是上衫昭月在这里,就能一眼认出来,她就是空辛辛苦苦寻找的妹妹荧。
上衫昭月在风龙废墟有幸碰到过魔神战争之后的荧,彼时的她并没有表现出过于突出的战斗力。
战斗方式大多是利用光剑等技能突刺,很强,但是并没有给当时已经是白皇帝的上衫昭月造成任何麻烦。
不过那时候的战斗其实并不能作数,因为上衫昭月当时和她并没有任何直接的利益冲突,她并没有拿出真正的底牌。
相对的,上衫昭月也没有使用他的权能。
只是很简单的魔神级的元素掌握,就将常态下的荧逼得只能败退。
但这并不意味着荧很弱,她在常态下就能令上衫昭月使出魔神级的元素掌握。
在那个七神不显,再无魔神的时代,可以说是一股相当强劲的力量。
一尊魔神,如果进攻任何一个国家,只要那个国家的魔神出走,绝对不超过一天就能拿下全境。
奥赛尔那种极致阉割版的大可以排除在外,它已经活成了自己最弱小的模样。
上千年的封印,加上封印只是暂时脱困,导致它的实力大幅度衰减。
不过即便是这样,凝光除却拿出群玉阁作为最后的杀手锏之外也于事无补。
荧缓缓穿上暗色的披肩,戴上幽色的冠冕,拔出了腰间穿插的利剑,像是即将出征那样迈着虎虎生风的步伐走出了书房。
另一边克伦苏尔势如破竹,在铁蹄的加持下,这座外强中干的皇宫没有一座关卡能挡住她片刻。
她灰色的短发下,眸光凛冽,整个人都像是一头外出捕猎的母豹般绷紧,杀气腾腾的模样,令人不敢过多直视。
她身后忠心耿耿地缀着十余名骑兵,都挎着雄壮的机械战马。
这些马裸露出锃亮的金属外皮,马蹄踢踏的蹄声如闷雷般阵阵轰响,拟真的鼻孔间蹿出炙热的蒸汽。
骑士们身上的十数公斤的铁甲对这些马来说完全不是负担,他们浑身被钢铁包裹,只露出一双目光炯炯的眼睛。
他们视克伦苏尔为信仰,纷纷愿意为她效死。
这列骑兵冲到了城堡大殿的正门,发现那扇幽色的大门大敞着,像是一扇通往地狱深渊的幽邃门户。
随着克伦苏尔打手势,这列骑兵整齐划一地停住了马匹。
“殿下,要冲进去吗?”貌似是骑兵队长的骑士缓缓策马来到克伦苏尔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询问。
“不了,我自己进去,”克伦苏尔下马,将缰绳交给他,“这里毕竟是前代皇帝的居所,我可不想被扣上不敬祖这种高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