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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湘水夜战

  李帆和戚长征看着胡节水师假扮的黄河帮舰队缓缓在湘水上排开阵势,虽是夜战,但是无数的火把也把这一片水域照的通亮。

  而且,看样子附近好像还不止这些舰船,从远处时不时闪亮的船光可以看出,还有舰船在向这里靠近。

  李帆和戚长征虽然同样着急一会儿可能爆发的水战,但是他们两个人的力量在这一刻根本还没有用武之地。

  凌战天和上官鹰站在“水蛟号”上,隐约已经能够看见前面通红的火光,上官鹰说:“护板和船身均重新包上生牛皮,又涂了‘防火yao’,足可应付敌人的火箭和火弹。”

  凌战天说点头称许,看着两侧三十余艘舰船,以负责近战的“斗舰”为箭头,行进有序,船船距离得当,特有的千里灵在各船之间穿梭,已是做好了战斗准备。

  水战不外拦截、撞击、火烧三种战术,而其中火烧一项,最是厉害,焚敌莫如火,对阵之时往往可藉此决定胜负。

  所以水战之道,首要在防火。

  自宋代开始,水师战船多以泥浆和药物,涂在船身楼墙上,以作防火,可是泥涂不易持久,故又有各式各样的防火yao,又称“蓬索药”。而上官飞和凌战天恰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们以明矾、蜂脂等物熬渍为浆,再把船上各物浸透其中,就算被火球火箭射上,亦不会着火。现在再辅以不易燃的生牛皮,加涂防火yao,自是想以策万全了。

  凌战天知道战前能够做的都已经做了,他说:“如果这后面真是胡节水师假扮的黄河帮舰队,那么咱们就让胡大统领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悔不该当初。”

  凌战天接着说:“黄河帮的舰船多以‘蒙冲斗舰’为主,而胡节‘财大气粗’,楼船级别的舰船才是他和他手下最经常,也最喜欢使用的,这会让这里的指挥官的指挥十分的不顺,而水战最忌的就是指挥乏力了。”

  上官鹰说:“是的,看来胡节为了配合这个甄夫人下了不少本钱啊。不过,二叔,胡节和咱们打了多年交道,确也不是一无是处,如果这后面再有几许伏兵,咱们的实力就要更弱上些许了。这,咱们可不能不防啊。”

  凌战天说:“虽然咱们还不知道这里的指挥官是谁,但是胡节的主体思路仍然是确保怒蛟岛的安全,所以我相信回航洞庭湖的,不仅有假扮官军水师的黄河帮,同样有不少胡节的水师,这里的舰船已经有黄河帮的五十余艘,我想,除非这里是胡节亲自坐镇,否则不会另有太多伏兵了。”

  说道这里,凌战天自己也是一愣,上官鹰也同样听出味儿来了。

  凌战天脸色凝重的让旁边掌控“千里灵”的手下,平稳航速,同时将这种假设告知指挥左侧舰群的庞过之和指挥右侧舰群的梁秋末。

  上官鹰说:“胡节此人还有几分谋略,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危险,咱们和他交手多次,他不像是那种身先士卒的将领,这个时候他应该会优先选择回援怒蛟岛吧?”

  凌战天说:“如果是胡节自己选择的话,他当然会如你说的那样做出选择,但是如果不是他自己的决定呢?”

  上官鹰说:“二叔是说那甄夫人?”

  凌战天说:“是的,虽然咱们还没有和这个甄夫人见过面,但是我已经能够想像的到她确实是一个好对手。”

  上官鹰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不单雨时可能遭到袭击,而我们也可能将面对大敌啊。”

  凌战天说:“大哥和我在老帮主领导下,转战江湖,哪次不是以少胜多,战争总是有风险的。先不说还不清楚那边到底是谁在指挥,即便真是胡节,咱们也没有害怕的道理。”

  上官鹰说:“二叔教训的是,反正是如箭在弦,那么咱们就在这湘水和这胡大统领较量较量吧。”

  凌战天说:“好,这两天也着实让人憋闷,帮主,请下令吧!”

  上官鹰抛开这些烦恼,高声传令:“全速前进,击退一切敢于阻挡之敌,以震我怒蛟之名!”

  船上帮众轰然应诺,负责联络各船的手下将命令也传达到各船。

  “咚!咚!咚!”战鼓敲响,庄严的鼓声,已经响彻在这还没有染血的战场之上。

  江面不似洞庭湖那般开阔。这也局限了胡节现在的船多优势,并排排开七艘大型战船,胡节重新登上了他的旗舰“奉天号”,也向对面的怒蛟帮表明了他的身份。胡节布阵更趋严谨,前面接战的小型船只有不下一两百艘。

  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几乎是同时开始了动作。

  胡节吩咐前面舰船,在微微的顺风中,以“蒙冲”和“斗舰”级别的舰船迅速迂回在湘水两侧。

  “奉天号”这个显眼的水上堡垒,让凌战天明白了,胡节还真是在此,虽然知道了对方人多船重,但是见惯大场面的凌战天还是巍然不惧。

  上官鹰还是第一次和如此优势兵力的敌人作战,见到凌战天如此从容,心中折服。

  上官鹰说:“指挥之权就交在二叔手中。”

  凌战天抱拳一声:“得令。”

  然后迅速下达了命令,命令前方“斗舰”放下小艇,十余艘的“斗舰”,每舰载有两至三艘小艇,这下共有四十艘小艇被投入到湘水之上。

  每艘小艇上载有八人,均穿上水靠,连浆如飞,朝敌方横排在水面的舰队冲去。

  凌战天明白胡节想用两侧迂回,中央挤压之策,想把他们一举击溃。

  两侧的敌人看似想要抄断自己的后路,但是凌战天却清楚这只是虚张声势罢了,这湘水还容不得如此大的迂回作战,胡节也是水战良将,这点自然不会不懂。

  凌战天判断胡节很可能在两翼斜插自己的两翼,困住两侧的舰群,好教自己动弹不得。

  凌战天轻笑一声,吩咐传令:“全军推前一里。”

  同时命令打开各战船船舷两侧的掣棹孔,探出长桨,用更快的速度冲向了仅在眼前的敌人。

  而负责开道的那四十余艘小船,堆满一桶桶的燃油,教人一看便知是想用火烧之计。

  而且是有些故意让胡节前阵的舰船瞧的清楚。

  胡节站在“奉天号”三楼的甲板上,身边站着一应众将。

  胡节本想趁着顺风,让两侧分舰群斜插怒蛟帮的两翼,但是怒蛟帮舰队突然前插,这让自己两侧的舰群又落后,处于了逆风的位置。

  作为水师统领的胡节并不糊涂,当然清楚决定水战成败的几个主要因素,其中水流和风势的顺逆这两项均有决定性的作用。

  像当年战国时代,吴楚之争中,吴国从未打过一场胜利的水仗,道理便是楚人居江上游,占据着水势的天然之利。

  其次就是风向,无论射箭、船速、火攻,当然都是顺风者占天时之利。

  本来胡节占据着顺风之势,在加上实力强劲,才有了刚才的战法,而现在,凌战天只是一个变招,再加上怒蛟帮舰船精良,彼此配合默契,一下子就扭转了局势,反而使胡节处于一个相对不利的位置。

  双方的距离本来就只有三里,怒蛟帮又突然前进了一里,这让双方的距离更是靠近了许多。

  而怒蛟帮放出的那四十艘载满火油的小艇,正在快速靠近,而一旦让对方放火冲阵成功,那么本阵就有可能被中央突破。

  胡节一直想将怒蛟帮困在一个狭窄战场,但是真的到了这种时候,才发现自己同样备受拘束。

  没有足够的空间回转,而胡节也只能下令,前面小型战船挺进,和对方接战,同时本阵横排巨舰,向后缓行。

  凌战天看到胡节真的将本阵后移,大笑了一声。

  此时,前面的小艇迅速的点火,怒蛟帮特制的火油,不单烧起来特别旺,而且持续时间也特别长,而且泼在水面上还能飘浮着,顿时在湘水上形成了一刀火墙,而且有几艘倒霉的水师舰船也被波及,为这本就壮观的火势添彩不少。

  小艇上的帮众在点火之后,迅速跃入江中,虽然也有弟子被对方射过来的箭只刺中,但是绝大多数都迅速的游往两岸,或者被自家舰船救起。

  凌战天看此情形,吩咐传令:“命令两侧的庞过之、梁秋末升全帆,立全桨,顺风反扑两翼敌舰。”

  两翼的胡节水师,在失去了风势优势之后,又失去了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对着怒蛟帮舰船的迫近,根本就没有任何好的办法。

  接触之下,便被打的溃不成军。

  水战不像是其他战场,扭转战局的可能性非常小,一旦抗不住,那就是溃败之局。

  怒蛟帮战舰上,一通战鼓,火炮投石机、弩弓等大量远程器械更是发了大威,很多敌舰都毁在了这上面。

  没有多大的功夫,湘水两侧的江面上就飘满了尸体,舰船的残骸仍在为照亮战场发挥着余热。

  这一切都让被那一道火墙阻在另外一侧的胡节看得怒不可遏,但是却深感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支偏师就这么被对方吃掉。

  他不是不想冲过去,但是有过深刻教训的他,明白前面这火油的厉害,尤其是同样很强粘性,就曾经让胡节吃过大亏,短短的火焰封锁,大船全速瞬间就能通过,但是划过那片“油海”之后,各船只都会粘上这种怒蛟帮特制的火油,那样会让对方的火攻之机更加如虎添翼。

  所以胡节不敢冒这个险,相比那被困住的几十艘战船,本阵的主力更是重中之重。

  李帆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冷兵器战争,还是最激烈的水战,在看到怒蛟帮大展神威占得先机后,这么风卷残云的攻略敌舰,这也让已经度过不适应期的李帆有些澎湃了。

  戚长征也同样如此,两个人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那种掩饰不住的战意。

  两人不自觉的都已经来到了江边,而这个时候,这平时是舰船死地的浅岸,却成为了这些水师官军唯一的逃生之地。

  那些还有机动能力的舰船,纷纷靠岸,意图从这里觅得一线生机。

  怒蛟帮此战不是抓俘虏的战斗,对于那些撤出战斗的人也是鞭长莫及。

  而胡节的副手,马步坚就是这些可能逃生的幸运儿中的一个。

  他的座舰,是这其中最好的,同样也最受怒蛟帮舰船的青睐,受到的攻击也最多,舰上士兵伤亡很大,而且也无法在和旁边的卫舰保持配合了。

  马步坚不得已也下令靠岸逃生了,不过他却是这些没有战死当场的幸运儿中最倒霉的一个。

  因为他和他的亲卫实在是太显眼了,更重要的是他们靠岸的地方正好是在李帆和戚长征这一侧。

  从马步坚那不同一般的盔甲,李帆就知道这是一条肥鱼。

  他和戚长征一打眼色,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现身,杀了过去。

  惊魂未定的马步坚刚刚逃离死地,这个时候就被李帆和戚长征给盯上了。

  二十多人的亲卫是平时前呼后拥的马步坚这个时候唯一能够依靠的护身符了,那些平时对他这个副统领敬畏不已的士兵们,不是战死,就是上岸后撒丫的跑路,保命要紧,谁还顾得上他啊。

  马步坚看着身边的亲卫被来人像切菜一样的砍倒,心里是万分的后悔,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好好的在胡节身边待着,为什么要和一个属下来抢这功劳。

  根本就没有战意的马步坚没有丝毫反抗的被李帆一刀给抹了脖子。

  当马步坚的尸体软软的躺在一旁的时候,李帆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激动的声音:“长征,李帆,是你们呀!”

  李帆回头一看,在江面上的一艘舰船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梁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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