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们不回家吗?”
出了村子,并没有回家,祝天风带着祝遥向着远处的山林走去。
“爹,你曾经是道体吗?道体又是什么?比灵体厉害吗?”
见到老爹大发神威的祝遥显然十分开心,一路上不停的问东问西。
与祝遥的兴奋相反,祝天风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神思缥缈。
“道体近乎于道,威力自然是要强一些,这些事情,你以后便会知道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森林里老虎的孩子在离开父母前一定要学会狩猎,苍鹰翱翔于蓝天之前必先学会飞行。孩子,爹没有给你一个强大的资质,就像是没牙的老虎崽儿,折翼的苍鹰幼崽。”祝天风摸了摸祝遥的头,缓缓说道。
这么多年来,祝遥第一次感受到父亲是这样的亲切,可又是这样的——遥远。
“老天没有给你吃人的牙齿、杀人的利爪、飞得更高的翅膀。这些东西,爹也给不了你,但是爹可以教你。翅膀断了就长出新的翅膀,没有牙齿就用折断的骨头代替,总有一天,你要像那鲲鹏一样,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我说的这些,你可明白?”
祝遥似懂非懂,只是觉得颇有深意,于是挠挠脑袋回答道:“知道了,爹。”
“现在,我们就先学会走路。”祝天风开口。
“好。”祝遥显得兴致勃勃。对于老爹突然改变注意,祝遥还是十分开心的。
这一走,就是真的走路。
祝遥昨夜在门外跪了一晚,早上也没有功夫吃饭,此时又走了一大段路,早已经是饥肠辘辘,可是祝天风丝毫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
渐渐的,地势渐深,没了人迹。
忽然,远处碰到轰隆隆的声音,仿佛地震,状若万兽奔腾,烟尘四起。
“小胖。”
祝天风低喝一声。只见一只胖乎乎的蚕宝宝慢悠悠爬上了祝遥的脑袋,向着天空吐出了一根丝线,丝线笔直向上,竟然黏住了风尖儿。
祝遥只感觉脑袋上一股巨大的力量,那小小的蚕宝宝竟然抓着祝遥的脑袋将他提到了空中。
“天丝神蚕竟然这么厉害!”看到小胖吐出的丝竟然能够将无形无色的风也黏住,祝遥心中吃惊更甚,以至于他没有发现自己被小胖抓着头皮提到天上的样子是那样的狼狈。
父亲祝天风是村子里的裁缝,最拿手的就是将小胖吐成的丝制成衣裳,那样的衣裳冬暖夏凉,水火不侵,普通的刀剑都无法穿透,是富贵人家的最爱。
只是小胖这个家伙好吃懒做,平日里吃的都是悬崖峭壁上的桑叶,还必须是完整的,有一丝损毁都不可以,祝遥也曾在悬崖峭壁上给天丝神蚕小胖采摘桑叶,往往一天需要爬几十次悬崖,采摘到的桑叶却只有几片。
在这般伺候下,小胖这家伙长得越来越胖,吐出的丝却还是极少,一年时间才能够吐出一件衣服所需的丝。
祝遥被小胖的数只脚抓着脑袋挂在天上,看见无数只野兽奔腾而来。
忽然,大地塌陷,出现一道数十丈宽的沟壑,上百头各式野兽躲避不及,掉进了那数十丈宽的沟里,后面的野兽纷纷跃起,一跃数十丈,向着远方而去。
不多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轰……”
“轰……”
巨大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只只野兽四角朝天飞上了地面,而后稳稳落在了地上。
“你注意看那些野兽的下面!”祝天风提醒道。
祝遥本在高空,看不清楚,忽然感觉眼睛忽然清明了不少,却是父亲将一道气息通过太阳穴注入了祝遥的双眼。
再度睁开双眼,祝遥只见到土里钻出了一只只金色的蚂蚁,巴掌大小。
它们用上颚将野兽们将坑里的野兽抛起,一下子就是几十丈高。野兽们四角朝天的从天上落下,被跳出坑里的蚂蚁们用上颚接住。
几百只蚂蚁纷纷如此,排成排,举着四角朝天的巨兽们向着远方走去。
有的野兽还未被摔死,却只能弹动着四蹄,挣扎不开。
“那是搬山蚁在猎食。这个世界广阔无比,有着无数神奇的生物。在大荒中行走,一定要小心谨慎,即使连一只蚂蚁也不能轻视。接下来,我会传授你各种生存的知识,你要用心聆听学习,每多记住一分,你活下来的几率就更大一点。”
祝遥看到眼前的场景震撼莫名,待到从震撼中恢复过来时,祝天风从缓缓开口解释。
……
……
如此这般,边走边学,已经过去了三日。
这三日里,祝天风始终没有停下来休息过,更没有吃过饭,睡过觉,渴了也只能喝几口山泉。
祝遥早已饥寒交迫,全靠一股毅力在支撑着。尽管天地灵气十分充足,人类的身体素质十分强大,可这三天也来,饶是祝遥身体年轻力壮也吃不消了。
到了第四日中午,祝遥终于到了极限,视线渐渐模糊,晕倒在地上。
直到这时,祝天风才停下脚步,在离祝遥数十丈远的地方生了一堆火,默默坐下休息,对于祝遥却是不管不顾。
当父亲能当成这个样子,也不知祝天风到底有多狠的心……
不过说也奇怪,尽管晕倒在荒山野岭中,祝遥的四周却没有经过一只野兽,免了这家伙喂野兽的危险。
夜里,天气渐凉,祝遥在饥寒交迫中渐渐醒来。
“醒了就来吃点东西吧。”祝天风淡淡道。
“以后遇到危险,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记得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在不吃饭不休息不睡觉的情况下可以保持坚持五天,这是你的极限。以后都不要超过这个时间。”
“还有,好好感受一下你的身体,这是你昏倒后再度清醒时的状态,好好感受一下你的身体力量和精神。这个时候你体内空虚,饥寒交迫,你要学会规划你的每一分力量,做最有利的事情。还有,你的精神也很虚弱,不要胡思乱想,要想想有用的事情,你的大脑也是有极限的。”
祝天风向火里添了几根柴禾,说道:“自己过来吃东西,以后我不在你的身边,你要学会照顾自己。不用空想,但也不要只做不想。一但决定了要做某一件事情,那么你就要做好周密的计划,人族没有野兽强大,但是却能够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就是因为人类有脑子,有智慧,你要善于运用你的优点和长处。”
“好好休息一晚吧,明天早上我来寻你。晚上的野外十分危险,照顾好自己。”祝天风说完,身形一晃,不见了踪影。
时间紧迫,祝天风只能采取这种填鸭式的说教,至于能够领悟多少,记住多少,那就要看祝遥的造化了。
祝天风翩然而去,但不知是不是遗忘,小胖被留了下来,趴在祝遥看不见的阴影里,睡意正浓。
“我去,我这么虚弱,老爹你就这样丢下我了啊。”祝遥两眼泪汪汪望着老爹离去的地方,感受着身体的虚弱无力,哀嚎一声。
一夜无话,只是祝遥在大荒独自度过的第一个夜晚,显然并不轻松。
闲话休提,第二日,清晨,树梢轻晃,祝遥猛地睁开了眼睛,却见祝天风扛着一只巨大的猛兽出现在了祝遥眼前。
给祝遥喝下新鲜的灵血,祝天风教祝遥剥皮,解剖,割肉,剔骨。之后又是漫长的体能训练,到了晚上,依然不能休息,而是被丢到了狼群之中,被群狼追逐围猎。
折腾了大半宿,祝遥终于获得了两个小时休息的时间。
没有时间抱怨,躺下便已经呼呼大睡。
这时祝天风才走上来,在祝遥的旁边坐了下来。默默擦去嘴角的鲜血,祝天风摸了摸祝遥的脸,也只有这个时候,祝天风的眼中才有温柔闪现。
“这犟孩子,做个普通人有什么不好,偏偏要走这最难的一条路。你长大了,老爹拦不住你,就只有修桥搭路,送你走的更远一点,以后如何,便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祝天风轻轻呢喃,只是祝遥已经酣睡,轻轻的呢喃声只能随着风儿渐渐飘散。唯一散不了的,是父亲对儿子的情意,威严而又厚重,如同藏在水下的冰山,无人知晓,却又真实存在。
一月时间,眨眼已过。
这是一处平原,好山好水好地方。
一道人影自瀑布下方缓缓向上移动,流水从高处砸下,势不可挡,少年却如同顽石,坚不可摧。
一小时后。
终于爬到了悬崖之上,那人影并未停歇,又自高处一跃而下,以一个标准的落水姿势落入深潭之中。
不过数秒,一道激水冲天而起,祝遥从水中跃出,在空中撒丫子狂奔起来,落到水上,竟然并未下沉,直接踩着急湍冲向了岸边。
岸边,祝天风负手而立,看着飞奔而来的祝遥,心中颇为得意喜悦。
一月时间,能够取得这般进步,难能可贵。
祝遥的进步是显著的,自身速度已经能够在湖水上飞奔而不下沉,这已经达到了一般灵体的层次了。
要知道普通人不能如灵体那般肆意吸收天地灵气,身体素质可是与灵体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当然,这也和祝天风天天给祝遥服食具有神魔血脉的洪荒异种精血的缘故有关了。
“爹,我回来了。”祝遥乐呵呵地道,颇有些邀功的味道,如果之前觉得老爹给他安排的任务是折磨的话,那现在便是享受了。
“行了,光着个屁股蛋乐呵什么?你看你倒是勾引了一大帮母猴子。”祝天风的眼中带着笑意,笑骂道。
祝遥抬头看去,只见湖边树上蹲着数十只猴子,正对着祝遥指指点点。
“你们这帮死猴子,没见过本少爷光屁股吗?”祝遥脸上一红,嘴硬道。
“嘎嘎嘎……”
一帮猴子打着口哨,拍着胸膛,将手中的水果向祝遥扔了过来。甚至还有几只年轻的小母猴子跳到树上将采摘的花瓣,花环扔到了祝遥头上。
这般动作,臊的祝遥再次跳到了水里。
“行了,别闹了。和一帮猴子见识个什么劲。穿上衣服,我给你新做了件衣裳,来试试吧。”祝天风笑骂着,从背后的包袱中拿出一件衣服。
“小胖吐得丝做的?”
洗漱完毕,穿上衣裳,祝天风为祝遥修剪了头发,略一打理,英俊了不少。
一月时间,祝遥的皮肤黑了些,身材强壮了几分,个子也长高了不少,看起匀称修长,倒也担得起英俊二字。再配上天蚕神丝制成的衣裳以及眉宇之间显现出了的自信,倒也是英武非凡。
“是啊,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就算做是你的成年礼物了。”祝天风颇为感慨,本以为儿子是个普通人,一辈子就要过那种普普通通的日子。没想到这小子心性如此坚毅,竟然坚持完成了给他安排的任务,这般毅力,即使只是一个普通人,未来也是饿不死的了。
“祝遥,生日快乐。从此以后,要当一个响当当的男子汉!”祝天风拍拍祝遥的肩膀,心中微涩。
“来吧,我已经做好了饭菜。今天我,你娘,还有你,今天好好的吃一顿饭。”
“娘,她去哪儿了?”祝遥问道,长这么大,祝天风从未主动提及他的母亲。炎焰的父亲说的话,祝遥一点儿也不相信。什么娘亲不要父亲了,那是扯淡,他爹的眼光,才没有那么差呢。
而且,娘是他祝遥的娘啊!
“我娘才不会那么差劲了。”祝遥无数次告诉自己。
果然,祝天风接着说道:“你娘在很远的地方,总有一天,我会把她带回来的。这块星辰之玉是你娘留给你的,它会在大荒给你指引方向,将来也会带着你找到我和你娘,你要收好它。”
“吃完饭后,收拾一下,一会我们就回村子。”
“然后,去你梦寐以求的——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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