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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协战

  第三关。

  直到施耐德把目光投向场外的观众时,所谓执行部对楚子航入职体测的最后一关终于昭然若揭。

  “有谁想参战吗?”他转身向道馆外问。

  场外观众应声齐刷刷举起了手臂。

  许朝歌转头望过去,蠢蠢欲动想在这场别开生面的新生体测中留下点故事的大有人在。

  一时之间自己身后好像有大片的竹笋拔节。

  “赢了算战争实践课学分,输了倒扣。不管你们几年级我都会记着。”施耐德又说。

  他这一言落地,于是竹笋又变成了被无形镰刀一扫而光的水稻,瞬间陷入了屈指可数的境地。

  只剩下三两位不在乎自己学分,或者有极大自信能够拿下这堂课学分的还坚持举着手。

  当然其中高举着双手不放,还一边不断跳起来试图吸引施耐德注意的芬格尔属于例外。

  他是债多不压身的典范,毕竟死猪不怕开水烫,要是能亲身参与整个大新闻,往后四年他能变着花样在论坛里水贴,什么“我和楚子航合力爆杀剑道部”“我为什么说通关剑道部中芬格尔也有三分之一功劳”……相比之下扔掉的一堂课学分对他来说只是洒洒水啦。

  如果施耐德口中的“参战”是很简单直接地和楚子航对决,或者帮助楚子航和剑道部学员对决,那么参与人数想必要多得多。

  但施耐德安排的第三关委实别出心裁了一些。

  道馆中央的楚子航双眼已经蒙上了不透光的黑布,耳朵也塞入了隔音耳机,相当于被人为剥夺了视力与听觉,剑道对决中除身体四肢之外最仰赖的二者被封印了。

  唯一可以让楚子航直接接收到外界信息的对讲机正握在施耐德手中。

  这就是执行部的第三关,协战。

  丧失眼睛和耳朵的楚子航需要在场外一名同伴的帮助指挥下打败施耐德指派的一名C级学员。

  所以也是为什么许朝歌从一开始就没有举手的原因。

  剩下寥寥的举手者里面,最终被施耐德选中的是恺撒。据芬格尔科普说,恺撒哪怕不开启言灵也能够捕捉到方圆三十米之内人类心跳与呼吸的动静,堪称实战演习课中的人形自走雷达。

  也正得益于这一卓绝的感知能力,恺撒成为了目前卡塞尔学院一切与枪械有关记录的保持者,蓝火加特林在他手中的精准度堪比反器材狙击枪。

  恺撒接过对讲机随手轻轻拍了拍:“能听得到吗?我需要先确认一下,楚子航你除了刚才的太极剑术,是否还会其他擅长的战技。”

  “还有日本剑道。”楚子航回答。

  “天然理心流?北辰一刀流?香取神道流?心形刀流……”恺撒随口报出了一连串的剑道流派。

  “略知一二。”

  “也许你是在自谦,可惜我对日本剑道是真的略知一二,大概是没办法指挥你用天翔龙闪去应对敌人的平青眼。”恺撒用了《浪客剑心》中的剑招举例,这是他为数不多看过一点的日本动漫,侧面反应过他也确实对日本剑道认识有限。

  关于自己的剑道水平恺撒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虽然加图索家族血脉高贵在意大利连同混血种世界都算得上是呼风唤雨,而被视为家族未来皇帝的恺撒自然从小接受的就是最优秀的教育,所有传授他杀伐之术的老师都是各派魁首宗师大家。但世界上最好的剑道老师分别被世家门阀与日本分部垄断了,偶尔有遗珠在外,问起剑道时他们往往开场就是自己“忝为谁家门徒”或者“愿为谁家门下走狗但不可得”。

  加图索家族的理念是如果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另一层意思是如果做不到最好就干脆别做了,与其浪费时间精力让恺撒在独木桥上跋涉,不如选择在阳关道中撒腿跑。

  比起卡塞尔学院里一般的学员,恺撒的剑道水平绝对算是上等。但和楚子航这种在少年宫5000块一期的剑道课上奠定基础,最终却博取百家之长自学成才的剑道天才相比,恺撒确实弗如远甚。

  “所以对战的时候我可能会着重让你用最简单的米字斩法出手。”他接着向楚子航说,“唐竹、袈裟斩、横切、切上、逆风、突刺……基础九法。”

  “你其实可以用波兰传统马刀术进行指挥。”楚子航回答,“我拜读过MichalStarzewski于1830年所著的《论剑术》,以及WojciechZablocki综述的《剑术动作分析》,对里面的十一基础式稍有涉猎。”

  楚子航的对答如流让恺撒忍不住挑眉赞叹:“行家啊。”

  “方位呢?是用你们东方古代的二十八星宿还是西方现代的十二点钟?”他又问。

  “都行。”

  随后楚子航点头向恺撒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虚宿,见礼。”

  楚子航转身面向北方虚宿的位置鞠躬行礼。

  礼毕之后这一次对手几乎没有浪费时间去揣测楚子航的破绽,也没有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气合震慑对手。而是直接拔剑当头抢攻,试图在恺撒与楚子航两人还没有磨合到位之前迅速结束战斗。

  “房宿,退一。”恺撒手握对讲机轻声道。

  在恺撒的指挥中,楚子航收肩向正东方房宿的位置侧身滑步,擦边躲开了对手的大力劈斩。

  “高姿,逆风。”

  楚子航闻声立刻以竹剑摆出了波兰马刀术的高姿预备架式,然后以日本剑道中自下而上的逆风切法向前撩刃。

  对手见抢攻的一斩不中,此时变竖劈为横斩,正好撞上楚子航上撩的竹剑。

  两柄竹剑大力对撞,发出清脆的击打声响。

  “怀中抱月。宿鸟投林。”恺撒紧跟着轻喝。

  这是太极剑法中的七八两式,分别是右脚退步回抽,而后身体前倾带剑上刺。

  楚子航依言举剑没有丝毫犹豫,剑尖以一往无前的姿态戳刺。

  对手面对这种干脆利落的进攻只能举剑格挡,退步之后将抢攻的先机拱手相让。

  电光火石之间场中楚子航已经施展出了从波兰马刀术到日本剑道基础九法再到中国太极剑三十二式的多种技法。

  蹲在前排举着摄像机的芬格尔在一旁看得是啧啧称奇:“鬼鬼,没想到施耐德部长这么会玩,新生体测硬是被他玩出花来了。恺撒这么博学我是想到了的,不过楚师弟这么强的吗?恺撒说什么他会什么,跨国跨时代的各种剑法信手拈来,他血统不会比A级还高吧?”

  “其实各类剑法之间的壁垒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森严。毕竟剑法说穿了无非是力速技的结合,而当中技又是在恰当的时候做恰当的动作。”身后忽然有人出声向芬格尔解释。

  许朝歌听声回头看,发现正是刚才第二关中被施耐德安排了特殊任务的亚裔青年。

  感受到许朝歌的眼神对方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算是打过招呼。

  “听你这么说楚子航和恺撒应该会很轻松拿下咯?虽然楚子航没有完全觉醒身体素质大概在B级左右,但我记得对面那位剑道部学员只是一位C级混血种,哪怕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战胜两大A级联手吧。”芬格尔略带遗憾地拍着自己大腿盘算,“要是施耐德部长能给我提前透露一下体测内容就好了,我足足可以多开三次盘。到时候三七分成也行啊!”

  “哪里有那么轻松。器官移植手术尚且有排异反应,何况是两位陌生人猝然之间的联手。”青年轻轻笑道。

  芬格尔不乐意了,毕竟楚子航是他舍友,日后搞不好自己还要在他手底下讨口饭吃。更何况自己兜里从恺撒那里领的绿油油美刀还热乎着,于是站起身来大声驳斥:“那作为新闻部部长我就要和你说一说恺撒皇帝的战场指挥能力了,你懂不懂A级血统的含金量啊!”

  “我懂我懂。”青年面对高声的芬格尔,脸上带着无奈的苦笑,轻轻把双手往下压希望芬格尔小声一点,“恺撒皇帝的指挥能力固然出众,不过楚子航又是否会完全信赖他的指挥官呢?”

  场中的局势在芬格尔两人争论之中已经被恺撒牢牢掌握住,楚子航在他的指挥下以接连不断的大力劈斩完全压制了对手。

  但因为楚子航自己失去了视力与听觉,所以那些彻底终结对决的机会总是稍纵即逝。

  一击格挡住了楚子航的竹剑,双方重新拉开站定,对手获得了珍贵的调息机会。

  楚子航眉峰紧锁,微微偏头。

  刚才其实对手的气息已经紊乱了,只要恺撒继续出声指出相应方位,那么他一定可以在三剑之内把对手完全摧毁,但不知为何恺撒刚才忽然在耳机中要求楚子航拉开。

  “我看过一点你们的武侠小说,燕十三和谢晓峰生死决战时必须有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剑。”恺撒微笑着解释,“对方想用阿萨辛刺客的藏刀术解决这场战斗,我们为什么不给他这个机会呢?”

  楚子航没有说话,脚下稍微拉开手中竹剑齐肩平举指向对方双眼,正是恺撒打趣时所说的冲田总司平青眼三段突刺的起手式。

  虽然恺撒因为他的个性故意放过了刚才的机会,但楚子航有自信以手中竹剑重新把胜利拿回来。

  场中作为楚子航对手的C级混血种默默把手中竹剑笼在剑道服当中,竹剑在围观的群众视线里消失了。这种小伎俩原本对于楚子航是绝对无用的,血统赋予的动态视力能够让他在对手竹剑挥出的刹那间找到真身并斩破。

  而如今楚子航封印眼睛和耳朵之后,面对这一剑却必须如履薄冰。

  如果没有恺撒,接下来或左或右的一剑仿佛只能凭借赌命一般猜测。

  恺撒看见场中对手注定是徒劳的挣扎而嗤笑了一声。在他的双耳中,不论对方的竹剑从哪里挥出,剑刃振动空气产生的尖啸在第一时间就会被他捕捉。

  藏剑于身的对手在长久的调息之后终于动了,楚子航在第一时间透过脚底木板震动,转动手腕持剑逼向对方。

  “那股危险的寒意来自哪边……”

  “左还是右?”

  楚子航踏步向前,体会着扑面而来的战意,试图以自身对危险的直感抓住对方的竹剑。

  “左,切落。”在两者相距不过一丈之地,恺撒猛然大喊。

  下一刻巨大的音爆声炸响,芬格尔的耳膜几乎都要这股爆鸣声被捅穿。

  哪怕是目不转睛死死盯着场中最后一击的观众都没有发现,不知何时道馆墙壁上扎进了一柄出鞘的真刀。拔刀出鞘、大力甩出、以及在空中飞行的片段如同被抽帧剪去了。听见音爆后抬头,墙壁已经被穿透了。

  而原本应该被交战双方紧握的两柄竹剑剑身都被真刀洞穿了,磅礴巨力之下握剑的两方只能齐齐脱手,最终竹剑在惯性作用一起挂在了墙上。

  真刀刀柄末端剧烈震颤着犹如拨片,足足超过60厘米的刀身有大半没入了墙体当中。如果不是有两柄竹剑作为阻挡,那很有可能它会完全穿透混凝土墙壁后射进后院的泥土中。

  御神刀,村雨。

  楚子航在踏入道馆前交给许朝歌保管,而现在许朝歌手中只剩下了一方刀鞘。

  “楚子航、恺撒,败。”

  被眼前景象惊呆的众人,在施耐德大声的宣布中才慢慢回过神来。

  “你看清了吗?”

  “当然看清了!这种场面只要眼睛没瞎都能看见好吧!”

  “我是说刚才他是怎么出手的!”

  “我要是能看清我会和你一起站在这里看热闹?执行部专员名单里早该有我了!”

  ……

  “楚子航你为什么没有遵照恺撒的指挥?”施耐德的声音中仿佛埋藏着临近燃点的石油,只需要丁点火星便会爆燃。

  “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是战争实践课上唯二的负分了。”

  摘下黑布和耳机的楚子航沉默了几息时间才开口:“我的直感告诉我更大危险是从这一边来的。”

  C级混血种征询似的望向施耐德,等到后者点头之后才掀开了剑道服。在他宽松的白袍底下插着的是另一把上膛的ppk手枪。

  芬格尔瞠目结舌:“也就是说手枪带来的威胁欺骗了楚子航的直感,让他误判了藏身剑的方向?”

  “没错。”亚裔青年补充道,“恺撒的指挥是对的。但他如果当时指挥楚子航直接击溃对手,而不是为了他那所谓的尊重和骄傲,也没有这么多破事了。所以不好说谁应该为这场失败承担更大的责任。”

  恺撒低低地“切”了一声,随手抛起对讲机又准确地接住。他头颅扬起,视线落在场中静立如俑的楚子航身上,一双冰蓝色眼瞳里闪着不曾改变的狷狂。

  仿佛始终不曾动过的许朝歌没有脱靴就踏入了剑道部道馆,他从施耐德三人的身边直接走过,轻轻拔出了嵌在墙体中的村雨。抖落了刀身上的竹屑水泥后,许朝歌把村雨插入刀鞘放在楚子航脚下,轻轻摇了摇头便独自转身离开了。

  凡此种种,各有各意,不一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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