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始分析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请问一下大冈叔叔,这个网站怎么会有如此全面而详细的案件信息呢?”真一颇为不解地问道。
大冈忠任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好像是有某个人会定期将这些信息上传到网上,简直就像是希望有人赶快来解开这个谜团一样。而我问过了我这位老朋友,他也不太清楚到底是谁上传的这些内容。”
“哦?”真一的嘴角翘起了一抹弧度:“那这个案件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接着,他便开始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案件的第一个疑点,在案发当天,阿曼达曾经去过羽田浩司的房间,并点了蛋糕与红茶。这是典型的英氏下午茶,然而喝下午茶的双方羽田浩司是霓虹人,阿曼达则是米国人。”
大冈忠任静静地思考片刻,直言探询道:
“真一的意思是当时在浩司房间内还有一个具有英国背景的人?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吧,毕竟浅香的身份仍是一个谜,说不定这位名字颇具霓虹风格的保镖有英国背景呢?”
真一出声赞同道:“的确如此,而且不能排除羽田浩司和阿曼达其中有人偏好英式下午茶的可能。所以我只是将其作为一个疑点来看待,而以此作为本案的出发点是行不通的。第二…”
他指着网站中羽田浩司的遗体手部,平静有序地分析道:
“羽田浩司的右手留有清晰的伤痕,是紧紧握住房间里的小剪刀造成的伤,那么问题就来了,羽田浩司当时难道打算用这小小剪刀来反抗凶手对他的攻击吗?”
“这…”大冈忠任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沉吟着欲言又止。
真一充满疑惑的声音不断传来:
“如果要反抗凶手,难道不应该用较长较大的工具吗?他为什么要用这小小的剪刀呢?”
“也许当时事发紧急,浩司一时之间来不及反应,只是顺手拿起了身旁的小剪刀来反抗犯人?”大冈忠任迟疑着做出了推测。
“还有他掌心的这处奇怪瘀痕,似乎他在紧紧握住剪刀的同时,掌心处还有一个其他的小物件?这样一来就很有可能是凶手在杀害他之后,将他的手掌强行掰开,取走了这个小物件,这个小物件是什么呢?而他紧紧握着小剪刀的目的也值得认真探寻了。这是第二个可疑之处。”
真一清朗的言语在汽车内悠悠回荡,他的音量并不高,语调也很平缓,却很有说服力。
不等大冈忠任答话,真一便继续有条有理地分析道:
“第三,羽田浩司的房间内凌乱不堪,厕所内的水龙头也没有关,现场的某个人打算用水来做什么呢?抑或只是无心之举?”
“第四,也是本案中我觉得最值得关注的一处…”
真一的目光变得炯炯有神,沉稳的声音中也夹杂了一丝兴奋:
“现场的盘子和杯子碎了一地,似乎双方的打斗很激烈。而打碎的餐具中还混有一张镜子,镜子上原本刻有‘PUTONMASCARA’的字样最后却只剩下了‘PTON’四个字母。”
“这有什么奇怪的?在他们打斗的过程中镜子被打碎也很正常吧?”大冈忠任困惑不解地问道。
“不!”似乎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真一的声音中都带有几分颤抖:
“现场的其他照片中并没有发现镜子被打碎的其他字母,就只有PTON残留在镜子上。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这是被害者或者其他什么人,想利用这一点来传递什么信息!”
“你是说这是浩司留下的死亡讯息吗?”大冈忠任瞳孔一缩,声音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很有可能。”真一沉声回答道:“而这,或许会成为本案的突破口。”
“PTON,浩司想要传达给我们什么呢?”大冈忠任边思考边喃喃自语道。
“这一点我还没有想明白,最后,就是第五点…”
真一的声音倏忽低沉下来,似乎在压抑着心中的某种情绪:
“羽田浩司和阿曼达的死因即使是通过司法解剖也仍然不明,这非常奇怪。而我曾经碰见过这样一种药物,能使服药者死亡后检查不出死因,尸体上也检查不出任何毒素,号称杀人不留痕迹的完美犯罪药品。”
“什么时候?”大冈忠任语气急促,寻根问底地追问道。
真一之前只将龙舌兰一事完完整整地禀告了父亲,其他具体的细节并没有对外人透露。这次恰逢其时,他也不再隐瞒,便将龙舌兰一事的详细情况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红叶的父亲。
“你的意思是黑衣组织?!”
在听到真一诉说到龙舌兰所言药物功效后,大冈忠任猛地转头,将惊愕的目光投向真一,表情中也布满了不加掩饰的震惊。
“对,这件案子说不定也是组织所策划,两位被害者很有可能是被灌下这种药物而死。”
真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心中却涌起了一股混杂着兴奋、憎恨以及忌惮的复杂情绪。
三年前,他险些被组织中的龙舌兰杀害于玉龙寺。虽然凭借着智慧和运气,他反杀了龙舌兰。但事后藤原家准备对组织的京都分部予以打击报复时,唯一的关键人证吉野警部却被灭口,导致行动最终一无所获。
自此之后,真一便在心中发誓,一定要让黑衣组织付出代价。但这三年中,黑衣组织仿佛在京都消失匿迹一样,他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组织的线索。
如今终于被他抓住了组织的一丝马脚,虽然是12年前的案件,但他依旧兴致勃勃,想要在这影响极大的羽田浩司案中找出组织的破绽。
骤闻此案可能与黑衣组织有关,大冈忠任也不敢放松警惕。在叮嘱真一继续追查之后,他紧急拨通了一个电话,似乎是在跟什么人商议此事,而电话中传来的似乎是一个女声。
……
“PTON,是什么意思呢?”返回藤原宅邸的真一仍沉浸在案情之中,嘴上也在不自觉地喃喃自语。
“python?”真一不禁哑然失笑,暗叹自己真是魔怔了。
他收拾起心思,回到自己独住的东厢,却发现红叶大小姐早就在客厅内等着他了。
“红叶?”真一轻声唤了下她的名字,表现得也不是很惊讶。
因为这三年中,他的独院对红叶早已是门户洞开,出入无间。同样地,她的闺房真一也是往来如梭,轻车熟路。
红叶正慵懒地倚靠在沙发靠垫上,显然她那一丝不苟的大小姐礼仪,也在与真一熟悉后被抛得无影无踪。
她闻声转过头来,湛蓝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欣喜,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后,她用亲昵的语气说道:
“真一,欢迎回家。”
正在玄关的真一闻言身体一颤,心头瞬间生出了一种带有欣喜、惊讶、温暖等复杂而难以言喻的情绪。
因为,这是在家中的妻子欢迎归来的丈夫所说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