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的背后,永远都隐藏着枯燥到想死的寂寞。
原本,因为闯关一样的攀爬活动,肇裕薪还没有感觉多么闲在与无聊。此刻安静下来,他忽然生出一种越来越不对劲的感觉。
肇裕薪如今真的感觉到了一种孤家寡人的滋味,身边没有任何人陪伴,宠物空间与坐骑空间还都被封印起来。
虽然说相柳的离开是由于建木周围的结界问题,火凤却是肇裕薪自己留在建木脚下的。当他发觉宠物空间与坐骑空间都被封印之后,立即就尝试了聊天系统、好友系统、任务系统……一切他熟悉的功能都不再被允许使用。
除了兵器空间与背包空间以外,他感知不到任何游戏专属于玩家的功能。
这样看起来,他就好像是离开了游戏世界,来到了另一个完全独立的世界里面一样。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在肇裕薪心底越来越强烈,逐渐就发展成为了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
他并不惧怕任何可能遭遇的诡异与血战,真正让他恐惧到惊慌的感觉,是那种不为任何生灵知道,就这么在永无休止的攀爬之中逐渐沉沦的感觉。
他无法预计自己最后会怎样去死,或许,眼下摆在他面前有两个最容易达到的选择。第一个,是试一试自己会不会因为无休止的攀爬而累死在建木上。
他觉得,走上这条道路的最终结局,多半会是他因为脱力再也无法利用兵器空间吸住建木,掉落到早就不知道多少万米开外的地面上摔成肥料。
第二个轻易就可以预料的选择,就是就此不再攀爬,试一试身为游戏角色的他,能不能被饿死在游戏里面。
当然,这两个可以预见结果的选择,并不能给他带来恐慌。如果真的如预料那般的话,这两个选择带来的只能是解脱。
他恐慌的是,这两个选择都无法终结他在游戏世界里面的一切,那将会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局面。
是甘心成为建木上的第九个拦路者,拦住不知道多少年之后,又一个与他一样凭着一股锐气攀爬建木的人族?
还是说,就这么一直攀爬下去,成为建木第九重天境的诡异景观?
肇裕薪用力摇了摇头,这是他摆脱胡思乱想的招牌动作。他强迫自己不能再继续思考下去了,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思考,很容易为他带来精神崩溃的结局。
必须找一个宣泄口来宣泄一下内心之中因为寂寞与孤独诞生出的魔鬼,将这个魔鬼扼杀在负面情绪的摇篮之中。
左右看了看,周围仍旧是仿佛画布一样的天空。没有云彩,没有星辰,泛着淡淡的七彩光泽,却并没有颜色深浅的变化。
“啊~~~~~”肇裕薪忽然大吼出声,完全不顾及风度的大声喊叫。这是他此刻最方便的减压方式,也是他觉得完全不会有人知道,不用考虑是否羞耻的减压方式。
这一声“啊”,啊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想来,如果是他遇到了当年的“大忽悠”,或许能一口气给对方喊懵了,让大忽悠绝对不敢说他智商不够。
长久的“干嚎”之后,肇裕薪很快便不再满足这样单调的减压方式。他暂时停住了吼叫,仔细想了想。
随后,他再次开口吼叫道:“奢比尸,你把我拉进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看我爬树么?你这个变态,有种现在就出来跟我大战八百回合,看老子不扒大了你的菊花!”
在吼叫之中夹杂一些发泄性的语言,无论这语言是否高雅,更无论这语言是否符合逻辑,都能让减压效果变得加倍好起来。
这一连串的混话爆发出去,肇裕薪立即就感觉到了心情舒畅。甚至,刚才已经开始变得悲观,不断想要了结自己的心思,也在这一刻变得平静下来,拥有了继续攀爬建木五万米的底气。
只是,这世上所有能称得上诡异的事情,偏偏就都不是在人感觉到恐慌的时候发生。它们就像是喜欢恶作剧的孩子,专门在人们调整好了心态之后,冷不丁的出现。
肇裕薪收拾好心情,重新开始攀登建木之后,忽然感觉自己脖子后面掠过一丝湿润的空气。
若是在平时,肇裕薪会觉得这样湿润的气流非常正常,最多最多,也不过就是即将落雨的前兆。
可是,建木之上是一个声音都不能传到结界外面的诡异结界空间。他一路爬上来,根本就没感觉到任何“自然风”曾经出现在建木之上。
这股湿润的气流,很显然有问题。
想到了这里,肇裕薪小心的停止了攀爬,冷冷问道:“谁在那里?”
一个声音在肇裕薪的背后响起:“你刚刚不是在呼唤我么?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要翻脸不认人了么?”
肇裕薪听不出这个声音的音色,或许,这个声音根本就是雌雄莫辩的。
更重要的是,这个声音出现的位置,就在肇裕薪的背心偏上一点。肇裕薪听着这个声音,甚至已经脑补出了一个轻得好似不存在的生灵,整个趴在他的背上,头枕着他的肩膀开口说话的样子。
老实说,这个感觉很不好,他让肇裕薪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举着汗毛立了起来。甚至,因为鸡皮疙瘩的揭竿而起,让肇裕薪对事件的判断都失去了准头。
他尴尬地问道:“我什么时候呼唤你了?莫非,你就是那个‘啊’么?”
“呵呵。”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就像是在陈述某个事实的笑声出现,“这世上,难道真的有什么东西,是叫做啊的么?”
“不是啊么……”肇裕薪显然有些不太适应背后有声音与他聊天的感觉。
早知道有人出来跟他聊天会是这么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他刚才一定不会因为无聊而随便大喊。
“啊!”正想着,肇裕薪忽然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什么,他用一声惊呼,表达了他猜测到了对方的身份。
“恩,就是我!”那个刚才还不相信着世上有谁叫啊的存在,十分机灵的领悟了肇裕薪意思,并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痛快的答应,无异于是自己承认自己是那个叫做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