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少年看见了自由。
小女孩的两只手,一左一右的被牵着,脸上的泪痕也已完全干去,只是因为还未找着妈妈,她的表情看上去仍旧有些失落。
游太侧眼观察着她,说不出安慰的话来,自己这种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想必说出来的话也无法让人信服吧。
少年总是这样,他固执的秉承着人类的悲伤无法相通的理念,比起无法感同身受的轻飘话语,他认为沉默才是对他人经历的尊重。
哪怕对方只是一名小孩子。
“没关系的,一定会找到的,仙女是不会说谎的,姐姐向你保证。”
少女温柔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甘甜的气息,赋予声音甜度,轻柔地在小女孩耳边回响。
“嗯!”
小女孩天真的露出了笑颜,仿佛少女所说的便是世界真理,她无理由的选择深信。
看着小女孩脸上的笑容,游太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为什么,小孩子能够相信,如此没有根据的话呢。
谁也说不准她是否能够找到妈妈,倘若今天碰上的不是少女与自己,而是别的什么人,甚至可能会被带离这座城市,一辈子也见不到家人。
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
然而,少女却能笃定且自信的断言,毫不吝啬地给予自己的温柔与善意。
是还是灰色时期的游太,最不擅长打交道的类型。
对于那时的节能少年来说,这样的人,实在是过于耀眼。
“仙女?”游太不由得出声。
“哎呀,被你听到了呀,稍微有点害羞。”
游太有些无语,明明是她自己说出口的话,竟然还会因此害羞么。
游太越来越分不清她是谁了。
明明至今为止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游太还以为已经能够掌握她们的性格了。
结果换上一副姿态后,竟然会认不出来,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我变得很漂亮了吧?像不像真的仙女?”少女望着游太的侧脸,献上自己绝美的笑颜。
少女今天的打扮,确实与往常看惯了的制服姿态大不相同,一袭白裙仙气缥缈,尤其是草帽下那张未施粉黛,恬静又精致的脸蛋。
说是仙女,一点都不足为过。
如果是暖冬鸟的话,游太大概还会说几句夸奖的言语,可游太仍旧不知道,这位白衣少女的真面目。
“早就已经看习惯了。”
游太淡淡地说着模棱两可的话,既没有否认她像是仙女,也没有让自己的态度过于须臾。
少女浅笑一声,扶了扶帽檐,不禁低语:“这样啊,说的也是呢,在学校的时候,每天都能像今天这样见面呢。”
游太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仙女姐姐,和大哥哥认识么?”小女孩惊奇地看着他们。
“嗯,认识好久了喔。”少女展现出璀璨的笑。
“诶~~~那你们是在搞对象么?”
一瞬间,身旁的少年少女都似乎有些尴尬,不知该做何回答。
少女只好看向游太:“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要说实话么?”
“不要用这么奇怪的语气,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吧。”游太一脸莫名其妙。
他已经有些确认了,虽然还弄不明白她到底是谁,但绝对不会是暖冬鸟。
腼腆而容易害羞的暖冬鸟,才不会说这种奇怪的发言。
“不是啦,我和这个哥哥是好朋友哦。”
“好朋友?”
“嗯,最好的朋友。”
少女抬头看向游太,笑靥如花:“对吧?”
“…………”
游太,又不确定了。
……
三人走在路上,白衣少女与小女孩一路说说笑笑,游太则安静地牵着小女孩的手,默不作声。
忽然,小女孩欢快地唱起了儿歌,声音清脆嘹亮,充斥着女童声音的尖锐特色。
少女受到小女孩的影响,同样顺着小女孩的歌声,轻轻哼唱起来。
一旁的游太开始对眼下的场景产生困惑,他们应该不是来秋游的吧。
秋风肆意吹拂,杂乱却欢快的女声,混杂在风中,被包裹徐徐的秋意,向着远方飘去。
不知不觉中,少年也被她们的情绪所感染,嘴角微扬,脚步踩着节奏。
他们,从未停下脚步。
“噢噢……姐姐好厉害!唱得好好听!”
等到歌声落下,耳边只剩下都市小路的喧嚣,小女孩用力晃着被少女牵着的手,一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少女,眼神中溢着崇拜之意。
“嘻嘻,姗姗也能够做到的。”
游太侧目看她,少女又在说这种没有根据的话了。
“真的么?我也能像姐姐唱得那么好听么?!”
“噢!当然啦!姐姐可是仙女,仙女是不会说谎的。”
小女孩因为少女的话,变得格外喜悦,差点忘了,她还在找妈妈的途中。
少女得意的扬起微笑,旋即注意到游太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眸中不由得绽放狡黠的目光。
“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还好。”
游太只能这样回答。
少女也不在意,轻轻地哼着游太没听过的歌。
游太忽然想起什么,主动说道:“那天,我听到你在地铁站里的演奏了。”
“诶?”
少女停止了哼歌,诧异地看向游太。
“那个人是你吧。”游太问。
“唔……原来被你看到了啊,那天只是一个人在逛街,刚巧看到有架钢琴摆在那里。
只是很久没弹了,有些手生,弹得不好啦。”
少女一边回想着那天的事情,一边谦逊的说道。
果然,与游太想的一样,那天在地铁站遇见的少女,与面前的少女是同一人。
“呐,你喜欢音乐么?”少女问。
游太微微思考过后,点了点头:“我想大家都会喜欢美好的音乐。”
“音乐,可不只是有美好哦。
悲伤,忧郁,烦恼。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全部包含在音乐里。
你也是一样的吧。”
少女嘻笑着,松开了握着小女孩的手,提着洁白的长裙,向前跑了几步,来到少年与女孩的身前。
从小挎包内取出一只银色的口琴,放到口边,左手夹住琴身,右手的手指盖在左手上面。
微微吸气。
圆润悠扬的音符,化作一只只翻飞的纯白蝴蝶,向着秋季的天空飞去。
这一瞬间。
游太,看见了自由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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