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的尼姑在前面领路,岳灵风和刘菁在她身后相随。山风吹过,那尼姑的缁衣随风飞扬,颇有几分离尘脱俗之感。
与华山相比,恒山的山路虽然也算陡峭,却并不险峻。那年轻尼姑轻功颇有根底,如同矫鹿般在山路上纵跃,身姿轻灵。
岳灵风和刘菁则是在后面不疾不徐的跟着。古墓轻功飞绝天下,他们二人又是在华山走惯了山路的,跟在这位年轻尼姑的身后,好似闲庭信步一般。并不见他们二人如那尼姑一般纵跃,只是迈开脚步走着,便跟上了那位尼姑。
不一会儿,三人便来到恒山派的主庵。将岳灵风和刘菁二人带到了偏殿,两位小尼姑奉上香茗,那年轻尼姑便向定闲师太通报去了。
岳灵风环顾了一下这间偏殿,白墙青砖,家具也极为古拙朴素。端起茶盏,轻轻的用盖子刮开茶沫,只见茶水清澈碧绿煞是好看。
刚刚喝了两口,殿外传来的快速但并不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岳灵风和刘菁放下茶盏,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尼姑走入偏殿。
那尼姑长得极为英气,对岳灵风行礼说道:“阿弥陀佛,贫尼法号仪和。见过华山派岳师兄,这位师妹是……”
岳灵风和刘菁站起身来还礼,岳灵风说道:“仪和师妹有礼了,这位是在下的内子刘菁。”
刘菁微微屈膝,对仪和道了一个万福说道:“见过仪和师姐。”
仪和说道:“岳师兄、刘师妹,掌门有请。二位请随贫尼来。”说罢在前面引路。
仪和带岳灵风二人穿过了好几重院门,来到了一个极为幽静的院子。三人在一间禅房门口停下,仪和向岳灵风和刘菁微微颔首,示意二位贵客稍等,自己先叩门。
只是还没等仪和开口,从禅房之中已经传出一个平和慈祥的声音说道:“仪和,快请岳师侄和刘师侄贤伉俪进来。”
仪和心中奇道:“这位刘师妹我刚刚问来姓名和身份,师父怎么就知道了?真不愧是师父,江湖上都说师父是‘十年不出门,遍知天下事’。看来师父真的有此神通。”
这仪和自幼出家,在恒山派长大。虽然性子直爽,但是终日里不是修习武功就是精研禅法,对于世俗之事却不熟悉。
可是,身为身为掌门的定闲自然不会这么孤陋寡闻。
带着岳灵风上山的那位年轻尼姑将岳灵风和刘菁二人的外貌形象对定闲师太一讲,定闲师太心里就知晓了。
岳灵风当初击杀田伯光,救下仪琳,与恒山派早有一段善缘。如今他和一个少妇装扮的年轻女子一同上山,那位女子定然就是他去年新娶的妻子,已经退出江湖的衡山派刘正风之女刘菁了。
这个年代,断没有一个男人独自带着别人的老婆到处跑的事情。何况,岳灵风娶刘菁为妻之时,定闲师太作为恒山派掌门也是派人送去贺礼的。
二人随仪和进了禅房,见到禅房内有三位老尼正对门口盘膝而坐。
正中那位老尼慈眉善目,一身粗布僧袍纤尘不染,想必就是恒山派的掌门定闲师太了。
她右手边蒲团之上坐的是岳灵风在衡山见到过的定逸师太。这定逸师太身材高大,眉目之间颇具威严。当日在衡山城外,岳灵风从田伯光手里救下了她的爱徒仪琳,是以她对岳灵风的印象极佳,见到岳灵风进来往日严肃的面容也挂上了一丝笑意。
那么坐在定闲师太左手边的应该就是恒山三定之中的定静师太了。她是定闲师太和定逸师太的师姐。年龄最长,面容略显苍老,但依然精神矍铄,眼神开阖之间有精光射出,显然内功深湛。
仪和将岳灵风夫妇请到禅房之内,旁边另有一位小尼姑给二人奉上香茗之后,便与仪和一同悄悄的退出了禅房。屋内只留下了恒山三定和岳灵风夫妇。
岳灵风之前没有料到“恒山三定”居然会一起接见自己,这可是极大的礼遇了。因此,他走到禅房正中,和刘菁双双跪倒,给恒山三定恭恭敬敬的磕头,行了晚辈之礼,说道:“华山派晚辈岳灵风携内子刘菁,见过定闲、定静、定逸三位师叔。”
定闲师太微笑着说道:“岳师侄请起,令尊和令堂近来可好?”
岳灵风起身说道:“多谢师叔惦念,父亲和母亲都很好。此番父亲派我来恒山,是有一封亲笔信要呈给师太。”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绸缎包裹。轻轻的打开,里面有一封信,和一个油纸包。
岳灵风手捧着信和油纸包亲手交给了定闲师太。
定闲师太接过信和油纸包,见这油纸包和信封均用蜡封好,略微诧异了一下,心想:“这油纸包里又是何物?”看岳灵风没有解释,便也不问。
定闲师太先是拆开了岳不群的亲笔信。抖开信纸,读了起来。读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双目圆睁,显然极为震惊。
当读完这封信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了岳灵风和刘菁一眼,随即将信纸交给身边的定静师太,说道:“师姐,你也来看看。”
定静师太和定逸师太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定静连忙接过信纸,看过之后也是脸色微变,又将信纸交给一直等着的定逸师太。
而定闲师太郑重地拿起放在身前的油纸包,小心的用指甲刮掉蜡封。她轻柔的打开油纸包,好像生怕碰坏了里面的事物一般。
油纸包展开,里面是一本簇新的书册。书页用棉线装订的整整齐齐,蓝色的封面上面没有任何文字,空空如也。
定闲师太翻开书册,一页一页的看了起来。有的页面她只是草草浏览一眼便快速翻过,有的页面却是仔细看了很长的时间才会翻过。眼神之中异彩连连。
这时候定逸师太也看完了信,和定静师太都侧过身来同定闲师太一同看着那本书册,表情同样是震惊不已。
良久,三定终于看完了整本书册,定静和定逸显然十分激动,定静的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定逸更是满脸的兴奋欣喜之色。定闲则要好的多,已经控制自己平复了情绪。
定闲对岳灵风慢慢说道:“阿弥陀佛,岳师兄如此大恩,恒山何以为报?不知岳师兄还有话要师侄转达吗?”说完,眼中直直盯着岳灵风看。
岳灵风答道:“父亲只是嘱咐晚辈务必将这包裹亲手交到定闲师叔的手上。没有再交代其它的事情。”
定闲若有所思的接着问道:“岳师侄,这信中的内容你们可清楚?”
岳灵风道:“信的内容父亲单独告诉过晚辈,内子却是不清楚的。”
定闲师太说道:“岳师兄有心了,仪和!”
听到掌门呼唤,仪和推门进来。
定闲师太说道:“仪和,你去安排岳师侄贤伉俪去听雨阁休息。明日叫郑萼陪他们游览一下恒山的风光名胜。”
仪和应诺之后先退出了禅房。
定闲师太转过头对岳灵风说道:“岳师侄,庵内不便招待男宾,贤伉俪先在见性峰山腰处的别院小住几日。待我写好回信还要烦劳岳师侄带回华山呈给岳师兄。”
岳灵风道:“有劳掌门师叔费心了。”
说罢,岳灵风和刘菁对三定行礼后告辞后退出了禅房,随仪和去山腰的别院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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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房之中只剩下了恒山三定。良久之后,定逸开口说道:“这些本门的精妙剑招失而复得,对我恒山形同再造,岳师兄如此大恩要如何报答才好?”
定静师太说道:“咱们收到消息,前些天左盟主派了‘大阴阳手’乐厚带着五岳剑派盟主令旗,会同泰山、衡山、华山剑宗齐上华山,逼岳师兄将掌门之位让给剑宗的那个叫什么……叫封不平的人。
此时岳师兄将恒山派失传的剑谱交还给我们,是不是想要我们在这件事情上表态支持他?”
定闲师太摇头说道:“师姐,你想的多了。岳师兄在信中只提了送还剑招的事情,别的只字未提。
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中知道,嵩山派虽然带了三位华山派剑宗的人上华山去逼宫夺权。但是封不平比剑败给了岳师兄,另外两人也败给了岳灵风师侄。
听说三人的右手也被废了,一身武功算是去了大半。不可能再去争夺华山掌门之位。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无论我们是否表态,都没有人能撼动岳师兄的掌门之位了。”
定逸冷哼道:“本就是嵩山派做事不地道,知道这些伎俩上不得台面,索性也不敢叫我恒山派陪着去做走狗。”
定静柔声道:“师妹,又着相了!”
定闲说道:“师姐,师妹,不用费神想这些事情。岳师兄谦谦君子,自然不会开口要求我们对此事表明立场。
可是我们便袖手旁观吗?天门师兄当时也在场,他可是坚定的支持岳师兄的。此事左盟主做的极为不妥。今日他能不问情由就撤换华山派掌门,如果开此先例,那将来其它四派的掌门岂不由他随意拿捏?此举实在后患无穷!”
定静师太和定逸师太连忙说道:“掌门说的是。”
定闲说道:“这次岳师兄送还本派失传的精妙剑招,这份天大的人情我们恒派只能将来找机会再还了,我们现在还是想想,该如何向岳师兄表达谢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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