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今歌点了点头。
那一招一式,早已经稳记心中,随着那翩翩起舞的洪流,带入了识海中。
“试试。”
展宜年坐下来,一只脚悬着,一只脚单膝撑着。
放下手中那墨青的剑鞘,端起酒杯豪饮一口。
也有了几分江湖逍遥的烟火气。
白今歌学着展宜年的模样舞起了剑招。
一模一样。
展宜年有些惊叹白今歌的天才头脑,这等天才居然去学琴棋书画?
真是屈才也。
忽地,剑法愈来愈快,春风急雨缠绵绵,又化作雷声阵阵。
如同点滴的玉珠。
剑影愈增愈多。
快到展宜年有些看不太清。
十二三岁的年纪,只看了一眼。
便能将衔金芒带入如此的境界。
白今歌吐出一口浊气,挥出最后一剑。
也是那至关重要的一剑。
衔金芒。
微微星点似的金芒在剑尖显出。
如同画龙点睛一般,把那丈青枫点活了来。
如龙卧凤,出水寒芒。
一道凌厉剑光从白今歌手中划出。
展宜年手中酒杯应声而碎。
从中一下子爆了开来。
白今歌脸上拂上万缕春风。
嘴角弧度不住的扬着,好看的眉毛也挑了挑。
“如何?”
得意的偏了偏头,头上的两束青丝不住的随着微风缕缕吹动。
身上的劲儿衣后摆,也不断的飘着。
“嗯,不错,是有那么一瞬大侠风范。”
展宜年跳下来,摸了摸白今歌的头。
她似乎有些享受如此,没过一会儿又回过神来,有些害羞的将展宜年大手甩开。
“我的功力不到家,能教你的便是如此。你的剑使的很好,可以考虑去境重山府或者天剑阁深造一番。这样对你将来的一袭之地,也有个照面。”
“你是天剑阁弟子?还是境重山府弟子?”
“后者。”
展宜年缓缓道。
“你此次来,不只是为了劝我让我回去吧。”
白今歌似乎看出了展宜年有一些心事似的,忽地问道。
被她那么一问,展宜年也苦笑了一下。
“你还挺聪明的。”
“我可什么都看得出来的,别以为我小,就什么都不懂了。”
展宜年和白今歌都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微微亮的月亮。
“你爹爹其实很担心你的。”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做那闺房千金,落得一个嫁到不知何人的地方,相夫教子,过了这一生。难不成我的天命就只能是这般荒唐?”
白今歌有些不愉,她很讨厌所谓的逢场作戏。
即便是爹爹脸上挂着笑容对着那些所谓的官府人员好脸色看。
她就觉着有些心烦。
何必拉了脸色去尽力讨好别人?
我不如做我自己,风一般的潇洒,即便是死,也能葬在大荒漠北里,葬在无境海化作一条游鱼,来去自如。
即便是以后在江湖上陨落,也有会有人记得。
白今歌三个大字。
展宜年有些讶异,他不知道这般年纪心性的白今歌能说出如此之话。
“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展宜年撑着一旁的脸颊,歪着头道。
“我也看不透你。”
白今歌转过头来。
两人四目相望,夜里的风声越发的冷了起来。
那仅限于今晚的热闹,也迎来了尾声。
天鹰寨的千千灯火,也终是灭了下去。
穆金鹰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背后,端着一杯酒盅。
走上前去,才发现白今歌头一歪,靠着展宜年睡了过去。
穆金鹰也是无奈,宠溺交加于脸上。
他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对他来说,杀人截货的勾当如此容易。
却在白今歌手上栽了,有些束手无策。
展宜年将白今歌抱起来,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将身上的道袍褪下,盖在了白今歌身上。
虽然夜里的寒风愈来愈大。
但是之前那般舞剑,加上酒劲儿也上了来。
展宜年并不觉着些许冷。
“真不知道你怎么将这混世小魔王的脾气磨下去的。”
穆金鹰将酒杯放下,轻轻道。
展宜年笑了一下。
“我在她这个年纪,就知道了世间的冷暖,我还是少年,定是知道这般年纪心性的姑娘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展宜年看到白今歌手中还握着剑,便走上去想要掰开那雪白葇夷,从中抓住丈青枫的剑柄。
可谁知,那白今歌握剑的小手,如此之紧。
展宜年忽地发现,那雪白的葇夷小手,被丈青枫粗糙的剑柄磨破了皮。
血早就在这寒风下凝成了霜。
展宜年微笑了一番。
白今歌今后的武道生涯,定是不凡。
“对了,我还没问你,她怎么到这儿的。”
穆金鹰听了这话也是一阵懊恼,苦着脸扯了扯嘴角。
“这小魔头听到有马贼的消息就从家里跑了出来,直接追到了天鹰寨,说要什么惩恶扬善。大步迈着就进了寨子里,看到这般,就赖着不走了,说什么比那白府好太多。我能有什么办法?人家现在传着说是我绑架了他女儿,要悬赏我的项上人头,我也不好出去说辞。”
穆金鹰一边说着,一边喝着酒盅的里的琼浆。
原来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展宜年看了穆金鹰一眼。
似乎那般冷酷无垠的背后,也有着一颗柔软的心脏。
也是啊,整个天鹰寨指望着他吃饭,他怎么现在就能撒手不管一切去赴死呢?
展宜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
“如若这妮子不愿意回去,你就让她去境重山府,就说是展宜年的妹妹,去找一个叫化紫檀的人。她会好好接待这小魔头的。”
穆金鹰当然知道此般话意味着什么,他摆了摆手。
将杯中最后的酒一饮而尽。
“这些话,还得你自己回来与她说。”
展宜年愣了一番,也扯着嘴角笑了笑。
穆金鹰将白今歌抱回了她的房间内,丈青枫才终的从她手中掉了出来。
不出所料,那粗糙的剑柄,将她的手尽数磨破了皮。
这般柔嫩的小手,确实应该是握着那四书五经的。
展宜年打坐起来,他没有时间睡觉。
此次行刺王书之,他也是做好了莫大的准备。
他赌的不是那白府的五百两银子。
而是城主府中的财库。
在穆金鹰那般打听到了城主府的财库里不仅有无数的金银珠宝,还有天材地宝和灵丹妙药。
他此番的目的,就是奔着那灵丹妙药和天材地宝去的。
他早就从昊云真那儿听到了。
早在化紫檀谈起新武榜的时候,就知道了。
凡尘丹。
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数个境界的神丹。
丹药的纹路,也是丹药品质的一道门道。
没有丹纹的便是普通丹药,不太值钱,也就几十两银子打底。
功效也不及那有丹纹的灵丹万分之一。
一纹,二纹,.....直至九纹。
多增一纹,那丹药的药效和价值就成倍增加。
凡尘丹作为三纹的丹药,只对九境之下的武者才用功效。
不仅如此,功效增长的境界,也要看自己修为的底蕴如何。
他打听了一番,不知道那昊云真是不是真的故意放出凡尘丹的消息。
他根本不知道昊云真此人想的是如何。
可他坚信,昊云真不会坑害自己。
只要夺得那财库里的凡尘丹。
一个月进阶到大宗师一等,即便也不是不可能。
前提是,自己真的能将那入渊九境的高手斩于马下,才有悉数的机会将凡尘丹拿到手。
穆金鹰也会领着花明蛇,岳力熊与自己一道前往此次宴会。
只要时机一到,便会动身。
只取王书之的项上人头。
放出鹰啼之后,府外剩下的兄弟便会大举进入。
即算那九境的高手陨落了。
数十几的大宗师高手,也是难缠的对手。
不到一会儿,展宜年便沉浸了识海之中。
不断磨练着一仗倚天的一招一式。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即算是入渊九境的高手。
只要没有任何防备,使出这一仗倚天,便有机会重创那人。
不过眼下危急的事,便是使了这一仗倚天,自己就会立刻灵力枯竭。
从武者变成一个普通人。
没有丝毫灵力的加持,即便是使剑如此之好,也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慢慢的,宗师二等的那层壁障也随之破了开来。
来了这青鸳城也有几天了。
不过到了宗师三等的境界,展宜年对自己也还算是满意。
接下来只要行刺城主府的计划顺利,自己便能一举迈入大宗师境界。
想到这儿,展宜年也是有些得意和惘然。
得意的不仅是境界的增长。
还有收了白今歌这个徒弟。
虽然自己也是那半吊子的徒弟身份。
不过也算是半个徒弟吧。
惘然的是因为自己这一路走来。
确实不太容易。
风风雨雨和磕磕绊绊才到了现在。
现在这身修为,是自己用血换来的。
可不能轻易死在那城主府里。
自己在这江湖中的大千世界里,还有许多地方没去亲眼看看。
如此陨落,不仅二哥要惋惜哀叹一番,天上爹爹,也会失落。
那份决心让展宜年心中点起熊熊烈火。
那就看看,是我的剑快,还是那人救你更快吧。
王书之。
展宜年眼神中尽是冷寒,丝毫不于之前的思索心境一般。
悄悄地,一朵心魔,在展宜年识海里开了花。
他却没有发现。
甚至身处于识海中的帝阿,也没感受到那般凶厉的心魔。
此时的青鸳城城主府。
门口排着一排侍卫,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威猛壮士。
个个都是至少大宗师的修为。
城主府的牌匾豪华的不像一城之主。
而越发的像一州之主。
也不知道王书之这般猖獗,落进了那元征帝的眼里,会是如何。
城主府的主堂夜夜笙歌。
王书之荒淫无度,光服侍他的佳丽,就有足足百人。
他也是会享受的好主。
五位佳人傍在身边,将那不菲的紫玉葡萄拨了皮,用芊芊的细指捻着,带着阵阵的花香。那佳人妩媚一笑,美目幽波碧转,含情脉脉,眼神中有三千情丝牵着,满是媚意。
将那浑圆的紫玉葡萄送进了王书之的嘴中。
王书之此人却与那众佳人形成了鲜明对比,慵懒的身形,肥的像猪一般的体格,瘫在那儿俨然和猪头没个区别,脸上的皱肉也堆积在一起。
旁人看了都要吐出来的这般猪脸,居然是那青鸳城的城主。
色迷迷的看着眼前喂餐佳人面前的饱满胸脯,也是吹鼻子瞪眼的喘着气。
眼睛不住的盯着,好似要跳出来一般。
主厅之上,一堆十几的舞娘跳着优柔典雅的舞。
如同那花丛中的夏蝶,遍布塘叶的荷花。
出水芙蓉。
身子上穿的也是如此之薄,只将那重要的部位遮了起来,剩下的,满是春光一片。
主厅外门口的侍卫不住的偷看了一番。
看着那群撩人的妖精,不住的吞了吞口水。
王书之身边站着一人,有些上了年纪的模样。
神色严肃,对那群美人丝毫没有半点心动之意。
面无表情,如同藏锋的冷刀,将周围的气场都冰了一片。
眼神中的不屑也是来自于沉迷于酒色的王书之。
似乎有些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