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清无力摇头,说不出什么,也无需在作保证。
高层全体毁灭,仅剩普通弟子,虽然数量庞大,但上上下下连武王级别都没有几个。
再者经历此次事件后,‘法蓝塔’声誉跌倒最低,太平古城不负‘圣名’,单靠自己要想维系‘法蓝塔’简直难比登天,不仅鼓舞士气是个难题、迅速发展更是难事,如何应付法蓝塔的仇家和其余术士组织的吞并也是个艰巨的任务。
在这种局面下,自己哪还有精力谋划复仇。
而幸存的弟子全是些普通弟子,唐焱今天所为已经给他们留下了阴影,哪还有勇气向他发起挑战。
李香君走上来道:“唐公子,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烨刹塔愿意为尼雅提供新的修炼场所,我还可以帮助她更好的接受太祖传承,调理记忆错乱伴随的后遗症。”
“晚辈谢过李塔主。”尼雅向着李香君行了晚辈礼。
对方是术士界的巨头,顶尖的术士圣人,无论是境界还是符咒奥义,都有着太多太多需要自己请教和学习的地方。
李香君坦然接纳,继续道:“今天的事件过后,尼雅身怀太祖传承的消息会传遍大陆。对于术士世界来说,这份诱惑不亚于唐公子身怀天火,有可能会有人借此生事,有可能会暗中作乱,希望你们能小心行事,也尽快去趟烨刹塔。先把尼雅的身体调理好,以便更好的接受传承,这才是重中之重。也请各位放心,我李香君不会再做出类似法蓝塔的事情。”
李香君能看清形势,绝不会像戴沐白那样企图控制太祖传承,也愿意尽量守护尼雅的成长。当然她不否认自己要从尼雅身上获利的意思,但跟戴沐白采取的策略截然不同。
一个是尽心尽力的守护和帮助,一个是处心积虑的利用和控制。
孰轻孰重,谁对谁错,今天法蓝塔的下场就是做好的证明。
“不如随我们回九龙岭?在哪里都是调理,我们那边更方便。”马阎王对李香君流露出了很明显的兴趣,脸上漏出的笑容是任何男人都明白的味道。
“我在烨刹塔等候两位驾临。”李香君无视了马阎王的挑逗,向各位告辞后径自离开。
她相信唐焱会带着尼雅前往烨刹塔,不仅仅是能促使双方达成友好合作,重要的是烨刹塔比现在的‘法蓝塔’更能提供给尼雅需要的静养环境。尼雅受创严重,亟需圣人境的术士来调理她的记忆错伤。
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问题,尼雅身怀太祖传承,势必会受到各方术士组织的觊觎,她需要个有某个足够强大且有着足够影响力的组织提供守护,并为她代言和处理各方带来的压力威胁。
就目前来看,烨刹塔是她最好的选择,也是必须做出的选择。
念无心道:“我们该回九龙岭了,安伯已经在那里等候。”
唐焱拉着尼雅的手离开战场,接连的疯狂让他精疲力竭,这份疲惫不是**方面,而是精神,不死衍天诀无法调理。而尼雅经历剧烈的变故,记忆依旧有着很明显的混乱,也需要场安宁的休养,需要跟唐焱独处来唤醒曾经的记忆。
四位相公押解着绝望的戴沐白等人离开祝福平原。
狼藉的战场上众人翘首目送,直到‘恶魔’们消失在视线尽头,但是无人欢呼自己活了下来,也没有人劫后余生般的哭泣,神情多少有些呆滞,目光多数都是复杂。
这一天一夜的疯狂对于唐焱来说是煎熬和痛苦,也有激情和狂喜,但对于他们在场每个人来说何尝不是如此,经历了大悲大喜、大痛大伤,甚至在最后关头被唐焱强行粉碎了他们坚守多年的信念。
最后时刻的人性丑恶不仅把法蓝塔彻底毁掉,也把他们自己伤的鲜血淋漓,曾经无限崇拜的老祖们和无限拥护的长老们,竟然如此无情的舍弃自己。而曾经誓死效忠法蓝塔的自己,竟然在最后时刻把高层恨得要死。
个中滋味唯有他们自己能够体会。
赵文清独自站在半空,白袍迎着冷风轻轻舞动,长发在风中凌乱着脸颊,遮掩着那份忧伤和苦涩。
面对的满目狼藉、面对着破败的形势,自己该如何扛起重建法蓝塔的重任。曾经扪心只顾参演符文奥义,极少过问外部事物,可今天开始,自己将不得不放下符文、放下修行,统领万余术士应对群雄列强。
姑且把它当成一场特殊的历练吧!
但愿自己能够坚持下来。
唐焱一行在祝福平原边缘遇见了古国皇室的长辈们,双方相互转达友好,并没有做太多的交流。
一句友善至少能化解彼此间不愉快的过去。
也表明皇室愿意用温和的态度来对待唐焱的崛起。
返回九龙岭的路上,唐焱跟尼雅谈了很多曾经的事情,帮助她调理曾经的记忆,也叙述着人皇宫事件后经历的各种事件。
两人的恩爱都被马阎王等人看在眼里,尼雅流露出的气质和姿态,当然包括冷艳的姿容,都得到马阎王等人的暗暗认可。
“安伯的身体快不行了。”马阎王跟唐焱走在前面,不再有外人面前的喜怒无常,眉头紧锁,透着分忧郁。
唐焱迟疑着询问:“安伯是高级圣人,以他的境界应该是与天地同寿齐,怎么会这样?是受伤的缘故还是中毒?”
其实说到底,他对安伯并没有什么情感可言。
首先双方从未见面,安伯不亚于冷不丁冒出的陌生人。
换做是谁在正常且孤独的生活数十年后,突然被人告知自己还有个伯伯,然后快不行了,最多只是茫然和平静,不至于哭天抢地的痛苦和担忧。
陌生?陌生感!
或许……等真的见面后,才会慢慢生出熟悉和亲情感吧。
马阎王沉默了很久,深吸口气,缓缓呼出:“安伯其实已经死了,死在了遗落战界。现在的他只是当初幸存的身体碎片,用生命源液在支撑着。他连灵魂都没有,只是执念汇聚的简单意识。
你现在还理解不了,做个勉强的比喻就是……嗯……用传自遗落战界的某些秘宝让安伯陨落的身体在短时间内像正常人一样生存。或者是你不用多想,干脆把安伯当成是个普通人来对待,如今已经苍老迟暮,即将入土。”
念无心来到唐焱身边:“安伯会有很多事情要嘱托你,你也会从今天起正式的了解自己命运。里面可能会很多你不理解的事情,也会有抵触的事情,但是务必要相信我们,安伯没有恶意,陛下当年的决定确有苦衷。”
马阎王和念无心现在更像是两位普通的长辈,在宽慰着家里的孩子。没有圣人的姿态、没有寻常的桀骜或是阴柔,有的只是饱含着沉重意味的平静。
马阎王道:“安伯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体内的意识已经无法正常的控制身体。在见到他的时候,尽量由你来发问,或是安静的听着他诉说。有什么不懂得问题,有什么不明白的方面,尽管问出来,能问多少问多少,安伯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你现在多问一点,等于为将来多做了分准备。”
“等见面的时候,我们不会打扰你们,但一旦安伯出现什么异常状况,立刻通知我们。”
两人不断地叮嘱着唐焱,让唐焱心里逐渐多了份压力,但逐渐的少了曾经的期待,多了份莫名的感伤。
祝福平原事件结束后的第四天。
唐焱再度回到九龙岭,无心在意外界对法蓝塔事件的评判,也无心理会太祖传承引发的轰动,踏上九龙岭领地的第一时间,马阎王的意念覆盖整片山岭,在一处僻静的悬崖边上发现了安伯的气息。
众人急匆匆的赶过去,所有人都留在了山下,唯有唐焱在迟疑中、在众人鼓励的眼神下,迈步而上。
不知是马阎王连续几天以来的嘱托语气里暗含的伤感触动了他,还是亲人之间无形的丝线引发的跨越常理的感触。
不断地向前走着,心里也慢慢的蒙上曾忧伤,还有一份浅淡的忐忑感。
身世即将要揭晓,太多的秘辛将在面前铺开,太多的仇恨和亲情都将陆续强加在自己身上。
唐焱曾经无限期待,期待着所有,但真到这一刻,却忍不住扪心自问——我真的准备好了吗?我真的能够承担命运加注的重担吗?
抬头望着山路尽头的悬崖,迷蒙的晚霞映照出斑驳的光芒,此时此刻就像是一个命运的大门,在自己面前缓慢地打开。
一旦走上去,便是崭新的生命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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