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话【多事之秋】
白刃之海南部最近格罗迪亚海的海域上，由于没有在航海图上标有航线，广阔地海面上只有两艘三桅杆的海盗船缓缓航行着。
并不是他们不愿全速前进，而是那破损严重的船体和只剩下的主桅杆，都严重制约着船只的速度。
这两艘海盗船正是载着古兰从格罗迪亚海的海盗包围中，千辛万苦终于死里逃生的海盗船。
残破的船体如同伤痕累累的战士躯体，挂着帆布的桅杆在海风中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似乎随时都可能折断一样。
三桅杆海盗船满员一百人，经历了连场恶战后，如今只剩下了三十来人，勉强能维持海盗船的人员轮值。
他们的海盗王古兰，此时正躺在船长室的大床上，上半身缠满了绷带，头部只露出眼睛和嘴巴。
本来和索斯的战斗并不至于重伤到这种程度，全因为前一场战斗中为了保护防护罩告破的海盗船，挺身而出挡住了一颗很可能将海盗船击沉的魔法晶石。
魔法晶石爆炸的威力就算是黄金域实力的强者也难以正面抵抗，更何况古兰还有与索斯战斗受的旧伤在身，尽管当下了这次攻击，却也被炸得昏死过去。
虽然凭借了黄金域实力强横的生命力活了下来，但是却受到了重创。
房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人缓缓走到床边。
古兰吃力地转动眼睛，看到眼前的人的时候，疑惑地开口问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蒙西，你有什么事吗，刚刚不是才给我换过绷带吗？”
蒙西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半晌，古兰似乎发觉有些不对，这样诡异的安静气氛，让他心里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没事的话立刻给我出去。”古兰严厉地说道。
蒙西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你为什么要擅自行动呢？”
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却如同一道雷霆在古兰耳边轰然炸响，让他脑中产生了瞬间的空白。
片刻之后，他才用震惊地目光看着床边的人，颤声说道：“你……你什么时候……成为了公爵的人？”
“就在刚才。”
西蒙抬起右手，从窗外射进来的光亮，可以让古兰清楚地看到他手中的那张信纸。
“我受到了公爵大人传来的命令。”
“是什么？”
西蒙顿了一顿，才说道：“杀了你。”
“不，这不可能”古兰声嘶力竭地喊到。
西蒙并没有理会对方的话，而是继续说道：“你在做出这样的选择时，就应该要预测到这样的结果。”
“我死了的话，公爵大人怎么掌控白刃之海？公爵大人不可能下这样的命令，你一定是在骗人”
西蒙淡淡地看着这个垂死挣扎的人，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
“公爵大人有一句话让我转达给你——不要忘记了，是我让你掌控白刃之海，而不是需要你来掌控白刃之海。”
听到这句话，古兰瞳孔猛然一缩。
噗
长剑入体，古兰的身体顿时一颤。
“不要反抗，你现在最多能施展出赤红域中阶的实力。安安静静地死去吧，我会对其他人说你是因为伤势过重去世的。”
西蒙握着长剑的手蓦然转动，原本握住剑刃的古兰的双手，在略微一顿后无力地滑落。
“这也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以一个海盗王的身份死去吧。”
……
以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温切斯特琉西公爵府上，今天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虽然公爵本人不喜欢神职人员也不信神灵，但是面对兰因特利教皇国使节团的菲欧尼大主教，再加上众多重要人物的明暗施压，谢尔冯不得不答应和菲欧尼大主教进行一次会面，而地点就选择公爵府上。
书房里，谢尔冯坐在高背椅上，和往常一样看着那堆积的文件，并没有因为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而提前坐着准备。
房间中央恭敬地站在两个人——博恩和埃兰。
“下午茶都准备好了吗？”谢尔冯一边看着手中的文件一边问道。
博恩回答：“是的，一切都以最高规格准备好了。”
“人家难得来一趟，我们可不能怠慢了。埃兰，到时候拿出你的拿手点心，亲自端上来。”
“打算给他们一点压力吗，乐意之极，公爵大人。”埃兰嘴角路出于一丝笑意。
谢尔冯说道：“这么多天终于忍不住亲自上门摸底，我们当然要拿出一点诚意不是吗。”
埃兰有些疑惑地问道：“那天我明明有机会等到那个夏亚出皇宫，然后就可以斩杀他，为什么提前让我回来，公爵大人？”
“难道你要在圣裔骑士的眼皮底下杀人吗？”
“他阻止不了我，我们都是一样的实力。”
博恩忽然开口：“可是你别往了还有那个大主教菲欧尼，他可不少纯文职人员，在成为大主教之前，他可是一位神官。”
谢尔冯赞同地说道：“博恩说的没错，更何况那天晚上袭击我的十几个神职人员，根本就是一次试探。用六个海蓝域实力的人来做试探，只能说对方并不是太在乎损失这几人的战斗力。”
他取了一份文件翻开，接着说道：“除了明面上的实力，我肯定对方在暗地里也隐藏了不少的实力。即使在知道埃兰的存在后，对方依然敢亲自过来，所依仗的肯定不简单。”
“这样放了那小子离开，太便宜他了。”埃兰还有些不甘地说道。
“我又没有怪罪你。”谢尔冯抬头看向他，“你觉得格罗迪亚海未来的情况会怎么样？”
埃兰思考了一会，回答：“海盗王索斯的势力覆灭了，而且之前他的嫡系手下也被消灭，目前看来格罗迪亚海正陷入争夺利益的混乱之中。而接临海域的海盗肯定不会放过这次大好机会，一定会趁机入侵格罗迪亚海。”
谢尔冯点点头：“白刃之海由于我的命令，肯定不会参与进去，那么黑礁海和西西米尔海相信会有一些行动。不过行动最快地最可能是黑礁海，黑礁海位于大陆最南边的海域，并没有多少有价值的航线。接临的西塞亚王国富庶航线却位于格罗迪亚海南部海域，所以无论是距离还是动机，黑礁海的海盗入侵的可能高达百分之八十。”
他忽然话锋一转：“不过我想这次他们恐怕要扫兴而归了，格罗迪亚海很快就要出一名新的海盗王。”
“新的海盗王？”埃兰和博恩两人都惊讶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形成现在这样的局面？”谢尔冯看了两人一会，没有回答后才继续说道，“那是因为一个人，那就是夏亚?雷诺特他挑起了与索斯嫡系海盗团的战斗，为什么会这么做呢？后来索斯被西塞亚抓住后，我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他设的局。”
博恩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您是说在夏亚挑起与索斯嫡系海盗团的战斗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未来会是这个结果？”
谢尔冯点点头：“夏亚应该没有十全的把握，但是现在的情况至少在他的预料当中，或者说是在他一力促成的结果之一。那么，我们就可以知道，他手中掌握的资源足以促成这样的结果。无论是格罗迪亚海的海盗混乱，或者是联手其他海盗落井下石，还是最后索斯被西塞亚抓住，这里边或多或少都有他的功劳。他很可能掌握着关于这些人的秘密的情报，不然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做到这样的情况。”
“说了这么多，难道公爵大人对这个夏亚总督有什么想法？”博恩迟疑地问道。
谢尔冯十指交错，露出一丝淡淡地笑。
“我们把他捧上格罗迪亚海的海盗王怎么样？”
“什么”埃兰忍不住说道，“可别忘了，我们之前还是要杀他的啊。”
“不让他知道就行了，再说，白刃之海要再次掌控在我们手里还需要一段时间。既然手中握有资源就不要浪费，我很看好这个夏亚总督。一年多的时间就能从名不经传的小人物变成掌握两个港口的总督，还成为了罗兰德公主殿下的婚约者。手里掌握着一艘可以进行海底攻击的可怕船只，更掌握着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情报。我想用不了多久的时间，他应该就会成为罗兰德炙手可热的人物。”
谢尔冯顿了顿，端起红茶喝了一口：“从我们的情报看来，夏亚总督已经开始成为一名棋手，虽然还很青涩，但是总算能摆脱大部分人棋子的角色，站到了了更高的层面了，不是么。所以我打算发出邀请，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真正的棋手。”
“不在考虑一下吗，这样贸然的邀请。”博恩说道。
“我们的这场战斗，同盟的棋手越多，我们可用的棋子就越多，而将军的机会也就越大。”谢尔冯眯起眼说道，“如果他能挡下其他海域海盗的进攻，我们就帮助他成为格罗迪亚海的主宰。”
……
夏亚回到芬斯姆郎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十七日。
一回到芬斯姆郎，他就立刻受到了一大堆关于西西米尔海、格罗迪亚海和黑礁海，以及白刃之海的海盗的情报。
大致看了一番，他终于对现状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同时他也有些奇怪西西米尔海的海盗的动静，居然没有一点打算入侵格罗迪亚海的样子。从伯格宁派出的海盗船侦查反馈回来的情况来看，西西米尔发的海盗行为有些反常，不但没有入侵格罗迪亚海的打算，反而派了不少船只在两海域边缘上，似乎在害怕格罗迪亚海的海盗入侵他们。
如果不少假装出来用以迷惑格罗迪亚海的海盗，那么就是西西米尔海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那边的海盗无暇与参与格罗迪亚海的利益争夺。
而白刃之海那边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情况，似乎在他们的海盗王古兰大战索斯，千里奔逃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一切都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似乎不打算参与格罗迪亚海的混战。
那么现在唯一确定有意思要入侵吞并格罗迪亚海的海域，只有黑礁海的海盗。早在夏亚回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开始召集海盗团，在两海边界海域集合了超过一百五十艘的海盗船，几乎是倾尽黑礁海海盗的全力。
至于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行动，夏亚估计应该是对方内部利益分配没做好，导致了迟迟不能联合行动。
不过这样却也给了格罗迪亚海的海盗商量反应的机会，让这些只顾着争夺利益海域的家伙，得到了在谈判桌上喷口水的宝贵时间。
在索斯和他的嫡系海盗团势力覆灭后，格罗迪亚海海盗的实力锐减了将近一半，现在的格罗迪亚海海盗一共只有一百一十多艘海盗船。
并且还因为最近争夺利益海域的战斗，其中破损无法参战的船只多达三十几艘，也就是说他们最多只能拿出八十艘的海盗船来迎战黑礁海的海盗。
而且驶去了海盗王的格罗迪亚海海盗，在面对黑礁海海盗王的海盗团时，根本没有抵抗的余地。
所以，恐慌和焦虑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海盗们的谈判桌上。
看完伯格宁和芬斯姆郎搜集来的情报，夏亚开始思考着应付的办法。
现在这样的情况，根本不是他当初所预想的那样，究其原因还是在于他受伤昏迷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虽然后来得到的补偿很不错，却也无法对现在的情况有什么直接的帮助。
即使白刃之海和西西米尔海的海盗不打算入侵格罗迪亚海，就单单一个黑礁海一百五十艘的海盗船，就有够他们受的了。
原本打算分化那帮海盗收为己用，在寻找代理海盗王的夏亚，此时不得不用更快速的方法，那就是用强横的实力直接压制反对声音，成为格罗迪亚海的海盗王。
不过以他现在贵族的身份，也许说成是主宰更合适。
他上次和索斯嫡系海盗团的战斗中，虽然船队损失惨重，但是也俘获了不少对方的海盗船，一增一减算下来，他居然还赚了不少。
原本二十艘船只的芬斯姆郎船队，现在变成了三十一艘船只。其中三桅杆船只一共十艘，占据了三分之一的数量，这可是一股强大的战斗力。
在他离开芬斯姆郎的这一个半月时间，通过在芬斯姆郎酒馆里招募水手，和去其他港口招募水手，三十一艘船只很快就补充完了所需的水手。
并且所有的三桅杆船只的炮手，都得到了汉密尔顿这个雷神之锤的亲自训练，很快就得到了一级的炮手技能。
而其他船只的炮手则让冯和青之苍穹号上的炮手们训练，虽然没有达到一级的炮击技能，但是也十分熟练了。
在夏亚一回到芬斯姆郎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去酒馆察看之前的那名叫做因兹的船长还在不在。
虽然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不但在酒馆找到了爱因兹，还在对方的介绍下认识了另一名船长科莱恩。
科莱恩虽然只拥有赤红域上阶实力，但是四十岁左右的他，拥有不菲的航海技能。5级的航海家技能，4级的炮手技能，4级的冒险者技能，4级的商贸技能。
如此全面的一名船长，夏亚当然不会放过。将两人招募到麾下后，就让分配给了两人没人一艘三桅杆帆船。
爱因兹还给他一个惊喜，当时所要自己挑选水手的爱因兹，在分配到一艘三桅杆帆船后，立刻找来了二十几个一脸凶狠模样的水手，实力都到达赤红域上阶。
尽管有些怀疑爱因兹的真实身份，但是现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夏亚也没有追究太多，只是让对方暂时听自己的指挥，因为这场战斗他不允许一艘重要战力的三桅杆帆船不参加。
威廉寻找到了安特利夫妇留下的宝藏，一共价值八万枚金币，一笔不菲的私房钱。
海伊姆的建设在这一个多月内稳步发展，有了充裕的资金支持，奥莉丝汀得以大展拳脚。夏亚受伤的事情并没有通知她，所以这个女执行官还经常抱怨夏亚这个甩手掌柜。
再过一个月左右，海伊姆就能正式介绍给其他商船的船长和商人们了。芬斯姆郎和海伊姆两地相距不远，只有三天的海程，相信到时候肯定会吸引大量的船只前往停靠，商人们也不用抱怨芬斯姆郎的仓库太少，无法存放所有的货品。
在芬斯姆郎逗留了两天后，夏亚将未来要注意的事情和贝鲁达说了一下，就乘坐水痕号率领二十五艘船只浩浩荡荡地驶离芬斯姆郎，向伯格宁告诉他的海盗们谈判的巢穴前进。
为了保证芬斯姆郎和海伊姆的安全，他还留下了六艘船只，分别是芬斯姆郎两艘和海伊姆四艘。
对于去了一次温切斯特就晋升黄金域的夏亚，格莱鲁、威廉、克拉克、米修斯等人都惊叹不已，不过这也让他们对自己的总督大人越来越有信心。
这次前往海盗们谈判巢穴的路上，夏亚并没有浪费时间，而是抓紧时间为每艘三桅杆帆船增强船体魔法阵，尽量在和黑礁海开战之前让十艘三桅杆帆船都能获得强大的防护罩，那样他们才有可能在这次劣势中取得更多的取胜实力。
说实话，夏亚从来没有指望过海盗们当做主力，真正的主力还是要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