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仍然茫然,直到她的头被枪柄砸破。不瞑目的浑浊眼珠圆睁着倒下。
不知是谁带头,开始向身后的3号入口逃离。
其余人如梦方醒,拥挤着转身逃离。在这之中,有十几道身影不退反进,冲向这群士兵。
士兵们开火了。
枪声加剧了混乱,哭喊声与枪响混作一团。有人跌倒,不待爬起就被后来人踩住。挣扎逐渐无力,直到一动不动。
十几人为人群拖延了时间。人群跌撞着冲向高台。守卫那里的士兵脸色一变,躲闪到旁边。
如被群狼追赶的羊群,他们来到高台边缘,直到发现无路可走。
狭小的升降木板一次只能让几人站在上面。他们相互拥挤推搡,被逼近的士兵堵在悬崖边。
城卫官用手帕擦拭手上的血迹,在士兵伴随下步步紧逼。
士兵们最终停在距离人群20米的位置。
“准备!”
洁白中几点殷红的手帕缓缓飘落在身前,而后被城卫官踩住,他高举起手。
惨白探照灯照在躲闪的人群身上,士兵们举起枪,对准前方的黑尔城居民。
就在这时,人群后方突然出现一阵骚乱,迅速扩散开。
士兵们脑袋从机瞄移开,步枪渐渐被放下。怔怔目睹这些绝望的贫民们如同一只只旅鼠,惨叫声划过长音,从高台跳下。
“我的天……”
“开火!”城卫官冷喝。
“我……我做不到。”一名士兵咬着牙说。
他们或许收过贿赂,欺辱过贫民,偷过东西,甚至打死过人。长官一声令下,他们甚至可以去击杀无辜的人。
但不代表对这一幕下得去手。
每个士兵都在想。这些贫民疯了吗?为了虚无缥缈的一个邀请,值得吗?
“我不想说第二遍。”
城卫官的冷冽声音即使在混乱中也清晰钻入脑海。
士兵们无法对抗成为关。心道一声安息吧,然而扣动扳机。
清脆连续的枪声回荡洞窟中,前排人群一排排排倒下。这加剧他们的推搡,人群拥挤着从高台坠下,如水泻倾落。
高台下是层层叠起,惨叫人群组成的山。一些幸运的人从道:“……我记的方向,大家相互拉住,千万不要掉队。”
伊凡拉住身前不知谁的衣角,默默走在队伍中。他不知道还剩多少人,或许剩了一半,可能更少。
跌跌撞撞走了一整夜。不时有人因体力不支和伤势,撑不下去而掉队。
怀里的小女孩在发抖,可是他无能为力。
他们一路很幸运没有碰到任何变异生物。直到清晨到来,他们碰到了一只外出的小队。晨曦营地的小队。
他们得救了。
几十分钟后,伊凡手捧一份热汤,身披毛毯靠在墙角。
眼泪和沙土混合在脸颊,泥泞肮脏。
乔伊斯忘记自己在什么时候落泪了。
是那只小队的那一声辛苦了?
是他们冒着寒冷外出寻找落单的人?
是热乎乎的汤和厚厚的毯子递来那一刻?
是居民们关切的目光?
是有人捡到小吵闹后交还给自己?
还是都有?
他不知道。
他突然忆起,自己生而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