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昏黄的夜灯在月光下拖长了影子，犹如中世纪古堡内摇曳的烛火。
“秦良。”
……
“秦良？”
两声呼唤把秦良从恍惚中拉了回来。
“你还好吗？要不你先去睡一下，换我来守夜。”
风魔剑介俯下身来担忧地望着秦良。
认识两年，他从没见过秦良露出如此惊讶的神色。
在他印象里，秦良好像对世界上各种事无所不知，做事向来运筹帷幄，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可是今晚在火车站里，秦良却一反常态，好像撞见鬼一样。
“不用了，CC1000次快车已经到了，拿好行李我们准备上车。”秦良清醒过来，脸上迅速恢复了淡定的神色。
铃声和火车汽笛从月台上传来，一列火车刚刚进站，耀眼的白灯在月台上闪过。
秦良选择留守火车站是对的。
凌晨一点，在一个没有加班车的夜晚，CC1000次快车进站。
一个黑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检票口边，那是个穿墨绿色列车员制服的人，手中摇着金色的小铃，帽子上别着金色的列车员徽章，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拿刷卡机。
“CC1000次快车，乘客请准备登车了，乘客请准备登车了。”列车员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两名警卫接着酣睡，远处亮着灯的赛百味店里也没有人伸头看一眼，只有秦良两人察觉到这个列车员的到来。深更半夜，这样一个衣着古雅的列车员出现在现代化的芝加哥火车站里，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可完全没有人注意他。
秦良拿起行李见惯不怪地朝检票口走去，他已经见过这位鬼魂般的列车员了。
上次大白天也照样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言灵‘鬼魂’的效果真不是盖的，就怕有人不用在正途上，比如进入澡堂…
验票机亮起绿灯，响起一阵欢快的音乐声，仿佛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真是罕见，同时迎来两位新人，一位S级，还有一位……可能也是S级。”列车员笑着点点头，将票根递给最后跟在秦良身后的风魔剑介。
“为什么会这么晚才到？以我的等级不是应该……”秦良没把话说完，给列车员留了一点面子。
“真抱歉，今天调度系统出错了。你的阶级是‘S’，你朋友的阶级也被暂时登记成‘S’，这么高阶级的人本来就很罕见，而你们两名'S'级新生一同乘坐这列快车…在学院建成后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状况，所以系统出错了吧，就跟千年虫一个道理。”
列车员摊摊手回答到，一点都不卖关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今晚列车迟到是偶然事件吗？”秦良问。
“对，没错，不知道该说你们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列车员说，“快上车吧，靠站时间不长。”
秦良两人跟着列车员走上月台，高速列车停在铁轨上，亮着刺眼的头灯。车是黑色的，流线型的车身，耀眼的银白色藤蔓花纹在黑色的漆面上展开，华丽如一件艺术品。唯一一扇滑开的车门外，站着一个头顶锃亮的人影。
“晚上好，古德里安教授。”秦良远远地朝站在车门外的人问了声好。
“咳咳，你认得我？”人影从黑暗处走出，露出一张皱纹遍布的老脸。
“校长领我入学时给我介绍过学院的导师，其中就提到过教授您。”
其实秦良根本没见过古德里安，他只是从那个标志性的光头判断出来。
不过古德里安还真信了秦良的鬼话，两眼瞪大问道：“校长他如何评价我的？”
“嗯…”秦良装出苦思冥想的模样，实际是在组织语言，“他说您开设的《龙类家族谱系入门》引经据典，课堂氛围极好，能够引导学生有深度又有广度地去思考问题，十分推荐我去选修您的那门课程。”
“这…”古德里安老脸赤红地挠挠头，回想起自己课堂上学生们睡倒一片的情形，心里思考着要如何不去辜负校长的期望。
列车在漆黑的夜色里疾驰，隔着一张橡木条桌，秦良、风魔剑介和古德里安教授对坐。车厢是典雅的欧式风格，四壁用维多利亚风格的花纹墙纸装饰，舷窗包裹着实木，墨绿色真皮沙发上刺绣金线，没有一处细节不精致。
“教授，您怎么也在这里？”秦良双手手肘撑在木桌上问道，风魔剑介端正地坐在他旁边，好像一个尽忠尽责的武士。
“唉，别提了。”古德里安低声叹了口气，脸色看起来有点枯槁，“两个星期前华夏那边有一件任务失败了，我要过去收拾烂摊子，回来正好遇上你们，便顺路跟车一趟做入学辅导。”
“噢？什么任务？”秦良心思提起来了。
两个星期前、在华夏…不会正好那么巧吧…
古德里安愁眉苦脸地抿了一口咖啡，似乎是在思考能不能跟秦良泄露这件事的情报。
“如果是机密任务的话，教授您当我没问。”
“也不是什么机密。”古德里安摇摇手，“正好我也想找人倾诉一下。”
虽然古德里安好像用词不当，但秦良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听。
“两个星期前华夏那边出现了一位超级混血种的踪影，而且年纪不大，在学校里爆发了言灵，幸好当时是周末。我们执行部华夏分部派出了四位经验丰富的专员，准备将那名对力量还不娴熟的超级混血种带回学院。”
古德里安低声说着，忽然生气地拍了一下桌面，语气悲愤地说：“结果不知道从哪杀出另一队人，把我们的专员全都敲晕了，导致他们被当地警方一网打尽。为了帮他们擦屁股，我整整三天没合过眼！”
“那你们有找到是谁偷袭了四位专员吗？”秦良喉结微动，余光瞥向身旁的风魔剑介，发现他正在闭目养神，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说起这个就更生气了！”古德里安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杯里的咖啡荡起不小的涟漪，“我们四位专员竟然一个人影都没看到！没看到！被人直接敲晕了！现场的一些蛛丝马迹也无法让我们找出那队人！”
“呃，教授您消消气，消消气。这次任务没有损失人命已经是件很好的结果了。”秦良伸手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憋着笑意口是心非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