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尔回头看向秦良。
他挺直佝偻的腰背之后,一米八八的身材比秦良还要高出半个头。
向来邋遢的芬格尔今晚竟然穿上了一身黑色正装,显露出肩宽臂长的高大身板,乱蓬蓬的头发在脑袋后扎成一根帅气的小辫子,加上德式的灰眉灰眼,乍一看上去倒也有几分英俊,可气质依旧猥琐,让人不敢恭维。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芬格尔腮帮子塞满了油腻的炒面朝秦良大步走来,嘴中兴奋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停停停!你先把面条吞下去再说话!”秦良连忙伸长手臂按住这家伙的肩膀,让他不再靠近自己半步。
不然那些红彤彤的炒面就要甩到他脸上了。
芬格尔一口气将所有面条,总算能口吐人言,而且一开口就把秦良震得不轻。
“卧槽,秦良师弟你穿西装的模样真带劲!简直堪比我当年在巴拿马海滩拍天体写真的那位长腿模特。可惜相机带不进来,不然我非得拍张你的照片摆到明天校内新闻频道的头版。”
他说着还用大手使劲在秦良肩上拍了拍。
秦良眉头皱起嫌弃的幅度。
这家伙,好像刚刚吃完东西没洗手吧。
感觉这件西装不能要了。
他不着痕迹地把芬格尔的大手挪下来,没好气道:“你的小弟们已经在门口拍到我的照片了,我在考虑要不要起诉你们侵犯我的肖像权。”
“别这样,秦良。那些照片是崇高的艺术,我们有义务分享出去让世人一同欣赏。”芬格尔又搭上秦良的肩膀,嗓音低沉且充满磁性,宛如一位感情丰富的艺术家。
“然后好让你凭着浏览量获取高额稿费对吧?”秦良下一刻就戳穿了他。
“唉,果然连你也无法理解我…”
芬格尔还想继续说烂话,秦良却打断他问道:“师兄你今年已经七年级了吧,作为全校最老的老生,你是如何混进学生会的迎新晚宴的?”
“什么‘混进’!你师兄我曾经也是学生会里赫赫有名的一员大将,在这种重要的场合里怎能少得了我的身影。”芬格尔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喊道。
秦良盯着他,声音幽幽地说道:“我估计恺撒都不知道学生会里还有你这号人吧,又怎会给你发邀请函。”
“好吧,我承认我今晚是混进来蹭吃蹭喝的。”
芬格尔眼见装不下去了,颓然一叹说道:“今晚楚子航和风魔剑介都没空打牌,我总不能饿着肚子吧。”
“打牌跟你饿肚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虽然赌注不大,但我每晚都能从他们两个手里赢来一顿饭的钱。”芬格尔得意地仰起头。
秦良顿时无语了。
芬格尔这二货但凡拿出一点真正的实力,也不至于混到如今这个地步。
不过想到芬格尔那段身边朋友全在任务中逝世的凄惨往事,秦良也无法对他吊儿郎当的个性说什么。
或许他正是要用玩世不恭的态度来掩盖自己的悲伤。
“不跟你聊了,我得抓紧时间多吃点炒面,否则等一下被赶出去就吃不上了。”
芬格尔端着装炒面的纸盒子转身离开,急忙回到东半区炒面的摊子去,只留给秦良一个略显孤独的背影。
“嘿,帮我也叫一份炒面。”
秦良大步追上芬格尔,
“我今晚还没吃东西。”
两分钟后,秦良一脸“痛苦面具”地看着自己盒子里红彤彤、油汪汪的一大坨炒面。
今晚绝对是他中餐生涯的滑铁卢,原因就是他手里那份酸甜口的炒面。
这面吃一口进嘴里后,那充满罪孽的味道恐怕吃十只澳龙也无法洗刷干净。
“吃炒面不用筷子也就算了,这个厨师是不是在蓝翔进修的厨艺!我点的是一份三丝炒面,他却给我整了一份糖醋炒面?!”
秦良一脸生无可恋地用叉子扒拉着炒面,露出下面各种奇奇怪怪的配料。
负责中餐摊位的厨师绝对是个人才,手头上没有用来做三丝炒面的胡萝卜丝、火腿肉丝和豆芽,便颇有创意地用了其他食材来代替。
那个厨师从南半区的高热量食品中取来几个汉堡,将汉堡里的番茄片和酸黄瓜片尽数抽了出来,切成丝充当胡萝卜丝和豆芽,又把汉堡里的手打牛肉饼切成手指粗的条状,这样凑成了“三丝”。
但这还不是使秦良感到难以下咽的主要原因。
最令秦良抓狂的是那个厨子在传统的炒面上添了许多酱,将番茄与酸黄瓜的酸、汉堡牛肉饼的油统统激发出来,炒出一大盘黑暗料理。
秦良身旁,芬格尔还保持着他一贯的水准,捧着一个比手掌大、里面堆满“糖醋炒面”的纸盒在暴风吸入。
芬格尔嘴里塞满面条抬头换气时留意到自己身旁的秦良拿着叉子一动不动,于是他纳闷地问:“你怎么不吃?”
“这中餐做得太美式了,有点……不太习惯。”
秦良正纠结着要不要打破自己“从不浪费粮食”的戒律。
因为健身完肚子饿,他还让厨师给自己盛多点炒面。
结果如今这两人份的“糖醋炒面”成了他跨不过的天堑。
一阵香风忽然袭来,驱散了炒面那齁鼻的酸甜味。
“介意让我们两个单独聊聊吗?”
全场最亮眼的风景线——穿着一条火红色修身长裙的陈墨瞳,或者说诺诺,不知何时来到了秦良和芬格尔两人面前。
刚刚那句话她是对着芬格尔说的,意思是她只找秦良。
“哇哦。”芬格尔看到诺诺贵气又热烈的打扮,夸张地张了张嘴,用力锤了一下秦良的肩头,
“兄弟你有福了。”
秦良恨不得抓住芬格尔把这句话塞回他嘴里去,不过他还得请那张嘴帮忙。
“我这份炒面还没动过,不如一并给你解决了。”
没给芬格尔拒绝的机会,秦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那份炒面塞到芬格尔手里,一把将他推远去。
“OK,无关人士已经被清走了。”
秦良拍了拍手,转头对上诺诺那双明快如刀子般的眼眸,
“同学你好,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