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最近忙什么呢?”田诚懒洋洋地躺在病床上,左手插着点滴,右手伸手就要拿摆在床前面的鸡腿,被闻弦一把抽走了,狠狠翻了个白眼。
“后天就上场了,你当个人吧。”闻弦拿起鸡腿,“人家老大娘看自己家闺女拿的鸡腿你也要。想吃出院以后我请你吃整只炸鸡。”
“不吃炸的,就吃这个卤的。”田诚很认真,“炸鸡店就在我们基地门口,一周吃三回,要吃吐了。上周彭毓来我们基地串门,凉哥良心发现说要请客吃顿好的,好家伙,晚饭带上来一只炸鸡,我看见那个鸡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凉哥说,他还买了喝的——没错,奶茶,Coco奶茶。当时彭毓脸都绿了,我们两个一起在那抖。我的天哪……”
闻弦静静地听着。
QQ不停地闪烁,郑经理的消息看得人头疼。
“你们队长了不起。”闻弦说,“不像我们队长,每天饿着肚子带我们打游戏。早点摊子每天都是豆腐脑加包子。”
郑经理:“目前不会有俱乐部给你更好的条件。不是我们做的不到位,是你不够信任。”
田诚打开粥盖。
“烫死了——哇,脖子疼,颈椎有问题,你一会儿帮我挂个号,我看看颈椎。凉哥就有颈椎病,我被他传染了。”
郑经理:“甲级联赛的压力是很大的,你不知道。不信你从一队找一个人,你觉得你能比他强的?”
闻弦看看窗外。
甲级联赛的对手强吗?
强,不但强,而且配合流畅,打法稳健,可怕的压制力,每一次进攻都在告诉对面的人:我们是一只坚不可摧的队伍,我们不可阻挡,每个角落都有我们的队友。
而打野这个位置,更是串起队伍的那一根关键的线。
每个位置何时进攻,敌方可能在哪里埋伏。山上的每一寸泉水与河流,野怪的位置,敌方打野的刷野路线,都要深深印在脑海。
PAL,电竞豪门,可怕就可怕在那一股压制性的力量。由商子曜华丽的操作而起,贯穿在队伍的角落。他不敢想象那样一个队伍失去任何一人。
但真的如此吗?
时代在变,新老更迭,更多的打法兴起,队伍需要轮换。AA一队的队员和打法却不如PAL那样紧凑。这种多运营式的打法并不适用于PAL这种激进的队伍。
闻弦需要AA,同样的,他觉得AA需要闻弦。
郑经理:“你想走谁都拦不了你,只是很失望。”
“姓闻的?哈喽?你在听我说话吗?”
“多烫烫就好了……不是,我……你说什么来着?”闻弦回过神来。
田诚看着闻弦的神情,就知道答案是否定的。他喝了口粥。
“哎,你知道吗?昨天曜神被媒体拍到私会小姑娘的事,小姑娘长得很漂亮,我酸了。”田诚说。
“什么?”闻弦坐直了身子,“还有这等事?确定关系了吗?主播还是网红?会打HP吗?准备结婚吗?”
“不知道啊,在海边度假时候拍到的。喏,你看。”
田诚打开网页。标题很晃眼:震惊!知名电竞选手幽会酒店服务员!亲密关系揭露!
闻弦:……
田诚:“有照片,清纯小美女。”
闻弦:“试问谁谈恋爱只幽会十分钟?完事之后让女朋友拿着一根电线出来?你会吗?”
田诚:“那这照片都有的,不会错的。”
闻弦看着田诚。
“你想想,也许她就真的是一个酒店服务员呢?”
“啊?谁会在比基尼美女面前打游戏啊?”田诚不可置信。
“商子曜就会。”闻弦说,“看排位记录,他昨天rank了一天掉了三十名,现在正暴躁得很,还美女?羽毛女就是希望之巅最美的美女。”
羽毛女,法师位角色,长得漂亮,身材也好,除了不是真人,哪里都好。
“羽毛女就是世界上最美的美女。”田诚认同地点头。
“哎,你看。”闻弦刷着微博,“电竞秘闻发文道歉了,哈哈哈,他们居然还没倒闭……上次我们一队中野不和是不是就是他们搞出来的?无良媒体,你看看。”
田诚:“你还点了个赞?”
闻弦:“怎么了?”
田诚:“你用哪个号点的赞?”
闻弦:“……”
七月的尾巴就这样过去,最后一件八卦既不是在露天海滨谈女友的商子曜,也不是集体消失的AA一队,更不是每天勤奋训练闭门不出的Coco。而是潘塔凯尔点赞的消息——“《电竞秘闻道歉信——致Fire选手》”。
“Fire选手?在吗?”
玩家“看见商子曜就杀”发出消息。
“来solo?”
7月29日,五点三十分,大神级玩家PAL-Fire在HP国服上线,仍然是solo,对面的人仍然叫“看见商子曜就杀”。
与此同时,上线的还有国服排行第七十五的Coco-Lier选手,也就是彭毓。他看了半天,说:“像。”
“像?“冼晴悦挑眉。
“没用麦克白,用的是版本强势的朱雀。已经solo了两局了,曜神用的是蓑笠翁顾老叟,一输一赢。完全看不出来是不是小红毛。”
冼晴悦把椅子划过来。
火红的朱雀从天上飞下来,鲜艳的翅膀掉下一地的羽毛,美丽是致命的陷阱,每个踏入其中的人都会被永生不灭的火焰烧灼,大地和山崖绽开裂缝,朱雀的鸣叫响彻山野。
大招:北通南冥!
羽毛特效眼花缭乱,普通人完全难以分清,不过蓑笠翁挥舞着斗篷,竟然步履蹒跚地径直走来。斗篷上还挂着刚才山涧淋下来的露水,在火焰陷阱中怡然自得。仿佛能预测到那每一根羽毛的走向。
蓑笠翁缓缓举起自己粗糙的双手,那手上,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张编织好的渔网。
风轻轻吹过,火焰隆隆地烧灼,如今或许因为敌人的狡猾而略显颓势。
蓑笠翁的脸上,粗糙如同树干般的皱纹又堆挤在一起了,苍老浑厚的声音盖住了刺耳的鸟叫。他手一抖,风吹起轻飘飘的渔网。逐渐地风变大了,那渔网上甩出几滴水珠来,逐渐,涓滴之水汇成了一条新的河流,渔网蔓延,一直到仰头鸣叫的朱雀脚下。
“风雨过境,今晚,所有人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