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
次级联赛在体育馆附近临时设立的总部里,周立拿着两份已经打印好的合同,来回转着圈。
场馆的工作正在筹备,票也全部卖完了。剩下的事情不用他负责,而已经失败的队伍,无论是否选择继续留下,联赛都会为他们提供食宿,这算是一点小福利。
这几天里,Coco一队,包括但不限于冼晴悦和队长张钊,给自己打了无数个电话,详细地询问了关于注册甲级联赛新队伍的准备。话语之间能听出他们的激动和渴望,好像即使不能夺冠,也要过一把夺冠的瘾。又像为孩子高考贴心准备的父母,提前铺好了路。
谁能想到自己一直不温不火的二队如此“出息”呢?
与此同时,那份“AA二队注册甲级联赛通知书”也静静地待在桌子上,没人动过。郑浩荡的电话号码很好记,这些日子,他没再打电话过来。
不过有一个人倒是经常来。
双马尾少女礼貌地敲敲门,穿着和办公室内众人格调完全不同的短裙和衬衫,神采飞扬:“不好意思,我又来了,大家吃水果吗?葡萄还是樱桃?”
“葡萄,谢谢。”已经混熟了的工作人员倒也不客气。
“周经理,今天的比赛结束了?”
“是的,取得胜利的是小Coco。”周立回答说。
少女点点头,“比赛我看了,小Coco他们好像挺厉害的。”
“厉害在哪啊?”有人打趣道,“说说看?”
少女面色一僵,随后涨红起来:“呃……”
“我觉得他们赢了,所以厉害。对,他们的打野拿了MVP,所以打野最厉害。”
“不过对面打野前期杀了他两次,所以对面也不弱。周经理我分析得怎么样?”
周立:“……”
周立:“……挺好的,小汤你说的对。”
少女自从季后赛开赛,往来的越发频繁,每天坐着不一样的豪车,到处好奇地探寻,而高启明先生对她的态度又十分暧昧——不是对情人的那种暧昧,而是尊敬又带着无奈,仿佛在照顾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但这小妹妹说出来的话又一点不儿戏:
“周经理,如果要赞助这一次取得冠军的队伍,需要什么程序?需要多少钱?”
“小汤,你家到底是什么背景?家里有矿啊?”周立说,“怎么每天想着这个,要知道这可不简单,去找你家长来。”
“我能做主。”少女坚定地说,“我就是游戏玩的菜而已,在其他方面,也许比周经理你还懂呢。我说的话都不是开玩笑,这样的地方我怎么会来开玩笑,打扰大家工作?我是真的想知道……可是来了这么多回,吃了这么多樱桃和葡萄,你们还是不告诉我,于是我哥告诉我一个秘诀……”
少女慢悠悠地从背着的小羊皮皮包里拿出一个公章。
“我觉得看见了这个,周经理应该会松口了吧?”
“我们公司的全部诚意在此送上,现在想要一个赞助商渠道,如果可以,甲级联赛之后将有第二个赞助商与盛世平分秋色,这是一门好生意,我觉得高启明先生应该很感兴趣。”
“我也感兴趣!”周立在看见那枚公章之后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把没吐的葡萄籽呛进嗓子里。高启明如果知道他放走了这么大一笔生意,大概会活扒了他的皮!
为什么会有人把这种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满嘴跑火车的小姑娘啊!
“至于如何和盛世分蛋糕,这些事情不必高先生出手,我的团队会搞定。”
周立从善如流地递上刚打印出来的,新鲜热乎的文件。少女满意地接过。“有劳,不过从明天开始,水果就没有了。”
“不要紧,不要紧!”周立嘿嘿笑着,觉得自己此时格外猥琐,不过在金钱方面,他甘愿作小人。
“所以到底谁更厉害啊?是不是人头多的就厉害啊?”
……
小Coco训练室。
冼晴悦和张钊两人一人一边,盯着二队的队员们。
“知道这里为什么死吗?”冼晴悦板着脸问。
二队打野点头如捣蒜:“知道姐,因为我急着往上冲,这里没有视野,被埋伏了。”
“这个草丛太长,从一层一直延伸到二层,即使里面没有人,也可能有陷阱。你们下一场的对手半决赛玩了普文,随便放一个陷阱你就出不去了。一定要谨慎。”冼晴悦唱红脸,张钊就自动担任唱白脸的,两人一唱一和,倒也震住了二队正骄傲得上天了的小孩们。
冼晴悦看了眼手机:“呀,八点了训练赛开始了,你们也继续训练吧,明天一队还要早起——说的都要记住!AA二队不那么好打!”
两人急匆匆下楼,二队的打野和中单相视无言。
中单疑惑地开口:“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今天的悦姐各位暴躁?按理说我们进了决赛他应该高兴才对。”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打野说,“其实我也很暴躁很想赢,不过原因和悦姐不同——我想再次和对面打野决一死战!”
“哦!有道理!”中单兴奋地站起来,“我知道了,AA二队,是不是上次悦姐想挖的那个苗子,那个Noisy……悦姐还没放弃他!结果人家拒绝了,悦姐求而不得,由爱生恨,打算打败他报仇!结果我们在决赛相遇。一定是这样!”
寂静的晚上,闻弦五人吃饱喝足,躺在地上或者窗台上,像被踩扁的塑料袋。
“今天一队输啦。”阿亮迷迷糊糊地说。
“太惨了。”周陆华说,“今天裴元照爆种,一个打五个,天秀,真的天秀,我觉得一队输的一点都不冤。”
“没事,以后没准我们也能遇到。刘凯说,“我们到时候赢了,去了甲级,打给他们看看。”
“干翻Forist!”闻弦躺着伸直拳头,“给他们报仇!”
王思琅今天晚上难得地喝了酒,虽然只是一杯啤酒,仍然感觉自己醉醺醺的:“不可能啦……”他说。
“什么?”闻弦问。
“没事,没事。”王思琅闭上眼睛装傻。
天边一轮圆月,静静地挂着。
这是多大,多好的月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