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外头等消息的林浩,仍抱着一丝侥幸。
当天玄宫弟子告知封山,概不接待外客后,他才忙把最后的底牌,石天成的身份牌递上去。
“这玩意真的假的?”
有弟子怀疑。
“叫大公子掌掌眼不就知道了。”
有人建议。
于是,对方收走了令牌,关了宫门,将林浩直接晾在了外头。
而石天成的身份牌,自此后,再没回到他手中过。
没了最后底牌,林浩也就没有了依仗。
可他又不能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只得日夜候在天玄宫外,寄希望于感动对方,谋那万一的可能。
西门东风见他还是赖着不走,便吩咐下人道,“找些散修什么的给他点厉害瞧瞧,叫他知难而退,这事你亲自去办,万不要出了纰漏。”
下人道:“弄残还是?瞧那样子,一般手段怕是赶不走。”
西门东风思索再三,才回道:“决不能出人命,其次,修为能保还是保住吧,剩下的你看着办。”
“是。”
宫门外还在苦苦思索对策的林浩,根本就没想到对方会对他出手,怎么说他也似林初雪的父亲。
按常理,谁家准女婿会对丈人下死手,巴结还来不及呢。
下人办事效率很高,没几天,宫门外便有几名散修游荡,看林浩的目光极不友善,但林浩却对其视而不见。
又几日,他们开始挑衅林浩。
其中一个光头阴笑着说道:“我瞧你像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咱哥几个都是散修,只求财不害命,大爷看着赏点呗?”
林浩不愿惹事,便给了一瓶普通丹药。
即便是普通的丹药,也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良品。
对方见他如此好说话,遂变本加厉起来。
“呦呵,有点料,不过只这一瓶,也不够哥几个分啊,痛快点,咱一人一瓶吧。”
林浩无奈,忍痛又凑了几瓶,再多就是绝品绝丹了。
几人见他舍得,找不到发飙的理由,只得悻悻而回,将此事告知金主。
金主笑道:“不妨事,东西再多也经不住如此吸血,你们今日做的好,一言一行都经得起推敲,要是让他怀疑到天玄宫身上,可别怪我不将情面。”
几人心下一凛,忙不迭点头承诺,指天发誓不会把事情办砸。
第二日几人又来,林浩给了百枚灵晶。
第三日,林浩身上仅有的两枚驻容丹,也贡献出去了。
……
月余后。
“几位道友,林某如今已是孑然一身,实在拿不出东西了。”
几人也知他快山穷水尽,再使把劲说不得就能提前完成任务,哪里管他真没有还是假没有。
“少废话,平日里等着天玄宫召见的多了,都知道这里的规矩,哪个不是乖乖的主动献上孝敬,这规矩可不能坏在你手里,不然咱哥几个以后哪还有脸见人。”
“就是,咱干一行爱一行,要是兜里没货就赶紧滚,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没听说过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吗?”
几人骂骂咧咧,话是越说越难听。
林浩干脆闭着眼,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坚持。
“嘿,老大,这人耍赖了。”
那光头道:“这就是名门正派的作风,某些时候比咱们还不堪,这回是见着了,以后咱也可以挺起胸膛做人喽。”
“哈哈哈……”
一番哄笑,将林浩这十几年来好不容易攒下的骄傲与修养,冲的七零八落。
可他居然能左耳进右耳出,在以往是断不可能的事。
那老大笑了一会,觉着没意思,便对林浩阴狠狠的说道:“兄弟,当哥几个跟你说笑呢,你特妈还有心思冥想?”
林浩不答。
“嘿,我这暴脾气,兄弟们,给他点颜色看看。”
众人见一个多月的努力即将到了收获的时候,异常兴奋。
一人朝着林浩后背踹出一脚,红光闪过,待他反应过来时,已被踹翻在地。
对方动用了五行之力。
这叫他又羞又怒,事情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一对四,双方又都是丹境,只不过他是初期,人家还有一个后期,战事一起,结果便就注定。
他满身伤痕的躺在地上,不是不想起来,而是没力气起来。
左臂以不规则的形状扭曲着,右腿已折。
浑身上下虽然看不到一滴鲜血,可他心里,早被鲜血填满。
天玄宫自始至终,都没人出来主事,他的心凉了。
几人叽叽歪歪的走了。
他躺了好一会,才取出丹药服下。
将胳膊和腿固定好后,又开始冥想起来,想着尽快恢复。
隔日,那几人又来,林浩不得不将不多的绝品绝丹给他们一瓶。
那老大是个识货的,拿了丹药,二话不说就着急忙慌的带人离开。
一直到第四日,才重又出现。
如此几次,林浩家底是彻底空了。
没了丹药,对方又是拳脚相加,打得他奄奄一息。
主事之人将消息报于西门东风,天玄宫的大少爷听罢轻蔑一笑,对那人道:“找些‘好心人’送他回丹阳,免得外人见了笑话,日后若是传进初雪耳中可不好。”
那人点头离开。
西门东风又对着外头说道:“林姑娘在干嘛?”
侍女回说,“在和海棠姑娘研习功法。”
西门大公子满意的点点头,“给她们送些魂婴果去。”
“是。”
魂婴果产自冥界,最能提升修士神魂,可遇不可求。
当林初雪服用后,就觉耳聪目明,头脑异常清晰,像是经过一番彻底洗礼,荡尽了污浊。
“海棠,你也尝尝。”
海棠听话的也尝了一枚,之后便立即打坐起来,似乎浪费一丝一毫都是在暴殄天物。
林初雪却没弟子这般心境,心中挂念之事过多,如何静下心来。
她想家了,想那个聪明异常,唯独在男女之事上犯糊涂的宋三;想爹和娘,想说话漏风的林初阳;想丹阳山的花草和老柳,想平安镇的热闹和烟火气。
这里再好,也不属于她。
西门东风哪都不错,可她就是喜欢不来。
无论她多么的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又多么的放大自身缺陷,都没能将其劝退。
对方总能找到办法巧妙化解,方寸把握的妙到毫厘。
什么人才能如此事故?
定然是有故事的人。
可有故事的人,都不那么纯洁。
她在玩手段要离开,对方又何尝不在玩手段,要她留下。
既然文的不行,她便想到了武。
可惜,天玄宫的底蕴太过强大。
看看那些服侍她的婆子丫鬟们,哪一个的修为她都看不透,还谈什么‘越狱’呢。
事情转圜的余地,越来越小了。
她担忧宋三会犯浑,担心大师兄的一根筋,害怕爹娘的牵挂,忧心不可预知的未来。
每一件都像是心魔,无时无刻不在打搅她,让她无法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