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旱头一年,爹娘忍痛将我卖给商队,辗转来到长泽(水)。那时我个矮体弱,就算当奴仆都没人买。老鸨去选姑娘,把我这个没人要的带到这里。
远离故乡,风尘之地,名声狼藉,老鸨爱钱,可我从小到大,却只有在这是吃得饱、穿得暖的。
后来,老鸨见我说话得体,安排个酒童的活给我,并说只要赚得五十两银子,我就可自赎身。学了两月,我终于赎得了自由身。
三位小爷可曾知道,我在家乡做绣工,一年才赚三十两,去了吃喝,十两都剩不下,连我娘的病都治不起。我在这每月能赚五十两,都快顶上家乡两年了。
只攒了一年,就盘座院子小有积蓄。我托商队捎口信给家里,才知父母大哥俱已饿死。二哥病重和三哥一起跟着商队来投奔与我。
上个月二哥病好了,三哥也找到了营生,我们是在也不想回去了,就入了长泽(水)。
有时候我想,我为什么会生在赤焰(火)。朱雀血脉自命清高、闭关锁国,把百姓拘于一隅弄的苦不堪言。
哪比得了长泽(水),这里商达天下、经济繁荣。人人吃得饱、穿得暖,盘得下院、治得起病。
你们说,我为什么还要回去,在这我一辈子都不愁吃喝,难道还非得回去挨饿受穷吗?
听她说完,火无忧的脑子都转不过来了。别人他不知道,可朱雀血脉的皇家他很清楚,舅父火炫、舅舅火烈都心心念念为了百姓着想。
一拍桌子,他站起来反驳:“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赤焰(火)皇家,你怎么能因贪财而忘本,还不要脸的自甘堕落呢?”
女童坦坦荡荡的直视火无忧:“小爷,不光我这样想,出来的姐妹大多这样想。不要脸的吃饱穿暖,和要脸的饿死,你让我们怎么选?”
火无忧怒视着她:“我宁可饿死。”
女童微微一笑:“饿死的前一刻,你在说这句话吧!”
知道火无忧不高兴了,女童抚了一礼:“惹小爷不快,是我之过。三位爷稍等,我去端些水果,以当赔罪。”
眼看她要出去,火无忧喊:“你不能这样,你回来,你......”
“小猴子”大老虎喊住火无忧:“她,她说的好像也没错啊。”顺着女童的思路走,完全没错。
火无忧转过头,不可置信的问大老虎:“你也选不要脸?”
“额,我当然要脸。”大老虎大声说,马上声音转小,又说“可、可我也不想饿死呀!”仔细想想,要么不要脸;要么饿死,这、这、这怎么选?
“那你呢?小菜鸟,你难道也可以为了吃饱穿暖,不要脸吗?”转过头,火无忧又问小菜鸟。
小菜鸟两边看看,眼睛一转:“吃饱穿暖为什么就一定要不要脸啊!我从小到大都吃饱穿暖,可我没觉得我不要脸呀!”化身呆萌小可爱,他掐了掐自己的脸。
“你说什么?小菜鸟,你再说一遍。”火无忧仿佛没听懂。
“我说,我不要饿死,我也不要不要脸,我要要脸的吃饱穿暖。”小菜鸟就像一个任性的小孩,不好的统统不要,只要好的。
大老虎轻轻怼一下小菜鸟,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你不知道他家乡大旱三年,不出来很多人都会饿死么!”
眨眨眼,小菜鸟说:“不知道啊,我和我爹闭关三年,才出来没几天。过几天回去,他还要闭关,说提升我修为,还要拿头发种出一个人来,哎~估计他是喝酒喝疯了。”
说完,小菜鸟摇摇头,好像对他那个爱喝酒的爹,彻底无奈了。
大老虎简直被小菜鸟说的惊呆了:“你说什么?拿头发种人,真的假的,这也太牛逼了吧!”
“绝对是真的,不过能不能长出来,我可不知道。”
他们说的这些,火无忧根本没听见,他一直在想大老虎和小菜鸟说的话:我当然要脸,可我也不想饿死呀!我要要脸的吃饱穿暖。
他们说的都没错,如果女童的选项里在加一个,要脸的吃饱穿暖。火无忧相信,任谁都会选这个。
一瞬间他想通了,女童、大老虎、小菜鸟都没错,人在饿死和不要脸吃饱之间,选什么都是对的。他希望将来的赤焰(火)人,都能要脸的吃饱穿暖。
等弄到水球回去,等旱灾过去。他一定和舅舅、舅父说,赤焰(火)也要商达天下、经济繁荣。也要人人吃得饱、穿得暖,盘得下院、治得起病。
火无忧诚心诚意的,他伸手搂住大老虎、小菜鸟:“谢谢你们。”
大老虎小菜鸟莫名其妙,异口同声:“你傻了吗?”
“哈哈哈”仨人一起大笑~~大老虎说:“我得再吃点,你俩想想,一会去哪玩?对了,你们有*赏美商会*的请帖么,我还能在多弄几张。”
“我有。”“我也有~”
————
女童出来,走几步,拐进一间屋子。冲屋里正在梳妆的姑娘说:“把妈妈喊来,在端些西瓜在门外侯着。”
姑娘和老鸨一起上楼,老鸨自言自语:“难不成丫头又看见什么生财的道儿了。”
听见脚步声,女童开门迎出,一手接西瓜,一手拉着老鸨:“给妈妈道喜,妈妈眼看要名利双收了......”两人进房,老鸨顺手把门关上。
门外的姑娘轻轻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眼睛越睁越大。
片刻,老板和女童一起出来,老鸨喊佯装路过的姑娘,吩咐:“去,把护院都喊来,在楼下侯着。”
————
大老虎还没吃完,女童和老鸨就端着水果进来了。
老鸨进来,看见火无忧就呆住了,火无忧冷冷的瞪了她一眼。老鸨回过神:“这丫头惹小爷不快,我已经教训过了。”
侧头冲女童呵斥:“还不端上水果,给小爷们赔罪。”
“是,妈妈。”女童乖巧的答应着,把水果端上来,放在中间,是满满的一盘切块的西瓜:“是我不好,惹小爷不快,请三位小爷务必吃些,就算原谅了我。”
“小爷们若是不肯原谅,妈妈一会又该罚我了。”女童看着老鸨说。
大老虎说:“我们没生气,没事没事,来来都吃点。”说完就去夹西瓜。
小菜鸟伸手把果盘拽到自己面前,大老虎加了个空:“西瓜带籽不好吃,我给两位哥哥提籽。”说完,又冲老鸨和女童说:“你俩出去,有女的看我都不会提了。”
老鸨女童道了声:“小爷慢用。”出去带上了门。
火无忧拿公筷去夹西瓜:“我的不用提.....”
小菜鸟竖起食指在嘴上“嘘,这西瓜有问题?”
大老虎、火无忧马上凑过去“这里,瓜瓢根部红的过分,味道也不对。”嗅了几下,小菜鸟转着眼珠说:“哦~是下了迷药。”
大老虎、火无忧交换个眼神,火无忧说:“是非之地。”
大老虎说:“不可久留,走。”
火无忧快速的戴好遮面斗笠,三人收好东西一起出包房,往楼下走。走到楼梯中间,就看见一楼的敞厅里站着十多个护院。
三人戒备甚严的走下楼,老鸨笑眯眯的迎上来:“三位小爷吃好了。”
大老虎微微点头:“嗯,结账。”说完,往老鸨身边的桌子上扔了一锭金元宝。转身示意两位新收的小弟跟上,抬脚就往门口走。
三四个护院上前,挡住去路。大老虎转头问老鸨:“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鸨笑眯眯的递上一张纸:“小爷先看看账单呗!”
大老虎接过,仨人凑一起一看:
百花宴一桌,一锭金元宝。
头牌姑娘十位,十锭金元宝。
一等姑娘二十位,十锭金元宝。
二等姑娘~~三等姑娘......共计:四十三锭金元宝。
大老虎气的一把撕了账单,冷笑:“我们只吃了一桌百花宴,没叫过姑娘。你这账单,是怎么回事?”
老鸨一扔手帕:“吃了姑娘房里的花,对姑娘说了满意,就等于是叫了姑娘伺候。怎么了,给不起钱了,想赖账了!呵呵,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来人,抓起来。”
火无忧、大老虎、小菜鸟对视一眼,小菜鸟轻轻摇头:示意勿动。
大老虎深吸一口气:“我们一共还有四锭元宝两袋银子,都给你行不行!”
老鸨一指账单,很大方的说:“小爷,零头我给你抹了,整数四十锭金元宝可是一点都不能少。”
老鸨理直气壮的讹人,这把大老虎气的,上前两步,举起拳头就要揍她。
小菜鸟急忙跑过去张开双手拦住:“哎哎哎,别打呀~!不就是差元宝么,啂,我们大哥留在这,我和二哥去取不就完了。”
大老虎收回拳头,故作轻松:“对呀!不就是元宝么。你俩去XX客栈,找灵锐(金)金、银、财、宝四家商队的大头儿,让他们立马送来。”
老鸨眼珠一转,暗想:这四个商队我可得罪不起,可美人我也舍不得啊!女童似乎看穿了老鸨的心思,上前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哈哈”一笑,老鸨一指火无忧:“你们可以回去取钱,但他得留下。他是赤焰(火)人,私入长泽(水)生死不计,谁抓到,就是谁的。快点,把他抓起来。”
老鸨说完,火无忧马上反应过来,他妈的~这是冲我来的,伸手猛的推开大老虎、小菜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