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时,安吉拉睁开了眼,坐了起来。
此刻,天边一片火烧云,将影子拽得老长。
炎热的天气也多了几丝凉爽,平时的话,一些野兽,也应该开始活动开来了,不过此刻,却陷入了厮杀。
安吉拉看向绿洲,此刻,绿洲中弥漫着血腥味。
几个干尸站在树林边,直愣愣的看着安吉拉,提着武器提防。
在他们身后,一只大蜘蛛扑了出来,抓着一只干尸打算拽入绿林深处。
干尸毫不慌乱,只是抓紧手中的剑,向着身后捅去,大片大片的绿色汁液洒出,粘在了地上和树上。
一根干枯的树根从地里窜了出来,将大蜘蛛穿透定在了半空。
顺着树根的方向看去,却是一颗扭曲的大树,大树上,一张苍老丑陋的脸栩栩如生,这不正是老树妖嘛!
老树妖对安吉拉说她快死了,这还真没骗安吉拉,只不过隐瞒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她还有自救的办法。
一开始,安吉拉以为,老树妖是打算吃掉她,用她的身躯为那一片扭曲树林提供营养。
所以一直暗中提防,等待着老树妖的袭击。
结果,一直到她走出了树林,老树妖都没什么动作,安吉拉就知道,老树妖还另有打算,而她,已经中了老树妖的算计,那就是诅咒。
是的,安吉拉已经中了诅咒。
她一直提防着这个玩意,在扭曲树林的木屋中小心翼翼,结果没有发现任何诅咒的痕迹。
后来直到出了扭曲树林才发现,自己突兀的中了诅咒。
后来才发现,这个诅咒的源头是白。
扭曲树林被下了封印,而老树妖和她的干尸们以及白都无法离开扭曲树林,直到安吉拉的来到,让老树妖看到了希望,因为安吉拉身上的魔法抗性强得惊人。
当安吉拉带着白跨出了扭曲树林时,就打破了第一重封印,然后,那些干尸可以动了,带隐藏在白身上的诅咒,也针对安吉拉种了下来。
值得庆幸的是,老树妖还不能引爆诅咒,因为安吉拉对她来说还有用。
封印一共有两重,安吉拉打破了第一重,但还有第二重的存在限制着犹如一座囚牢它们的移动距离,而安吉拉,因为高到离谱的魔法抗性,第二重封印无法限制她,所以她是拖着封印在跑的,也是因此,它们需要安吉拉帮助它们前往那个想要的地方,而安吉拉就成了拖着马车跑得马,而鞭子,就是诅咒。
但安吉拉不能杀掉白,因为一旦杀掉白,诅咒将会立刻爆发。
虽然,致命的诅咒杀不了安吉拉,但是却可以重伤她,让她伤上加伤,再加上周围虎视眈眈的干尸以及老树妖,迫使安吉拉朝着一个方向移动。
因为安吉拉发现,每朝这边移动一点的距离,诅咒就会被削弱一些,她知道,这是老树妖对她的妥协。
后来,安吉拉以为,她是打算让安吉拉带着他们去人类的村镇,去猎取血食。
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避开人类的聚集地,然后试探。
结果,诅咒没有反应,看来,老树妖并没这个打算。
到了现在,安吉拉终于知道了老树妖的打算,她是打算换一个窝。
是的,扭曲树林已经无法提供充足的营养了,那么,就换一个地方,换一个能够提供充足营养的地方。
很明显,曾经的乱石城,如今的绿洲,就是一个这样的地方。
它足够近,营养也足够丰富。
所以,在安吉拉进入木屋后,老树妖就将自己的种子交给了白,如今,到了这里,种在了一棵倒霉的大树上,生根发芽,在大地之中吸取营养。
“呱呱呱……投降吧,你不是主人的对手。”
白站在头顶的大石头顶端,夕阳的倒影下,漆黑无瞳仁的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安吉拉闭上眼睛,轻呼一口气,右手搭在了剑柄上。
下一刻,她动了。
一道白虹冲天而起,安吉拉犹如一条游蛇,顺着巨石倾斜的石壁窜了上去。
“呱!”
白扑扇着翅膀,惊恐的叫着,黑色的羽毛乱飞,乱飞的羽毛中,几滴鲜血在剑尖绽放。
没了魔力的帮助,安吉拉无法使用魔法飞行。
她开始向下坠落,剑刃击打在石壁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划痕,安吉拉的身体也微微一滞,飘然落下。
啪!
白落在了她的面前,距离她的脚也就三四英尺(一米左右)。
安吉拉只有剑尖击中了他,但是他的身躯太小了,对于普通的人来说只是皮外伤,但是对于他来说,却是开膛破肚。
他瞪着乌黑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吉拉,不明白安吉拉怎么敢对他下手。
“你就不怕诅……”
他的话没说完,身体就已经僵硬?
安吉拉一声闷哼,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崩裂,丝丝鲜血渗透出来,很快他就成了一个血人。
“诅咒吗?抱歉,被削弱到这种程度的诅咒即便发作,也无法影响我的战斗力了。”
肌肉开始收缩,封死了出血口,这得益于安吉拉强大的体魄,这伤看起来吓人,实际上也能让一个普通人半死,却能被她暂时的镇压下去。
“这么多血,可不能浪费啊!”
安吉拉一呲牙,回过身来,在石壁上刻画。
树林中,一半的干尸协同老树妖顶住冲上来的野兽和怪物,另一半,朝着安吉拉冲了过来。
老树妖本来打算让安吉拉好好的睡,等收拾掉了这群居住在绿洲中的野兽和魔兽,再回过头来集中兵力与精神搜索安吉拉。
但现在,既然安吉拉已经醒了,并且已经有了攻击意图,就只能接受两线作战,争取早点杀掉安吉拉,好回过头来收拾这群难缠的土著。
只要杀掉安吉拉,第二重封印虽然不会破碎,但也会露出一些缝隙。
如今,有了魔力来源的老树妖,有这个底气破除封印。
所以,安吉拉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如今的白也自然是可有可无。
冲过来的干尸,数量达到五六十,眼看他们快接近了。
安吉拉终于用自己流出的鲜血画好了她想要的魔法阵,然后,手中的长剑用力的刺了出去,尊重魔法阵的中间。
嗡!
长剑上镀了一层膜,一层无形的膜,让剑身扭曲起来,开始若隐若现。
安吉拉回头,干尸近在眼前。
三支长矛破空而出,眨眼间,已经到了面前。
扭身,拔剑。
一道白光闪过,手中微微一阻,随后一阵轻松,发出一声“唰”的畅快的声音,三支矛头旋转着斜斜的飞上了天空。
安吉拉合身扑上,拖着剑,手臂一甩,面前的两具干尸一分为二,伤口平如镜,没有一丝鲜血溅出。
撤步,两把剑擦身而过,回手一削,三颗头颅冲天而起。
退后一步,一把斧头从面前划过。
手臂微微一晃,一具干尸的眉心就多了一个透明的洞,能清晰的透过这个洞看到他身后的景象,仰头倒下。
经过魔法加持的剑太快太利,两剑交击,没有一丝阻碍,另一把剑就从中破开,与此同时断为两截的,还有它的主人。
畅快,太畅快了。
安吉拉一声长啸,飞身而起,剑随身走,身若游龙。
只见一道白光从腰间绽放,便有两支长矛和三柄长剑一条手臂从中断裂。
又一道白光绽放,仿佛悬在半空的弯月,便有两颗头颅三条手臂飞了起来。
安吉拉步步前进,看似人多势众的干尸却无法抵挡。
一人一剑,如劈波斩浪一般,无数手臂断裂的兵器和人头纷纷飞上天空。
安吉拉势不可挡,一具活过来的尸体在她身后栽倒,躺在地上,重新扮演起他们本该扮演的角色——死人。
不过一会儿,眼前一空,安吉拉居然将一群干尸杀透了。
回过头来,一地的残肢碎片,伤亡已然近半。
如果是人类正规军队,这样的伤亡,恐怕早已崩溃。
然而,它们并非人类,他们只是一群死人,一群傀儡,所以他们不怕死,他们继续追着安吉拉而来。
一声嗡鸣,长剑恢复了原状。
这一次用自己的鲜血进行附魔,效果之好已经超过了安吉拉的预料,所以安吉拉已然满足。
她扭过头,拖着长剑朝着老树精的方向奔去。
擒贼先擒王,和一群干尸拼命,并不划算。
更何况,长剑的附魔已然消耗完毕,再回过头来厮杀,已经无法保证如刚才那般锐不可当。
一旦被缠住,等到老树妖击退了那群野兽和怪物,回过头来,她将会遭受两面夹击。
别看这群干尸平时摇摇晃晃蹒蹒跚跚的,但一旦跑了起来,那相对特殊的身体结构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动作,每一步跨越极大,一点也没有费力的样子,可谓是脚下生风,速度飞快。
但这要分跟谁比,跟普通人比,他们自然是跑得很快,但是跟安吉拉比,他们终究是慢了一些,只能跟在安吉拉身后吃灰。
安吉拉跑的姿势也很特别,身体大幅度前倾,右手抓剑,左手用力摆动配合步伐,双腿脚尖蹬地,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一柄长剑的剑尖点在地上,伴随着她的奔跑,一路火花带闪电之中,在地上拖出一道清晰的笔直痕迹。
干涸的地面被蹬碎,随后被抛飞到十余英尺的高空,在身后留下一道锥形的烟尘轨迹,仿佛摆动的超大型披风,将一群干尸包裹进去。
干尸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吉拉越跑越远,在后面疯狂的吼叫着,将手中的兵器甩了出去,企图击中安吉拉。
可他们准头太差了,嗖嗖嗖的在安吉拉耳边或者头顶飞过,就是没有一柄击中,真真是人体描边大师。
安吉拉势如脱弦利箭,带着一片长一头撞进了树林之中。
面前两个干尸拦路,安吉拉双眼一凝,一只野猪从侧方撞来,将两只干尸撞飞出去。
一个干尸朝着安吉拉奔来,安吉拉心中警惕。
五支利箭飞射而过,一支钉在腿上,一支正中胸口,三支和干尸擦身而过,干尸扑通倒地,安吉拉轻盈的跃起,从干尸身上跳了过去,回过头,远处几个人持着弓的身影若隐若现。
几根干枯的木矛从天而降,这是老树妖的手笔,一根根插在了安吉拉前方,堵住了安吉拉的去路。
一头大猩猩从天而降,挥舞着巨大的木棒,一棒子将这些木矛扫开,安吉拉速度不减,和大猩猩擦身而过。
兔子跳起,踹翻干尸。
老鹰天降,叼走眼珠。
麋鹿蹦跳,低头顶开。
豹子跃出,撕开喉咙。
这一刻,吃肉的、吃素的通通跑了出来。
这一刻,松鼠和猕猴合作,蟒蛇救下麋鹿,兔子掩护老鹰,豹子豺狼协同,大猩猩骑着野猪冲锋。
认识的、不认识的、仇敌、天敌、猎人、猎物通通一拥而上,抛开往日的一切,合作默契,相互掩护,只为了杀死老树妖。
老树妖失算了,他只看到了这里的营养丰富,却没看到这里的物种是如此的多,是如此的排外,随着安吉拉的冲锋突然变的如此的疯狂,突然如此的进退有序,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指挥一样。
她傻眼了,眼睁睁的看着安吉拉一脚踩着一个干尸的头颅高高跃起,然后俯冲而下。
两个干尸跃起,横在了安吉拉和老树妖之间。
一群鸟儿俯冲而下,蛮横的冲开了两个干尸。
一道白光在剑尖绽放,在老树妖的眼中,一轮夕阳将安吉拉包裹,那一点白光是如此的耀眼。
嗤!
整柄剑没入了她的眉心,老树妖张大了嘴,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声音几欲刺破耳膜,引得周围的野兽怪物阵阵眩晕,东倒西歪。
干尸们朝着安吉拉涌了过来,刀枪并举,想要趁此机会杀掉安吉拉解救老树妖。
安吉拉站得笔直,用力拔出长剑,一记横斩,一道巨大的创口横贯了老树妖的脸颊。
叫声噶然而止,势若洪流的干尸们僵硬了下来,仿佛被推倒的多诺米骨牌,扑通扑通的挨个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