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严姐,我这样布置,想来天亮之前,就能拿下半座城了吧,只是,我该如何处理韩家军呢?”
张菲皱了皱眉头,他知道,韩家军和韩家三兄弟肯定是会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可若是为了巩固闽县而杀降,却要让自己背负残暴之恶名。
“两年前,你和刘贝,关语二人,带着五万兵马出巴蜀,入荆襄,当时的刘贝,就已经考虑到徐行屠城,杀降的恶劣事迹,从这个角度来看,刘贝是非常在乎行军之仁道,宁愿受苦受累,也不愿意杀降,屠城。”
“当下,无非就是在杀降和城中对决之间做选择。”
“不趁着夜色,屠杀韩家军,等到其他军营里的韩家军醒来,奋起反抗的时候,只会徒增伤亡,反之,用计谋入城,若是还不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固然可以保住名声,不以杀降为恶迹。”
“只是...”
张菲和严妍还在讨论要不要扑灭韩家军,原本只是想着占领据点,用制高点进行压制,但是有些事,如果不果断一点,哪怕只是片刻迟疑,都会让战局进入到一个更严重的情况。
纠结,往往会带来坏的结果,哪怕是聪明人的游戏,也不例外。
“大哥,不对劲啊。”
“这些巡逻卫兵,说要带着我们去军营,怎么绕了半天,连个军营的影子都看不到。”
玄家兄弟虽然性格有些差异,但是做事的态度,一直都是认真且严谨的,对于这半个时辰,走了小半座城,还看不到一个军营据点的奇怪现象,实在是有点不合理。
“你管呢,反正天还没亮,就算天亮了,也无所谓,有些事,不是你怕就都怕掉的啊。”
玄继雄非常自信的笑着,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自信,毕竟,他非常清楚,藏着底牌的人,在一场牌局里面能够起到的威慑力,到底有多大。
玄承雄则是有些担心,比起哥哥,他可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毕竟,在刚刚兵力分流,跨越街市中心的时候。
走了南路的玄承雄,路过了一段比较诡异的小巷子。
本着月黑风高,不出门,兵马休整,宵禁严的准则,老百姓们在夜里一两点钟的时候,必然是在呼呼大睡的时候,正因如此,整个街道都安静的很,甚至有种走夜路,容易碰到怪事的感觉。
尤其是在路过一家小茶楼的时候,就可以隐隐约约的听到茶楼里面,有茶碗碰到茶杯时的声音,说实话,一到了晚上,人的胆量就会不由自主的下降,特别是秋天的夜晚,那一丝丝的凉风都会激起人类的本能。
在原始社会,人们虽然有智慧,有思考能力,但是科技水平很落后,大多数人也没有异能,更不懂得如何修炼灵气,提升实力。
一群野蛮人,除了用小火堆,在山洞里面抱团取暖以外,再也没有熬过黑夜的办法了,正因如此,原始人的生存条件极为艰难。
对于夜晚,以及野兽,甚至是一些超自然生物,会有一种非常厌恶的感觉。
“真的烦人,要造反,也不选个好时辰,干脆等天亮了,再杀韩蟒,开城投降多好啊。”
玄承雄这样抱怨着,只是他没有说的太大声,加上骑兵在前进时,发出的声音也不小,所以没人在乎,或者说,没人听到。
这个时候,玄承雄突然听到了一些诡异的笑声,正是从刚刚路过的茶楼里面发出,天生有些胆子小,离了哥哥就没有什么安全歌的玄承雄,头上开始冒冷汗。
万幸,这不是他一个人走夜路,约莫是一刻的时间,急行军在前面几个千夫长的带领下,终于是来到了一个校场,只是,校场的前面,并非是空无一人,而是早有五六千人的部队,在此等候。
原来,玄继雄早就已经到了校场,这两路兵马,其实是从同一个地方出发,选择了两条不同的路线,来到了同一个重点,这种事,无异于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大哥,我刚刚途径一家茶楼,茶楼里面,不知道为什么,茶碗和茶杯,发出了好几声碰撞的声音,听着挺清脆的,再后来,还听到了一些古怪的笑声。”
玄家兄弟,一向都是非常注重传统的人,对于这些事,他们各自有一套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解释方法,当然,这种解释方法,基本上都是用来说服自己的手段,见怪不怪。
“记不记得以前先生说过,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只是无数的平行世界中的一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玄继雄保持着倔强的微笑,看着他的弟弟,说道。
“记得啊,怎么了,大哥。”
可能是性格问题,玄承雄只是对自己比较在意的事会稍加关心一些,反之,对于所谓的平行世界,他只是当成故事来听。
“先生不是还说过吗?”
“这个世界,除了有异能以外,还有武灵,更是有秘术。”
“秘术分类中,有一门特别的秘术,被称之为行尸秘术,先生提过几次,你还记得吗?”
面对着大哥的问题,玄承雄突然来了精神,因为他觉得,大哥不可能空穴来风的说这些话,更不可能刻意强调,刚刚所面对的怪事,多半就是行尸秘术所导致的现象。
“大哥,你是说,我刚刚在茶楼附近,其实是遇到了行尸傀儡,那些茶碗,茶杯,也都是行尸傀儡所为?”
话音刚落,玄家兄弟,就好像是断片了一样,精神力突然变得恍惚,因为他们本质上是异能者,而且还是那种经常压着能力不用的异能者,所以精神力方面,自然是比不过武者,同时因为异能被自我约束,所以用起来,也不可能得心顺手。
“这只是一个推测,我也不好肯定。”
玄继雄这样说着,浑然不知,就在刚刚,已经有人,在不远处,发动了一次能力,而隐藏在黑暗中的邪恶,正在匍匐前进。
“啊!”
一位在部队最末尾的战士,惨叫了一声,可是在众人警惕起来的时候,已经出现了接二连三的惨叫,一种看起来如同花豹大小的黑色生物,一个接一个的扑在了战士们的身上,用尖牙利齿,直接咬断了战士们的脖颈。
这种黑色生物,名为夜豹,因为身体是纯黑色的,且非常容易混入黑夜,所以被称之为夜豹。
乍一看,难以捉摸,这看起来就有数千只的恐惧生物群,以非常夸张的速度,杀死了战士,以及他们的战马,玄家兄弟见势不妙,即刻准备反击,无奈下一秒,两人又失神了一次。
等到回过神的时候,神经反应更快,动作更敏捷的夜豹,又发动了一轮攻势,转眼间,上万名战士,死伤过半,玄家兄弟大概明白了,这一切,似乎都是局中局。
且不说这些带路的千夫长,到底有没有问题,是不是双面贼,就只是从现在的局势来看,要抓紧时间应对,还要确保队伍的存活率。
“玄家兄弟,初次见面,不胜荣幸,你们可以叫我布,也可以尊称我为,布先生。”
布站在校场的点将台上,距离玄家兄弟,约莫只有千米之远,这个距离对于骑着马的异能者而言,算不了什么,可是问题并不是出在布身上,而是在于身后的那些夜豹身上。
“苗错这个老狐狸给的宝贝,真的是好用啊,兽王令,号令动物系的战傀。”
想到这里,布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夜豹的战斗力很强,大概介于精锐战士和镖师之间的水平,若是今天那五千镖师在此,那么夜豹必死无疑,布也是必败无疑,可惜,这一批带来的精锐战士,属于是普通人中的翘楚,却难以匹敌战傀。
“没时间听他废话,我们直接转火后方!”
玄家兄弟对于布的发言,毫不理睬,很显然,他们不是那种会被眼前的表象所迷惑的人,什么擒贼先擒王,保全战友的生命,才是为将之本。
内力运转,集中在掌心,强烈的气流形成涡轮一般的能量,顺着气流,一些在不断伸展蔓延的藤条,快速的飞向队伍的大后方,藤条朝着那些夜豹猛烈袭去,气流的力量,加固了藤条的攻击力和防御,更是大幅度提升了速度。
终于,在几轮反击下,数千夜豹,十不存一,只留下两三百只,依然六神无主的在胡乱攻击,这一招组合,让布有些情绪紊乱,因为他知道,这玄家兄弟,绝对要比他们想象中的强大的多,最重要的是,他们刚刚用出了,不应该是属于他们的秘术。
“这是!”
“控鹤擒龙手?”
布曾经在徐行手下工作过一段时间,他也亲眼见识过徐行的控鹤擒龙手,乘风踏云步,最重要的是,两个人虽然关系已经闹翻了,但是过去的经历,却是实打实的战友。
“算你有眼光,知道我们兄弟,用的是控鹤擒龙手,就早点退去,别妨碍我们做大事!”
玄承雄大喝一声,就连那些只懂得战斗的夜豹,都不禁想要逃走,无奈,布再一次用精神力驱动兽王令,最后的两三百只夜豹,直接白白牺牲。
木元素异能,加上控鹤擒龙手的组合技,说实话,这是布怎么都想不到的一件事。
这木元素异能,源自于上官家族,玄家兄弟,本就是上官雄的儿子,有木元素异能,并不奇怪,虽然布也有所猜测,可今天在看到他们使用异能后,基本上是可以确定,玄家兄弟,就是上官家的血脉。
至于控鹤擒龙手,布是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的,莫非上官家,除了上官雄以外,还有别的族人,和风云两家的人,关系比较融洽?
“你们兄弟二人的控鹤擒龙手,该不会是云家人教你们的吧?”
玄家兄弟听了这话,不禁想要发笑,只是因为战场上哈哈大笑,会显得非常嘲讽,加上后方部队,损失惨重,不便于节外生枝。
要知道,与玄家兄弟关系最亲近的云家人,就只有云茹薇了,众所周知,云茹薇的控鹤擒龙手,乘风踏云步差劲的要命,自保都成问题,更莫要说什么传授给别人学习了。
“你这种话,说出来就很奇怪。”
“难道就不该是风家人,教我们的吗?”
玄承雄的这番话,让布皱了皱眉头,因为他知道,风氏一族的人,在数年前的大混战中,已经彻底销声匿迹,天水成纪的风王阁,也已经是一片废墟,这是他可以确认的事实,虽然有变故,但是徐行和他的三爷,只能算是幸存者偏差,整个家族,理应是覆灭了。
“莫非,是徐行教你们的吗?”
“徐行他本就是风家人,会控鹤擒龙手不假,但是他没有理由会教你们的啊!”
布已经语无伦次了,因为他知道,夜豹战傀团灭了,玄家兄弟身后,还有四千左右的兵马,要对付自己,真的是再简单不过,作为能力者,他并不属于战斗系,只能算是辅导作战的控制系。
正因如此,在单对单的情况下,布真的是极其吃亏。
往往还没有达到发动能力的条件,就被人打的屁滚尿流。
“风安可没有立场教我们,我们兄弟,与他是同辈,他凭什么教我们武功?”
借助着和玄家兄弟扯嘴皮子的时间,布已经从腰间的小药瓶里面,倒出来了一粒红色小药丸,事实上,这已经是第三颗了,玄家兄弟前两次失神,就是因为布利用小药丸所带来的兴奋剂效果,强行发动了时间停止。
因为夜豹有蛰伏在黑暗中的特殊能力,但是需要潜伏时间,所以利用时间停止的五秒,促使这蛰伏能力被动生效,刚刚好是组合攻击,可惜,单兵作战能力,布实在差太多了。
“还是不要废话了,直接动手干掉他吧!”
话音刚落,玄家兄弟打马上前,朝着布冲锋而去,布眼看不敌,正准备扭头就跑,却感觉到两个肩膀,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死死的扣住了。
“你明知道我们会控鹤擒龙手,还想着逃跑?”
“你的速度,能比风更快吗?”
气流的速度,其实就是风速,控鹤擒龙手这门功法,在上古时期,移山填海,也不在话下,当然,说是这样说,人应该活在当下,目前的控鹤擒龙手的力量,也就只是拉扯一下生物了。
玄家兄弟很快就来到了布的身边,兄弟二人,分别在两侧,准备各出一只手,彻底擒住布,无奈这时,那该死的失神状态,又来了。
不得不承认,时间系的能力,真的是烦人,对于大多数异能者而言,时间一旦停止,原本准备好的攻势,就停止了。
正如同游戏里面的控制技能。
不过时间系的能力的恐怖之处,就是在于必定先手,必定命中,而且类似于全场眩晕,无法被解除的那种眩晕。
或者说,那五秒里,所有玩家的电脑,就好像是黑屏了一样,等到屏幕恢复原状了,游戏进程,已经被时间系能力者给肆意更改了,还要话时间去适应。
“怎么可能!”
正在玄家兄弟惊讶之时,一个五短身材的男人,从前方上空,一跃而下,点将台的后面,是一个五层高的军机楼,每层平均两米到三米左右,能够从十几米的高空跳下来的人,必然是实力不俗的能力者。
最重要的是,这个五短身材的男人,玄家兄弟并不认识。
双拳齐发,重重的打在了玄继雄的右手,和玄承雄的左手上,此时的玄家兄弟还不知道,这个五短身材的男人,已经把能力,注入到了他们的手臂上。
“石头!”
“再攻!”
话音刚落,玄家兄弟已经用擒龙手,死死的扣住石头的手腕,让他无法继续挥拳,因为仅仅只是刚刚的突袭一击,便已经让玄家兄弟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虎口崩裂。
擒龙手双向发力,把石头直接向前一甩,布也被连带着甩出了点将台。
看过前文的读者都知道,石头的能力,名为粉碎之拳,可以让敌人被自己拳头命中的部位,从内部开始出现粉碎的现象,和剪刀的切割之刃是同样的原理,都是不计算防御力的抹杀性伤害。
“大哥,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手臂,有什么异样?”
玄承雄小声嘀咕道,身后的战士们,也觉得很奇怪,先是被一群夜豹偷袭,紧接着两个将军,又冲锋到了点将台,开始与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搏杀。
用普通人的思维来看就是,能力者的生活,真复杂。
“嗯,就好像是水闸开闸一样,我的右手小臂的能量,就好像是在快速流失。”
玄家兄弟都皱着眉头,对于自己的内力在不断流失的情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但是战斗的本能告诉他们,只要杀死了前面的两人,或许这个情况,就会停止。
“控鹤擒龙!”
布和石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控制住,紧接着,他们就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很快蔫了下去,正如同那种干尸一样,体内的血液,被抽干,就只剩下皮包骨头。
猜拳三人组中的两位,就这样提前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奇怪的是,刚刚使用控鹤擒龙手的人,并不是玄家兄弟!
玄家兄弟正在惊讶,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眼前的这两个敌人,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或者说,被瞬杀了?
不过,手臂上那种能量在快速流失的感觉,已经彻底消失了,就在石头死亡的瞬间,很显然,能力者直接被击杀,他的特殊能力也自然会被破解,当然,也不排除一些,靠着特殊机制,死亡后依然有自爆能力的异能者。
“糟了,快点回去支援张菲!”
玄家兄弟顾不得到底是谁帮忙杀了敌人,就当是自己有贵人相助吧。
领着四千多残兵,快速回防,此时,闽县西大门的城楼上,张菲正在应对一场看起来就很简单的局中局。
韩家军的旌旗在军营中竖起,北大营的防线瞬间被突破,人头攒动的军队中,一个看起来就很欠揍的人,打马上前,说道。
“张菲,先前你骂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夜,你会落在我手里啊?”
“你不是说我韩家军,都是孬种吗?”
“你猜猜看,等我擒住你,我们韩家军,会如何对待你啊?”
韩蟒非常奸邪的笑了笑,很显然,对于张菲在傍晚时分对于自己的羞辱,他并不是不在乎,只是因为,如果直接发难,或许输的,就真的是自己了。
当张菲看清楚韩蟒的脸之后,发明白其中原委。
先用一系列的吃喝玩乐行为,迷惑队友的同时,也起到了迷惑敌人的作用,诚然,韩家军真的是非常忠诚的军队,可是其他人呢?
韩蟒带到闽县的守军,可不是只有三万韩家军,更是有一部分,从仁山那里接手过来的杂牌军。
这些人,可都是一些习惯了战场诸事,一心恋战的暴力份子,尤其是那些经历了北伐战役,攻破了齐鲁联军大本营的战士,更是容易因此膨胀。
“你这个死变态!”
“看我不把你的狗头挑下来!”
张菲是个女人,虽然脾气比较直接,但是对于这种羞辱,他肯定是不能忍的,女人就是这样,允许自己侮辱别人,但是不许别人侮辱自己,张菲就是典型的幼稚鬼。
“不可啊!”
严妍一把拉住了张菲,皱着眉头说道。
“万万不可啊!”
“玄家兄弟,已经领兵到城池中心巡视勘察,固守据点,我们应该以防御为主,只要守住西大门的城楼,过不了多久,玄家兄弟就可以用其他城楼的瞭望台,观察到这里的战况,只要等到他们回防夹攻,是必赢的啊!”
严妍的提议非常有建设性,不过,张菲不听。
兵灵放出。
张菲手中的丈八蛇矛,散发着灼热的能量,这股能量源自于本体的杀意,孤军冲杀,一人一马,先头部队有一千多人,竟然都无法拦住张菲。
这一刻,韩蟒才意识到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诚然,自己的诈死之计,确实把张菲等人,骗进了城,而且他提前调走了韩家军,用一些老弱病残留在军营里面,使得这些吕潜这些自以为是的千夫长,觉得计划已成。
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韩蟒竟然这之前就已经有了防备,那个被斩首杀害的人,只是一个与韩蟒年纪相仿的韩家军成员。
讽刺的是,这个韩家军成员,从相貌身材方面,与韩蟒都不是很接近,吕潜只是因为心急了,所以胡乱砍杀,导致这个替死鬼满身血污,等到首级拿到张菲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很难分辨相貌了。
仔细想来,这种事,倒也不稀奇,张菲在这之前,原本就没有亲眼看过韩蟒,真正辨认,也只是通过画像来推测。
“布,石头,快来救我!”
韩蟒大声呼救,却听得军队身后,传来的绝望回答。
“你那两个好队友,已经被我所杀,束手就擒吧!”
玄家兄弟,已经率领四千残兵,赶回了西大门,使得韩家军,陷入腹背受敌之处境。
张菲一人一马一矛,冲入战阵,左右奔袭,宛若狂徒恶士。
内力转化为兵气,丈八蛇矛的威力直接翻倍,张菲的双眼更是泛出红光,可惜,他不是个男人,否则在这个时候,必然是个青面獠牙的恶鬼。
蛇矛横扫而过,无不是身首异处,应声倒地,蛇矛本是玄铁所炼,天外陨石所附加的能量,岂是凡铁能比拟?
轻轻一刺,连人带马,穿甲而过,直接挑飞,被挑飞的战士,更是被张菲发力一甩,当做人体投石弹一样,砸到了左右两侧的队伍中,有些战士招架不及这种冲击力,更是被连带砸死。
眼看着大势已去,韩蟒突然落泪,只觉得自己太过自负,认为自己是天下无双的战将,结果论智谋,论武力,都彻底输给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
或许,很少有人可以想象,作为一个花季少女,为什么可以宛若带血玫瑰一样,冲杀到军阵里,肆无忌惮的杀戮。
是依靠实力更多呢?
还是依靠勇气更多呢?
莽撞,有的时候,也是一种勇气的体现,尤其是在霸道之人的身上,最是合理,张菲本就是莽撞人,除了一些大局观以外,他尚且会有所收敛,如今,没有了刘贝和关语在身边督促,他更是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顾忌了。
“韩蟒,输给我张菲,你不冤!”
张菲宛若一条飞速前进的大蛇,无情的吞噬着敢于阻挡在他面前的韩家军,在他看来,韩家军,值得尊敬,可是韩蟒不值得,他没有资格被称之为将军,更没有资格统治闽县,这三韩县,原本就是属于大楚的,韩家一门,世代楚将,如何有资格称作楚侯?
此,臣代君位也!
韩蟒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时刻了,张菲在前,玄家兄弟在后,无处可逃,必死无疑!
蛇矛对长矛,刚刚一碰手,韩蟒就被震的虎口生疼,简单的过了几招,张菲就直直刺穿了身穿厚重战甲的韩蟒,一口鲜血喷而出,主将死亡,意味着战局的结束。
擒贼先擒王,还是有些意义的,至少,在这一刻,确实如此。
应声倒地,双鼻孔冒血,双瞳孔也随之扩散,死亡,笼罩着韩蟒,笼罩着整个,昔日也怀着忠君爱国心的少年郎。
仔细想来,二十六岁,应该还是少年吧,毕竟,三十而立,还差四年,他才应该成熟啊。
闭上双眼,感受着大脑逐渐排出空气,感受着心脏逐渐停止跳动,感受着血液止不住的往外流,感受着,历史的车轮,碾压过身体,破碎了命运。
那一刻,走马灯,在韩蟒的灵魂深处过了一趟。
二十六年前,在大楚。
刚刚被庙堂文武排挤的韩飞,变成了人见人怕的恶鬼,就连那些看到橄榄枝就想摸的土豪劣绅,一旦看到了韩飞,都恨不得关起门,宛若避瘟神一样。
仔细想来,韩家一门,当年是何等威风?
横行无阻,天下霸道,伴随着大楚王族的兴起,在荆襄一带,发展出了日益强大的势力,与此同时,一些入赘到韩家的女婿,一些为了投军入伍,选择改姓韩的人,他们的力量,团结在了一起,团结到了一处,这团力量,被称之为韩家军,是大楚的最大杀器。
可惜,韩飞没有生在一个好的时代。
河洛天子大会,让整个九州的局势,越来越混乱,越来越糟糕。
“有人说,这叫人心不古,笑话!其实人心从古至今,乃至未来千世万世,都是如此,人之初,性本恶,没听说过吗?”
无数的强者,看透了这个世界的本质,并且放肆的大喊了出来,所以,他们输了,很彻底。
兵败身死,万箭穿心,马踏成泥,甚至还有更加恐怖的惨状,难以用文字去描写。
重点,从来不在于此,而是在于,每个世代,有对应的处理方式,虽然核心不变,人的处事风格,却千变万化。
说实话,韩飞在看到自己的三儿子的时候,并不是很开心,相反,他有些难受,因为那个时候的韩飞,已经陷入了人生的最低谷。
按照论资排辈,韩蟒的名字,顺在了大哥韩龙,二哥韩蛟的后面,作为韩家三少爷,虽然家族已经荣光不再,却依然享受着锦衣玉食。
“只要把韩家军养的肥肥胖胖,再把外面的诸侯军阀伺候好了,我们在大楚的地位,才能稳固。”
“年年进贡,岁岁称臣,交给我们这些下等人来做即可,如此,保全了楚王的面子,还确保了其他诸侯军阀不来进犯大楚,多好,多妙?”
于是,韩飞的资产,越来越多,要知道,在他的祖父,和父亲的世代,韩家一门,是从来都不置办产业的,就连一座私宅,都是楚王看不过去了,觉得一个武将,一个庞大的家族,怎么能够没有一座宏伟的府邸呢?
于是,按照楚王宫的规模,一比一给韩家一门,用时九年半,建造了一座韩王府。
“韩元帅,是我生死之交,韩家将士,也都是我兄弟至亲!”
说完这句话没过几年,老楚王就退出游戏了,与此同时,韩飞的祖父也随之而去,两个老一辈的武人,终究还是没有能够熬过岁月,带着自己未竟的霸业,死了。
说实话,在大多数人看来,项家和韩家,理应是不太对付的,同为武人,同为野心家,同为兵法家,他们的思维,应该是独断专行。
不过,老一辈的人们,早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对外扩张,二虎不从一路。
换而言之,就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任凭挑选,只要两支兵马,不在一条路线上,就不会引起争端。
最开始,这个想法是真的很好用,毕竟雄主与猛将,确实会遇到一些,技术层面方面的问题,在没有施行这个计划之前,两个人也常常吵架。
诚然,这个思路,解决了两个人的吵架问题,却也为后来的韩飞落魄,埋下了伏笔。
“或许,我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吧,对于这一段历史,这一段故事,我不过是一个无所谓的人物。”
在被文武群臣驱逐到皖县之后,韩飞就开始一蹶不振,妻子常常安慰他,希望他能够重拾信心,无奈,信心这种东西,只有可能出现在勇者的身上,韩飞大半辈子,都只是一个懦夫。
“我害怕,我恐惧。”
“害怕承担屠戮庙堂群臣的罪名,恐惧文武群臣死后,无人协助朝政。”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也都会说,更是被读书人,刻录在了书籍上,作为家国之本,君主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为了有一个合理的决策点,如果所有人都是站出来,七嘴八舌的将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歪理,倒真的不如一个人站出来,拍板定案。
大楚的内部,就好像是独裁者的天堂。
可惜,这个独裁,引来了文武群臣的不满,韩家一门强盛的时候,尚且可以利用王将的双峰体系,来压制那些世家贵族。
无奈,在韩飞的世代,已经出现了鸩杀楚王,谋朝篡位的恶劣事迹,这种行为,就如同历史上那些弑君的人一样,注定遗臭万年。
屠刀,可以上对下挥舞,反之,就是篡逆。
韩飞,岂会不知?
身为大将军,强大的军事才能,让他很快平定了大楚内部的战乱,唯独是孟令和仲令所在,变成了禁区,他们所宣判的区域,奠定了当时,大楚一分为三的局势。
看过前文的读者都知道,就算是兵权交给了韩龙,韩龙也没有逃过被呼来喝去,随意调遣的命运,最后更是导致了皖县,赣县,闽县都被韩龙拿下,更是促成了后来的三楚制衡的局面。
只是,那个时候的韩家三兄弟,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
韩蟒的头部,撞到了地面,脑子就好像晃荡了一下,这一下晃荡,让他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当时的韩蟒,只有六岁,其他六岁的孩子,都是读书写字之余,肆意的玩耍,可是韩蟒不同。
两个哥哥都已经被送到了军营里面,被韩家军称之为少主,或者说,大少爷,二少爷。
韩蟒偶尔也会去一次,只是,他去可不是参观,而是与战士们一起扎马步,要知道,武术的基础,在于腰马合一,用科学的方法来解释,也非常容易理解。
人体在运动的时候,或者说在搏击的时候,需要以腿部力量,也就是下半身的力量,让身体与地面,形成一种特殊的平衡模式,专业学术用于,叫做动态平衡。
大概可以理解为,人在跑步的时候,如果需要维持平衡,就需要特殊的腿部发力技巧,才能够速度快,步伐稳。
下半身的力量,在于粗壮的小腿和协调性强大的大腿,如此,利用膝盖来调节角度,就是下半身的技巧精髓。
大多数武术流派,都是上半身的技巧为主,不管是舞刀弄剑,还是徒手格斗,基本上都是以上半身为攻击手段。
抛开刀剑兵刃的技巧不谈,只是从上半身的拳术,掌法等来看,更加需要的是肌肉反应,也就是实战技巧。
那么问题来了,技巧这个东西的基础,是什么呢?
腰马合一!
或者说,腰椎的核心力量。
人们常常可以看到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子,却可以空翻,这是为什么?
其实就是在于他的核心力量强大,能够支撑两百多斤的身体空翻,其腰力,肯定是远超常人。
正因如此,幼年时期的韩蟒,在军营里面最核心的训练,就是扎马步,马步,是最简单直接的,核心力量训练法。
积年累月的训练,让韩蟒的身体素质,得到了非常明显的提升,一年的基本功打好了,拳术也学得比较熟练,所以,他想在他的父亲面前,展示一下。
大家都明白,尤其是男孩子,最想要得到的,不是母亲的溺爱,而是父亲的认可,无奈,父亲在家庭中,往往都是个哑巴,不喜欢开口评价什么,唯独是在孩子犯错的时候,如雷神一般,制裁一下,管教一下。
韩蟒就比较难受了,当他学成有功的时候,父亲已经卧病在床,当韩蟒兴致勃勃的回到家中的时候,看到父亲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并不懂得,什么叫做死亡,因为没有这个概念,也没有大人会特意去和一个九岁的小男孩说这种奇怪的话题。
于是,韩蟒比较沮丧的离开了父亲的房间,并且问起母亲一些军营里面,常常会说的话题。
“娘亲,军营里面很多叔叔,爷爷都在说,说是父亲很快要不行了,到时候该怎么办?”
“娘亲,什么叫做不行了?”
母亲没有回答,也没有流泪,只是默默的微笑着,看着母亲的微笑,韩蟒说道。
“娘亲,我新学了一套五行拳,我打给娘亲看看。”
不得不承认,韩蟒的武学天赋还算可以,一年的时间,就把基本功和一套五行拳打的有模有样,而且劲力十足。
那时的韩蟒,就好像是六七点钟初升的太阳,而他的父亲韩飞,就好像是一轮迟迟不肯落幕的残阳,煎熬着。
有人会相思成疾,有人会久病成疾,还有人,就是如同韩飞一样,忧国忧民,郁郁而终。
只是没有想到,当初碌碌无为不得志的父亲,会成为韩家一门最后的荣耀,而现在死去的,只是一个罪有应得的反贼,一个背叛了大楚,背叛了项氏一族的反贼。
至少,在后世的评价里,韩家三兄弟,没有一个好东西。
“韩家三少爷...”
“晚安!”
严妍微微一笑,他看着张菲和玄家兄弟,突破了战阵,韩蟒也被张菲挑于马下,那一刻,他深知,厮杀,已然结束。
生前是敌人,死后,便是任何债务,一笔勾销,谈不上恭送,只是严妍,看不得豪杰陨落,城破人亡。
只是,在张菲,玄家兄弟看来,韩蟒,真的能够算是豪杰吗?
或者说,他们真的把韩蟒看在眼里吗?
未可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