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寒风,踏着冰雪,徐行率领着三千兵马,终于回到了襄县,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来到了襄县,因为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他们的新大本营了。
虽然战士们都不太愿意远离家乡,徐行也不愿意,因为他违背了之前的承诺,今年的大年,必然是要在异乡过了。
顺带一提,现在距离除夕,还有不到十天。
现在,徐行给予战士们的任务,就是清理满城的尸体。
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报应。
前几天,连续下了很大的鱼,不仅仅只是冲洗干净了血迹,更是把很多尸体都冲到了城池之内的小河里,大多数尸体,都顺着河水,一路到护城河,再归入东海。
可惜,雨水可以冲洗血迹,可以冲走尸体,却带不走徐行的罪行。
因为焚杀降兵,所以这件事,这件名为屠城的事,也就自然而然的算到了徐行的身上。
诚然,襄县屠城的惨案,是司天离运用魔化仪式,导致战士们,纷纷失去理智,自相残杀的同时,屠戮了无辜的老百姓们,满城血腥的同时,也让徐行背负了骂名。
或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屠城,真的是徐行的问题。
毕竟,如果他没有带着兵马,攻破襄县,那么司天离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让魔化仪式进展的那么顺利,毕竟,怨气作为魔化仪式的能量,就好像是粮食一般,可以快速补充,也可以提前仪式完成的进度。
事实上,襄县的市井,错综复杂,就算战士们在检查搬运尸体的时候,有所遗漏,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所以徐行对此,并没有太过于严格。
万幸,经过三天的大检查,终于是把襄县之中所有的残存的尸体,尽数处理掉了。
接下来,就是战士们最为期待的过大年环节了。
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优势,徐行把这种优势,称之为乐观。
正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但是事实上,没有人会用开心去填补内心的空缺,这没有意义,因为内心的空缺,如同无敌的黑洞,是永远无法填补的,因此,普通人想到了一个很有迷惑性的方法。
假装开心。
名为如此,实为无奈。
不过,如果真的要说无奈,或许还是徐行,最为无奈。
好不容易,吞并了大楚,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还被人抢占了大本营。
现在看来,吴越大地,已经尽归仁山所有,说到底,也算是物归原主,只不过,归的是仁天,仁山,仁家兄弟的主,并非归了吴城,杜家一族的主。
此时此刻,徐行正独自一人,游荡在襄县北大门的郊外,因为他听说,他的师父,上官雄就是在襄县之北,豫县之南的一处交界地,兵败身死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徐行倒也可以推测出个大概。
北风呼啸,野马嘶吼。
徐行顶着寒风,踏着风雪,不断的寻找着,他很想知道,师父在临死之前,是否留下了什么线索,既然人死不能复生,那么至少为师父报仇,也是作为一个人,最起码的原则。
讽刺的是,一向认为道德原则无意义的徐行,在这个时候,却因为不能辜负了自己做人的原则,而产生了寻找上官雄的动力。
从多方面的消息综合来看,上官雄大概是在一个月之前,徐行要强攻襄县之前,上官雄推测,这次桑三面夹攻,必然会遗漏出北大门,于是,他马不停蹄的,带着一批大概一万人的军队,追星赶月一般的,朝着襄县北大门而去。
等到再有消息传来的时候,已经是残存的十几个战士,带着上官雄兵败身死的消息,却在中途,被人拦截,这才有了所谓的消息封闭,以及徐行白走一趟,加上仁山棒打落水狗的经典戏码。
再多的,徐行就无从得知了。
寻找的旅途,算不得漫长,毕竟,豫县之南,襄县之北,说到底,也就是那么大,唯一一处,让徐行感觉到最有可能的险地,就是一个西高东低的,非常常见的山谷。
要知道,九州国的敌视,一直是西高东低的,有这个一个山谷,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兵法之道,在于出奇制胜,在那种最为常见,最不容易被警觉的地方,使用兵法,才是真正的兵法家所为。
于是,徐行就奔着这个山谷,开始寻找。
“时年大雪,帝师引徐州之兵,北上助阵,至绝雄谷,薨。”
“武帝未知其本末,乃建帝师陵寝于绝雄谷,后四年,武帝拆城分池,再造西楚,再三年,乃赴河洛天子大会,遂统一天下,时人公推为盟主。”
“后世称,风武帝。”
“尊雄为帝师也。”
“大夏一朝,传四帝而结。”
“武帝者,夏之太祖也,太祖为人,杀伐果断,顺势而为,果而自强,明而善决,超世之杰矣。”
“帝师者,雄也,雄九尺之躯,仪表堂堂,虽半百而英姿绝伦,文武之才,尤胜太祖。”
后世之人,在古籍之中,就只能找到这些了了词句,却不知,真正的历史,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此刻,当徐行看到一块残破老旧的石碑上,用虫鸟文,刻录着“绝雄谷”的时候,徐行没有哭,但是,心中的无奈和不甘,却迫使他说不出话。
他怒瞪着泛红的眼睛,想要大喊大叫,发泄一下情绪,却又什么都说出来,他很想,真的很想,把怨恨发泄到天下诸侯身上,但是,他没有办法,现在,襄县之中,只有残存的三千兵马。
其他大楚的守军,也是已经失去了斗志,只想着在这个年关,安安稳稳的生活。
纵然如此,徐行的愤怒,也没有因此而消失,更没有因此而衰减。
认清楚现实,不代表一定要放弃。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白雪皑皑的天色,突然变了,就好像是故意迎合着现在的场景一般。
徐行的身后,突然传来马蹄的颠簸声,转过头一看,竟然是独自一人,偷偷跑到荒郊野岭的晴晴。
“你来干什么?”
徐行皱了皱眉头,说道。
“这里不是你一个女人该来的地方。”
徐行的言语,让晴晴感觉到惊讶,不过,真正让晴晴惊讶的,还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