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秒的时间是一场狙击战的开始与落幕,对游离于狙击战边缘的米薇儿和郭柏柏却漫长的像一整个长夜。
米薇儿刚通过耳麦告诉自家的狙击手高远的位置,趴在街道路面的郭柏柏就换好了下一只弹.夹,翻过身对站在房顶的米薇儿就是一梭子过去!米薇儿迅速地后撤一步,闪开了一连串金属弹幕,等到她再次前迈两步,将街道重新笼入视野中时,郭柏柏已经不见了。
米薇儿扫视街道,转瞬锁定了附近一个小巷入口。那个小巷入口离郭柏柏的原位置最近,且地面上还有几枚滚动的弹壳。显然郭柏柏就是逃入了这条巷子。
米薇儿抬头瞥了一眼高远所处的位置,那四层高的房顶被打出了一个大洞,高远早就不在原地。
两个狙击手之间的战斗已经打响了,在一方死亡前,两个狙击手都只能把精心花在对付另一个狙击手上,干预不到这边的战场。
米薇儿对自家的狙击手十分有信心。她纵身一跃,跳到街对面的屋顶上,在飞檐走壁中寻找郭柏柏有可能逃窜的方向。
在无数燕尾檐屋顶的底下是九曲回肠的复杂小巷,郭柏柏慌不择路朝前奔逃。剧烈的心跳仿佛死神的钟声,不停歇地环绕在耳畔。
突然,一只从小巷岔路口伸出来的手扯住了郭柏柏的手臂,手臂主人的力气很大,瞬间就将郭柏柏拉到了右边的角落。
郭柏柏险些惊呼出声,好在抓他的人及时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吴奇,还有七月都在这。
“吴奇,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跑掉了吗?”郭柏柏压低声音问道,一颗激荡的心忽然平复了很多。
“你还在这。”
没有过多的表情和描绘,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是吴奇一贯的风格。
郭柏柏一愣,旋即叹了口气,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这时她忽然看到了吴奇左腰腹上的巨大创口,急忙从战术腰带里取出一条装细胞活性剂的盒子递给吴奇。
“你受伤了,得赶紧处理。”
吴奇向来不磨蹭,他迅速接过盒子取出细胞活性剂的针管,对着靠近伤口的腹部肌肉一刺,并把药液全推了进去。三秒内细胞活性剂就开始见效,创口破损面血肉模糊的地方开始长出新生的肉芽、血管、神经,彼此纠缠,按着基因的记忆加速恢复身躯这一部位原本的模样。
吴奇的恢复力比以往更强,同样的细胞活性剂,加速恢复的幅度比以往更大。过了凌晨零点,他的伤口就会新生如初。
“走。”吴奇抓住郭柏柏的小臂,带着她朝小巷的另一侧移动。他来时记住了复杂的路线,现在朝来时的方向返回。
吴奇和郭柏柏在复杂的小巷中穿梭的过程中,外头已经乱得一团糟。
灰鹫的佣兵们持枪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但凡有寨民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只要不是老人和小孩,必定被乱枪打成筛子,成为倒在路面上的一具尸体。路面上血流成河,东边的火灾也以飞快的速度蔓延向西边,普通的水根本无法扑灭它们,寨民们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自家的房屋被熊熊的大火吞没。如果他们逃晚一步,被牢笼般的火墙围住,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米薇儿一路上飞檐走壁,始终见不到郭柏柏的人影,正常情况郭柏柏根本逃脱不了她的追赶,但小巷地形复杂,视野狭窄,凭她一人或许心有余而力不足。
耳麦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了狙击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吓了米薇儿一跳,然后耳麦的声音戛然而止,再也不发出一丁点响声。
米薇儿愣了一秒,立即意识到自家的狙击手输了。她面临的形势将更加严峻,因为高远被彻底解放。他可以在制高点肆意地对自己的后背开阴枪。
米薇儿打了个寒颤,站在屋顶上的每一刻都觉得芒刺在背。她急忙回头扫视了一圈,看到了不下5个四层楼高的燕尾檐屋顶后。于是她咬了咬牙从屋顶上跳了下去,钻到了小巷里。
片刻后,正在篝火广场上大肆杀戮的13名佣兵的队长接到了来自米薇儿的通信,紧接着喝住周围的同伴,疾声道:
“折回去,吴奇和他的同伴全暴露了位置,但我们的狙击手也战死了。统领要我们东西合围,堵住小巷的出口。”
佣兵们听从队长的指挥,正要展开行动。突然一队气势汹汹且打扮不凡的强壮男人手持巨弓从篝火广场的北侧闯入。
他们是寨主府的护府战仆,二十战仆迅速排成了一排,搭弓射箭一气呵成。二十支箭破空飞向13人的灰鹫佣兵队伍,将近一半佣兵躲避不及被箭矢射中。
普通弓射出的箭矢与巨弓射出的箭矢的威力差距,就像是9mm口径的手枪和M500转轮手枪之间的差距。这将近一半的佣兵有的是要害被射中当场毙命,有的是四肢被射中。而后者与侥幸躲开箭矢的佣兵们立即对寨主府的战仆们发动反击。突击步枪咆哮着,像割韭菜一般反收割了战仆们的性命。
仅仅两秒,二十战仆悉数倒下,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成为了守护徐家寨而牺牲的英灵。灰鹫一方还剩下9名战力,2人头部中箭当场毙命,1人被箭矢穿肺,1人被箭矢穿心,在死之前还要经过一段痛苦的苟延残喘的时间。
佣兵队长紧咬牙关,太阳穴青筋突起。他无法接受自己的手下死在区区土著的手里,可为了减轻两名手下的痛苦,他还是选择用枪指着他们的脑袋。
砰!砰!连续两枪。佣兵队长亲自动手,提前结束了两名手下痛苦挣扎的最后几分钟生命。
其他的佣兵的心底也流淌着几分哀意,他们曾经是战友,却突然阴阳两隔。队友的死亡没有让他们对屠杀徐家寨这一惨无人道的作战行动少几分抵触,却让他们心里凭空升起几分对吴奇的愤怒。
“走!”佣兵队长挥手示意继续作战,就在这一刻,一支狂暴的箭矢向他后背破空而来。第一个察觉到偷袭之箭的佣兵猛地上前将队长推开,自己的脖颈却被箭矢射了个对穿。他瞪大眼睛、口溢鲜血,倒下的瞬间已经死亡。
所有佣兵赫然转头,看见了站在屋顶上的偷袭者。偷袭的男人身披华服,手提巨弓,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仿佛一尊怒目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