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首都来客
应该承认,在白校长的督促和全校师生的努力下,红卫小学的卫生环境可谓更上一层楼,各个教室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窗户玻璃亮堂的能当镜子用;学校的所有室外地面,包括通道和操场,不但都经过了硬化,而且不许遗留一根杂草,一片枯叶。此外,在学校的严格要求下,每一位前来学校上学的学生,必须男孩理成小平头,女孩梳成羊角辫,把小脸和小手也得洗得干干净净才行,就连他们的手指甲,也必须修理的整整齐齐;否则的话,不许入校。
考虑到红卫小学资源和能力有限,为了万无一失和装饰门面,区教育部门咬紧牙关大出血,用最快的速度,为所有的红卫小学学生,免费等身量体地订做了一身样子看上去还算新潮的蓝色套装。于是,正阳市教育系统的第一个校服诞生了;当然了,误打误撞中,这也成了全国教育系统第一个面世的学生校服。
紧张的气氛达到最**,自然是12月9日那一天。一大早,事先接到通知的白校长,就带领全体师生忙绿开了,他们把从区***门调来的彩旗和红旗,插满了校园内外,又将八面大鼓和一些锣钹,分列在学校大门的两边,安排好人手,随时准备敲响。之后,又为每一个小学生发了一面纸糊的彩旗和百十个用彩纸编成的纸花,在老师的带领下,分成校外和校内两组,排好队伍,随时迎接中央**管委会特别领导小组的到来。
由于天气寒冷,身处室外的孩子们不得不有一阵没一阵地敲响锣鼓热身,或者挥舞彩旗呐喊雀跃,即当做事先的排练,也驱寒活动了身体。
上午10点左右,中央**管委会特别领导小组终于来了;刹那时,红卫小学彩旗飘扬,锣鼓喧天,数十挂千响大地红被点燃了,鞭炮声震耳欲聋。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在孩子们的夹道欢迎中,车辆纷纷停下;由于校园内办公区地方窄小,根本停不下这么多车辆,所以只有那几辆红旗轿车驶入了校园。红旗轿车停好后,车门陆续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几位油头粉面、身穿便装的男子;最后一个出来的,却是一位身穿军装的中年男子。这位男子个头适中,身材挺拔,有神的眼睛很亮;可能是长期处于上位者的缘故,他往那里随便一站,就有一股无形的气势弥撒开来,令人禁不住望而生畏。
片刻之后,外面的人们也走进了校园,两伙人聚集在一起,足有百十来号;这时候,白校长作为学校的第一欢迎梯队,拉着彭禹的手,战战兢兢地凑上前去,一面点头哈腰,一面结结巴巴地致简短的欢迎词。很显然,大伙儿都以那位穿军装的人唯马首是瞻,纷拥在他的身边;那人只是匆匆和白校长握了下手,马上就把目光移向了身旁的彭禹。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就是彭禹小同学吧?”那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彭禹,微笑着伸出了手;“果然是少年才子,革命小将啊;不错,呵呵,不错!”
“首长,您好!我就是彭禹!”彭禹向他敬了个标准的少先队礼,然后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到底是大首长啊,手掌柔软的就像棉花一样,只不过,他的手掌心湿漉漉、滑腻腻的,握上去的感觉就像一条死蛇,让人很不舒服。
“彭禹啊!这就是咱们国家国务院科教组副组长,‘梁效‘写作小组主要负责人,清华大学党委书记兼革命委员会主任迟群同志。听说你的事迹后,迟群同志在日理万机中抽出时间,专程从伟大首都北京赶来看望你的;呵呵……”这时,一位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不失时机地凑上前来,半弓着身子,笑容满面地向彭禹介绍道。
“谢谢首长的关心和爱护。”原来他就是迟群啊?彭禹虽然心里对他不感冒,但还是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
关于迟群,彭禹还是有一些印象的。在上一个时空位面,这位迟群可是***的重要干将和爪牙;记得在一篇反映**的网文里,彭禹就看过有关介绍迟群的东西。那篇文章里记载到,当年,12岁的小学生黄帅批判“师道尊严”的文章,在***的授意下发表于《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后,曾经特别委派迟群和谢静宜,去看望一下这个“敢于反潮流的革命小闯将”黄帅。黄帅当时正在生病,浑身发抖,精神头很差,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于是,迟群当时很失望地对谢静宜说:不像个小闯将。
当然,迟群随口的评价,并没有影响黄帅日后的发展、响亮的名声和走红的趋势,黄帅后来不但在很多单位做过报告,而且还荣幸地参加过国宴。可是,黄帅当年捅的篓子还是很大的,不但各个学校的很多老师被斗倒斗垮,而且在反潮流盛行其间,短短的几个月内,仅北京地区被学生们打碎的学校玻璃,就达20多万平方米;如果再加上全国各个学校的破环,当时给国家造成的经济损失,实可谓是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天文数字了。
彭禹应对场面的镇静和沉稳,让迟群感到惊讶;他还真没有想到,在这个偏远的地方,一个年仅11岁的小孩子,还具备这样宠辱不惊的高素质。本来,迟群是不想来正阳市的,因为他一直觉得没必要小题大做,做个通报表扬好好宣传一下就可以了;但是,幕后策划人***却不这么认为。由于谢静宜跟在病重的毛主席身边走不开,作为上级领导的***,只好抓迟群当壮丁了。和迟群相比,***看好彭禹的地方是文采,而不是什么敢于反潮流的革命精神,再说,彭禹压根就没有表现出来那种可贵的、也是他们迫切需要的精神。***是***的大笔杆子,中国社会自古以来虽然有文人相轻的说法和做法,但那也要分人看事;对于彭禹,***确实是欣赏大于其他。
外面依旧锣鼓声和欢呼声震天,让人说起话来都很费劲;迟群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头。说实话,他不太喜欢这种氛围,因为比这还要热烈地场面,他见识的实在是太多了;在他的心里,最愿意看到和最愿意干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政治对手,无情地踩到脚下,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1975年,因未当选上中央委员,迟群与同为清华大学领导、当选了中央委员的谢静宜反目成仇,多次与谢静宜吵架谩骂,矛盾已经公开化,在清华大学教职员工中影响十分恶劣。从这一点上,人们就能够看出,迟群这个人不但喜怒无常,而且还有极强的权力占有欲和表现欲。
此刻,心里感到有些厌烦的迟群,拉起彭禹的手,对周围的随员不管不顾,扭头就往校办公室里走。白校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急出了一身冷汗;在田主任的眼色示意下,他不顾失礼的慌忙跑在前面带路,把昂首阔步向前迈进的迟大领导,毕恭毕敬地引进了早已布置好的校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