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唯一可凭借之物
[08:23：42:13]
施加在少年身上的时间禁锢，看起来好像还足够充裕。要在9天之内结束这一次圣杯战争，在魏山全力发挥之下，并非不可能。可是……
‘战兽[蝙蝠]。’随着他的默念，一只血‘色’的蝙蝠从风衣下摆的内侧无声飞出，盘旋而上。‘五、四、三……’
‘结束!’在蝙蝠即将飞抵路边屋檐的刹那间，魏山再度解除了召唤。随着清脆的响指，蝙蝠在半空中炸裂为淡红的血雾，消散无形。
[08:23：41:53]
[蝙蝠]在魏山能驾驭的诸多魔魂战兽之中，是能力最弱、耗魔最少的族群。在它存续的短短五秒间，倒计时扣减了正常时间的四倍。
若是由千百计的[蝙蝠]组成的杀戮血宴，持续一秒就要耗费约一小时的倒计时分量。要是再度使出目前最强的杀戮君主，不要是说九天，再多三倍的时间，只怕也会瞬间清零。
届时，会是怎样的局面？会遭遇一场超乎想象的惨烈追杀，还是会在无声无息间消亡？
以TYPE-EARTH的人形化身在幻界中展现的实力来看，无论是哪一种方式，自己都无从抵抗。
看来，自己不仅仅要在九天内解决战斗，而且要尽量少使用能力，靠普通人的力量来解决，这……
近乎无解。
全力发挥的话，任何英灵都不会是“暗夜守护”的对手。偏偏在不能全力发挥的现在，魏山却成为了大部分英灵的必杀目标。之前过分展现的强力，如今已变成他最大的负累。
微寒的夜风、淡淡的月‘色’、静谧的流水，少年所能感受到的一切存在之中，满满地充盈着这个世界对其释放的嘲讽意念。
加诸于他的毫无掩饰的恶意，远比整个世界的重量更难承受。
这，本不是他应该背负的东西。
‘要放弃么？’调整好无意间变得沉重的呼吸，魏山无所谓地耸耸肩。‘至少，让我先坚持到最后。’
一度‘迷’茫的眼神，再度变得深邃而清澈。他信手取下了手上的[‘混’沌之戒]。无穷尽的魔力与他之间的微妙链接，就此断开。
戴着[‘混’沌]的时候，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倒计时的流逝速度也是正常时间的2倍。
‘有一种……外挂欠费的感觉呢。’魏山毫不留恋地将[‘混’沌]抛向了半空。“‘交’给你了。”
伴随着呢喃般的低语，凭空出现的血蝙蝠仰头接住下落的银戒，潜藏于月光与街灯营造出的街道‘阴’影中，在御主的意念驱策下无声离去。
“重新脚踏实地的感觉，还算不错。哈。”并未借助鬼神之翼，魏山双手‘插’入风衣的口袋里，徒步走出了暗巷。
少年的双目中，正映照出这城市的璀璨灯火，还有以二倍速度无情飞逝、毫不停顿的时间。
[08:23:28:11]
[凯悦酒店，完全摧毁。]
[生还者，不明。]
[除‘血‘色’恶魔’之外的参战者，不明。]
附有宝石的魔力线摆，在纸上准确书写着情报人员发来的魔力简报。
原本该是详尽而迅速的第一手简报，却没有包含足够明确的信息。更像是从其他相关人员那里打听到的二手情报。
比起情报量的不足，大失水准的情报本身更不符合远坂时臣的完美追求。这让他颇感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当晚的参战者，毫无疑问有英雄王。可是回归远坂家的吉尔伽美什却并不想向自己的MASTER汇报任何情况。这让远坂时臣颇为头痛。
……
然而，即便从得意‘门’徒那里，远坂时臣也依然得不到更为详尽的情报。
“毫无头绪呢，师父。”魔力留声机中传来言峰绮礼略带歉意的声调。“原本该监视现场的道恩神父出于某种‘私’人理由提前离开了。而原本存在于现场的监视用使魔也被大批的红‘色’蝙蝠袭击，无一幸存。现在就连是谁是袭击酒店的真凶，哪些英灵参与过战斗都无法做确认了。真是万分抱歉。”
“连你的ASSASSIN也不在场么？”远坂时臣颇为失望，下意识地用手指敲打着书桌。这会是言峰基于教会立场的有意隐瞒吗？
“也许我该说，幸好没有在场。”言峰绮礼的声音里并不带片刻的迟疑，反而有些庆幸。“以教会事后对战斗现场惨状的评估来看，他们在场也不会有太大帮助。反而是我会因为所有ASSASSIN全部战死，提前丧失作为MASTER的资格吧？”
远坂时臣沉默了片刻。
言峰的供述内容，无疑是可信的。时臣更为在意的，是言峰绮礼话语中包含的，某种莫可名状的……冰冷感觉。
无可挑剔的措辞，得体的礼仪，适度的幽默感与必要的敬重，在彼此间的对谈中从未被言峰所忽略。可是越来越多的，时臣能感觉到，逐渐疏离的感觉。
刚才的谈话中，一定存在被有意忽略的内容。凯悦酒店那场令MASTER卡尼斯生死不明的‘激’烈战局，竟然无法吸引至少一名ASSASSIN的注意？逻辑上无法成立。
时臣还未决定是否质疑，言峰的后续发言，却已经适时打断了他的沉思。“对了。目前教会唯一能够确认的现场目击者，却是一个身份微妙的人呢。”
“有多微妙呢？”时臣饶有兴趣地‘露’出了优雅的笑容。
“久宇舞弥，MASTER卫宫切嗣的一名‘女’‘性’随从。目前，教会还不能排除卫宫切嗣当晚袭击过卡尼斯的嫌疑。毕竟使用油罐车来攻击魔法阵地，很符合他以往的行事风格。”
“那么，”时臣眯起眼睛，思考了片刻。“原定的讨伐计划呢？”
……
“血‘色’恶魔”从最强的英灵围杀中安然脱身，算上今晚，这种不可想象的既定事实已经发生两次。
构筑足够强大、完美的魔力阵地，彻底束缚红衣恶魔少年那不可思议的逃脱异能，集合全体英灵、MASTER、埋葬机关代行者，将恶魔的传说彻底终结……由卫宫切嗣所拟定的冷酷杀阵，早已悄然谋划。
不过，要实现这完美的杀阵，却是要彻底统合魔法协会和教会两大势力管辖之下的所有战力，才有成功的可能。
或许，借由与“前夜的战斗见证者”久宇舞弥的‘交’涉，自己能与卫宫切嗣有一次深谈的机会。
“魔法师杀手”卫宫切嗣，地下世界的危险份子。对任何一个魔法师而言，都是极度危险，类似于“天敌”的存在。而在“血‘色’恶魔”肆意横行的现在，切嗣的危险‘性’已变得微不足道了。
‘真有这个必要么？’远坂时臣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
……
……
魔法通讯的另一边，是耐心等待恩师下一步指示的言峰绮礼。身兼圣杯战争“仲裁者”与“参战者”双重身份的言峰，沉静的眼神中也不由得偶尔流‘露’一丝期待。
在其身后的暗影中，间桐雁夜正发出无声的冷笑。远坂时臣的声音，让他不由自主地感觉厌恶。这个自诩为“完美”的男人，将自己恋慕和憧憬的完美‘女’子，强行冠上了“远坂”的姓氏，变成他生儿育‘女’的工具。
雁夜有一种感觉，自己很快就会有机会，粉碎、夺走那个男人所拥有、所自傲的一切。届时，她一定会认清那个失败者的丑恶面目，回到自己的身边来吧？即使她不愿意……不，只要离开那个男人就好。那就已经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无上幸福。
……
“明白了。我会第一时间安排阁下与久宇舞弥的会谈。”言峰绮礼扫了一眼自己刚拟定的日程。“今早九点三十分。”
……
“现在，”言峰切断了与时臣的魔力通讯，半转过身来。“让我们谈谈正事。”
拥有圣遗物，却至今不为人所知的间桐雁夜，会是战场上暗伏的奇兵么？或许，自己可以期待一下吧？
言峰绮礼不动声‘色’地双手‘交’叠，开口确认道：“由你所持有的圣遗物召唤出的，确实是那位传说中最强的骑士，兰斯洛特？”
间桐雁夜闻言‘露’出自信的微笑。“毫无疑问。”
“那么，”言峰绮礼无视了他的笑容，毫不留情地质疑了自己的弟子。“你能驾驭他到何种程度，凭你现在半吊子的实力，微不足道的魔力回路？”
“这？”残酷的话语如兜头的冷水，让间桐雁夜的思维几乎停滞。
“我想，尊驾的先父一定有必胜的把握，才会以势在必得的气势，倾其所有买下这件圣遗物吧？”面对那陷入呆滞的面容，言峰只得报以鼓励的微笑。“那么，他有给你留下过任何讯息么？”
“狂……狂化。”陷入无边绝望中的雁夜，仿佛就此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下意识地将秘密吐实而出。“让英灵狂化的召唤咒文。”
“狂战士BERSERKER？最强骑士兰斯洛特？是个有趣的战术组合。”言峰绮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请务必继续说下去。”
“那是……”以并不连贯的语气，雁夜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08:19:03:25]
[守护者：魏山，守护者排名第十二，第七代暗夜。
力量：B+++（A+++）魔力：B耐久：B++（A++）幸运：C敏捷：B(A)宝具：C（B）
单独行动：B
对魔力：-（D）
……]
由德库拉的传承加成之下，魏山的‘肉’身强度，尚可匹敌一般的英灵；不过，“不能轻易动用技能”这项限制，却让他无法正面抗衡平均B级以上实力的英灵。只要被任何英灵的宝具、能力偷袭，而又没有及时释放技能，必定是当场败亡的下场。“时间”与“生机”这两者间的瞬间取舍，才是世界留给自己的最大难题。
还好，‘混’‘乱’蜂巢这种仅仅是靠本身‘精’神强度来发动的高速思考能力，并不会在发动时造成时间的飞速扣减。这是魏山在无意启动后发现的唯一“惊喜”。
‘开挂碾压非王道，一觉回到解放前啊。’魏山无奈地耸耸肩，注视着正从海面缓缓升起的太阳。无情灼烧着血族之身的阳光，让他全身腾起淡淡的灰雾。久已麻痹乃至忘却的对消亡的“恐怖”，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
‘还好，还有这个。’少年握紧了手中的利刃。‘B+等级的灭魔剑法。’
无法动用由魔力构建的风火魔刃，此刻在他手中的，只是一把寻常的钢铁凡兵。以有限的魔道知识强化过之后，其强度也只不过略胜于D等级的宝具。即使只是“打造”这样一把剑，也用掉了他十五分钟的“倒计时”。好在，它不会随着持有和使用而继续消耗“时间”。
得自守护者无名的真传，B+等级的灭魔剑法，是曾经以凡铁对抗过英灵ARCHER卫宫、英雄王并侥幸得胜过的剑法。斩杀过不计其数的恶魔后，经历过生死淬炼后的剑式，也能让凡铁化为必胜的神兵利器。
不过，不借助强横的魔力灌注，仅靠‘肉’身的强度，还可以使出让鬼神为之丧胆的那一招么？
‘那就试试看好了。’魏山在阳光下缓缓‘抽’出单刃的长剑。“破碎真空！”
淡金‘色’的晨曦之光，被瞬间疾走的剑影切裂。绵密的剑势粉碎着铺面而来的‘潮’湿海风，造就出令人目眩的流光剑网。
融合了无名与阿鲁卡多剑意‘精’髓的最强剑式，让这一刻……风停‘浪’息。
[08:19:01:53]
████████████████████████████
肆无忌惮的碾压回合结束了。一时之间，魏山又再度被打回了原形。还好，只要坚持下去的话，就算事情不会有任何好转，至少，他总会习惯的。
无论是从‘精’神层面还是物质层面，他都拥有非人的抗打击能力。毕竟，他早就不是人了。（笑。）
魏山所能凭借的，是手中的剑与心中的信念。
而间桐雁夜所能凭借的，大概只有……不切实际的梦望吧？
那么，各自努力吧，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