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繇出曲阿,乘船至丹徒,入大江前往牛渚大营,那里已是丹阳境,刘繇麾下大将樊能、张英据此对抗袁术和吴景。
说起来,三人关系很复杂,袁术当初逃到九江,杀死刺史陈温,自领扬州牧,而刘繇也是朝廷委任的扬州牧。
刘繇占据吴郡北部的曲阿一带,以及丹阳沿江数县,而此时的丹阳太守吴景,是袁术委任。当初因为袁术占据九江,刘繇不能到任,是在吴景的接应下才得以在曲阿立足,但后来却因为吴景和袁术的关系,驱逐的吴景。
所以吴景是有怨言的,在担任丹阳太守后,一直针对刘繇,始终霸占着宛陵,不给刘繇扩充势力的机会。
这次刘繇兵败曲阿,返回丹阳,估计围绕丹阳会再起纷争。
……
接管丹徒后,吴郡彻底掌控在手,奇计也终于松了口气。
此次东征的目标已经完成,还剩一个丹阳郡,是故意留给刘繇的,防止他临死反扑,给自己造成太大伤害。
此战七万大军折损三万,但剩下的四万人,实力进一步提高。而且经过这么久的战场厮杀,终于融合到一起,再不分彼此,再称荆州军已经不合适,而是称为安远军。
安远将军的军队。
有刘繇留下来的物资,奇计并不担心善后问题,他留下霍笃镇守曲阿,自己带人回了吴郡。
为了方便处理江东三郡事务,在吴县,奇计以张昭为安远将军长史,兼吴郡太守,全权负责三郡政务,盛宪则征为长沙太守,荀攸的兼职去掉。
返回长沙时,他带走了张允、朱桓,又征辟了步骘、卫旌等人,留贺齐为会稽都尉,辅助郡丞顾雍守会稽。
……
出征一年余,再回到长沙,已近腊月。奇计甚至都来不及休整,匆匆安排好长沙事务,就带着大军北上。
刘表已发来新的任命,奇计担任南阳太守。
已近十二月了。
从七月起,天子銮驾就开始东返,然一路走了几个月,都没出雍州地界,被李傕、郭汜翻来覆去的折腾,护驾的朝廷重臣不知道死了多少。
直到本月渡过黄河,进入河东境,西凉军诸部才放弃了追击,转而又自相残杀起来。
奇计此时担任南阳太守,就是想着趁机于洛阳迎驾,把曹操阻挡在外。
没有了天子的名义,曹操的发展大概不会这么顺了。
然而,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不是按照某个人的意志转移的。
奇计才到宛城,就收到晴天霹雳——天子驾崩。
一瞬间,所有计划被大乱。
皇帝没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
弘农,陕县。
城西数十里处,在天子刘协被杀死的那一刻,纷乱的战场霎时间寂静下来。
天雷震震,电闪雷鸣,仿若上天在发怒。
“牛铜,你怎敢真的杀了陛下?”大司马李傕颤颤巍巍的道。
“牛铜,你找死不成?谁允许你这么做的?”车骑将军郭汜也是怒火冲天。
一干西凉军将领纷纷朝着一个青年武将发威。
他们是无所顾忌,把天子当作傀儡,时不时的带到营中观摩一番,但再怎么样,也不敢直接下杀手啊。
杀了天子,他们还怎么混?这下真成了所有人眼里的逆贼了。
而之前,再怎么说,他们手握天子,代表着朝廷,可以通过封官许愿,拉拢关东诸侯。
现在,因为这个人,一切都完了,关东诸侯又该联合起来讨伐他们了。
“诸位将军都是前辈,原本末将不该多言,”那牛铜在众人言语围攻中丝毫不怯,“但事已至此,诸位说再多又有何用?”
“当初诸位就不该答应放天子东归,否则哪有这么多事?同意了又返回,反反复复,半年来出了多少事?期间多少朝廷重臣死在途中?若是天子返回,诸位觉得他会怎么对待我们?”
“到时候,无论哪家接纳天子,第一件事都是要想方设法将我们诛杀,只有如此,才能表明他比我们强,更符合百姓的期盼,天子才有可能重振大汉。”
“与其如此,不如杀了了事。你们担心背负骂名,小子却不怕。”青年将领掷地有声的道。
“如今天子已亡,就算诸位再不同意,也已经晚了,眼前这些朝廷大臣,都是西凉军击杀天子的见证者,包括哪些白波军、南匈奴,诸位将军,此时不杀了他们,还要等到何时?”
“小子,当初就不少留你性命。”李傕怒骂一声,带着大军冲上前去,“飞熊军,随本将军杀敌。”
有李傕带头,其余诸将也立即带人杀上去。
天子一方的白波军、南匈奴自然不愿束手就擒,立即开始反击。
混战再一次降临。
战场之外,贾诩看着混乱的厮杀,黯然摇头。
天子驾崩,出乎意料之外,他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敢弑君,而且还这么光明正大。
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这天下免不了大乱一场。
“走吧,是该找个太平点的地方了。”心里这么想着,不见有所动作,人就不见了踪影。再现身时,已在十数丈外。
战场之中,钟繇目眦尽裂。
天子突然死亡,对他的打击很大。
这两年来,经过他们多方努力,李傕郭汜好不容易才同意放天子东归,于是他们急匆匆上路,但最终西凉军还是反悔,几经波折,不惜封官许愿,招来了白波军、南匈奴护驾,一路死去无数重臣,眼看就要离开西凉军势力范围,逃离魔窟,但天子却在这个时候被杀了。
没有了天子,所有的努力成了笑话。
但他不甘心死,他想要报仇,不彻底剿平西凉军,他难消此恨。来不及沉溺悲伤中,钟繇立即变换装束,跟着溃卒一路逃亡。
此刻,有很多人做出了和钟繇一样的选择。不少人逃离,但更多的却是被西凉军一个个杀死。
他们实力都不弱,但却不善于打架,手里缺兵少将,根本无法对抗西凉军。
此战之后,从三公到九卿,从宗室到天子近臣,没几个活下来的,大汉朝廷可以说是全军覆没。
……
看着一众西凉军将领开始击杀敌人,牛铜悬着的心终于也放下来。
自己不动手的话,又该回到原本的轨迹上了,那样的话,自己没有任何机会可言。
不用说,牛铜自然是轮回者。
他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牛辅的侄子,觉醒时董卓已经被吕布击杀,牛辅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但他却并没有救援牛辅的想法,而是趁牛辅逃亡时,自己收拢乱兵,然后击率军击杀了胡车儿,夺得了财物,继承了牛辅的部分实力,成为新兴的西凉军一部。
在李傕郭汜围攻长安时,牛铜追随李傕,战后分得一杯羹,被拜为建威将军。
但也只是空有名头,没有地盘,整个关中,被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四人瓜分殆尽。
直到樊稠死后,牛铜才终于有了一县之地,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实力有不少增长。而此时李傕郭汜因为连番大战损失惨重,也不敢再无视牛铜。
在追击天子的过程中,牛铜半道加入进来,一战直接斩杀天子,让众人为之侧目。
牛铜不想让西凉军覆原本之辙。
西凉军是强大的,而实力强大的西凉军最终落幕,不是败给了别人,而是败给了自己。
若非互相攻伐导致实力大损,人心涣散,曹操就派个光杆的御史中丞,焉能把这些人怎么样?
但事实就是,仅凭这一个人,就颠覆了关中的西凉军,把关中之地变成了曹操的地盘。
牛铜不知道轮回者对这个世界有多大改变,但他知道,若是让天子东归与曹操联合,估计很快就没有了西凉军生存的土壤。
所以他甘愿冒着大不讳,强行击杀天子,改变历史走向。
后果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不论是什么。总不会比原本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