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火车站外,有警厅的人在持枪把守,先前那些混子都已经被制服。
一批市政厅高层被先后送到这里,在警厅人员的安排下进入火车站避难,等待着列车发动,这是早先许毅要求调动人手,大规模撤离西京市的时候,市政厅提出的要求,当时不得不答应。
守在火车站外的这些警察几乎都是许毅的心腹,由李誉全权指挥。
直到原本负责在广场通知群众撤离的部分警员狼狈赶回来,他们才知道出大事了,心里也开始打鼓,因为看见了远处天空盘旋的鹰群,但许毅还没有回来,没人敢说提前发动列车的话。
广场动乱后,许多人在向市区外跑,忽略了火车站,只有少部分人,在经过这里的时候,发现警厅的人在严密把守火车站,猜到了或许这是高层逃离的路线,所以才开始涌向了火车站。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民众都争先恐后想要冲进去,直到有人鸣枪示警,一批持枪警员出来维持秩序,才勉强维持住乱局。
这两趟列车,搭载五千至六千余人已经是极限了,警厅人员开始逐批送民众上列车,很快,能登上列车的人数就已经差不多快到上限了。
但更糟糕的局面出现了,杜齐峰手下的一些混子聚拢,在火车站周围持枪威胁,怂恿部分民众,成为他们的挡箭牌,要求进入火车站。
警厅的人知道,一旦这些混子进入火车站,必然会造成更大混乱,可能会威胁已经登上列车的人离开,甚至开枪杀人,所以他们不会允许这群混子进入火车站。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天空中巨鹰长鸣,有鹰群飞到了这边!
紧接着,火车站外传来一阵阵惨叫声,有人被巨鹰利爪勾住,往天上飞去,有人被巨鹰啄穿了身体。
聚在火车站前的人顿时间尖叫着四散开,一群混子既惊怒又害怕,拿着手里的枪,朝俯冲而下的巨鹰一顿扫射。
但他们反应速度太慢了,根本跟不上巨鹰的动作,反倒是误伤了一些奔逃的民众,将人直接射死了。
有部分混子趁乱想要冲进火车站,甚至持枪射伤了守在外面的警察,李誉咬牙,直接将几名混子当场击毙。
李誉带着一众警察,将周遭一些离得近的民众掩护进入火车站,甚至搬出了列车上的机枪,在火力压制远处的巨鹰,尽量让民众逃亡。
“离得远的人,不要冲过来了,会死的,往市区外面跑!”
“列车快载满了,还有其它撤离方向,快离开这边!”
局势愈发混乱,火车站外死伤惨重。
李誉满脸焦躁,望向远处,前往火车站的路上,巨鹰在捕猎,车子翻倒在路边,甚至起火,火光熊熊。
“许厅长……”他喃喃道,心里有股不详的预感,认为许毅等人回不来了。
这时候,有名警察连忙赶来他身边,脸色不好看,为难道:“李队,有巨鹰盯上了列车,在上空窥探,可能吓到了市政厅的领导,他们要求你马上下令发动列车,离开西京。”
果然,有人坐不住了,还在以领导的身份下命令,无论列车是否满员,都要求立即发车离开。
李誉脸色阴沉,此时此刻,他根本不会在乎那些领导的要求,但他担心,许毅等人真的过不来了,如果再等下去,可能将更多人置于危险之地。
“两趟列车都满员了吗?”李誉问道。
“差不多了,算上兄弟们,应该还能再上一百人左右的样子。”
李誉道:“让已经满员的那趟列车先走,两趟列车正好要错开时间差,我们再等等……”
这是他说服自己给出的最后等待时间。
那名小警察马上就照吩咐去办,很快,火车站里就听见了列车发动的声音。
……
李誉带着人,几乎已经退进了火车站内,只是远远望着外面的情况。
火车站周遭几乎已经没有活人了,除了幸运逃走的人外,只有躺在地上的死人。
一群巨鹰聚在远处,啄食着尸体,占据了通向火车站方向的街道。
“李队,等不了了。”有人在劝说,“许厅长他们可能已经……”
大家都知道,市区内现在这种情况,没逃出去的人活下来的已经希望很小了。
李誉额头冒着青筋,咬牙道:“走,所有兄弟都上列车,我们离开。”
就在众人转身要离开时,一名小警察回头望了一眼,神色忽然一怔。
“李,李队……!”他顿时间惊呼出声,“有人从那边过来了!”
李誉闻言,猛地转头望去,只见远处那条街道上,有一行人往这边走来,但竟然没有受到巨鹰的攻击!
那群巨鹰停止了啄食,昂起了脑袋,站在两侧,像是在冷冷注视着那一行人。
李誉认出了走在最前方的人,是顾朝歌!
……
顾朝歌走在最前方,浑身散发着危险的味道,他身上披着染血虎皮,无惧与一头头巨鹰对视,眼神极其冷冽。
那个小男孩被王斌重新背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听进了顾朝歌的话,还是被这一幕幕血腥场景吓得失声,一直再没有哭,也没有回过头,只是身子在颤抖。
王斌咧起嘴,笑着安慰道:“不要怕,那些也只是一群畜生而已。”
而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十来个人,战战兢兢,亦步亦趋。
他们连头也不敢抬,相互搀扶着,腿还在打颤,但丝毫不敢停下半步,紧紧跟着队伍,那四个披着染血虎皮的男人,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一旦掉队,迎来的就将是死亡。
不久前,他们亲眼望见,那四个男人合力,在短短几分钟内将一头落单的巨鹰宰杀,将鹰血浇在身上。
巨鹰们对于顾朝歌身上的某种“气味”很是忌惮,与先前那群巨鹰一般,没有一头巨鹰敢猎食他们,甚至是在迟疑与避让。
顾朝歌并不知道,这群巨鹰怕得不是他身上虎皮的血腥味,也不是他立身渡幽境的气息,甚至不是巨鹰同类鲜血的味道,而是他身上沾染的传国玉玺与帝炎的迫人气息。
就在不久前,他与玉玺帝炎亲密接触,甚至还以玉玺砸死一个人,那股迫人的气息,人类无法感知,但对于这群巨鹰而言,却极为敏感。
有许多巨鹰曾死在秦岭山脉,被持弓的石俑一箭射杀!
而在那些石佣身上,有着与这个渺小人类同样的迫人气息,来自于骊山下长眠的始皇帝。
在经历许多同类的死亡后,巨鹰们成了真正的“惊弓之鸟”。
没有看到箭,但仅是见到弓弦拨动,乃至只是见到弓,都感觉到了死亡的危险在萦绕。
更何况,这个“持弓”的男人,看起来没有半分畏惧,如同那些石佣一样,身上散发着的只有凌厉杀意。
......
眼下这一幕,几乎惊掉了李誉等人的下巴,一群人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列车轨道在高处,列车已经露头,部分车厢正好能望见西京市内的场景。
就在先前,市政厅高层望见了巨鹰袭来,所以才会催促李誉离开。
同样的,当时很多普通市民也惊恐万分,望着外面的人被巨鹰猎捕,不敢看,遮住了窗户。
坐在另一侧的人甚至有些庆幸,不必看见那些血腥的场景,毕竟只听见外面的惨叫声,就能猜到,那是如何的残忍,有无数不幸的人在死去。
很快,外面没有了声息,车厢内也没人再出声了,气氛很沉重,每个人都猜想得到,必然是外面的人几乎死得差不多了,才会安静下来。
但过了一会后,车厢内忽然又有人发出了惊叫声,指着窗外,说不出话来。
有人疑惑,但想必是更血腥的场景,于是扭过头,不愿意看。
但渐渐的,不断有人惊呼起来,从窗外望去。
“那些人为什么能从鹰群中间走过去!”
“巨鹰为什么不攻击他们?”
靠向另一侧的人感到疑惑,纷纷站起身,朝窗户那边望去。
“难道巨鹰在害怕他们?”
“不可能,除非他们不是普通人!”
“市区信号完全消失前,我曾在网络上看过新闻,世界上可能真的有隐士高人,现在已经出现了!”
“我亲眼见过,也曾在我们西京出现!”有人大喊道:“军队的人,当时军队的人离开西京去杀僵尸,我在家里远远望见,有一群身着道袍的人跟随!”
“是,我也见过,我哥哥在军队,我听说那些人是终南山的道士,在野兽肆掠的高速路上救回了一些人!”
接着,整躺列车的人都开始聚集在能正好望见外面的那几个车厢,惊呼声不绝于耳,但更多人则是愣住了,被惊掉了下巴。
有些人开始兴奋,如果真是高人出现的话,他们有救了,生存的机会更大,这些高人出现,明显也是要来搭乘列车的,到时候就算到了川蜀省,再遇上可怕的野兽,也有高人能庇佑他们!
就像现在,没有出手,就震慑了一群巨鹰!
有人眼神发亮,心里在盘算,到时候一定要跪求高人传授自己一身本事,在这种世道,只有具备大本事的人才能活下去。
更有一些看多了小说故事的年轻人,忘记了自己刚才见“鬼”时哭爹喊娘的凄惨模样,开始摩拳擦掌,觉得崭新时代到了,地球将要开启修行大道,自己可能就是当世的主角,机缘到了,说不定等会儿高人见到自己骨骼惊奇,就会收自己为徒!
当然,也有人还在悲伤于家人朋友的死亡,部分人希望高人们能斩杀巨鹰与西京市的“鬼”,为自己家人朋友报仇雪恨,还有部分人却嫉恨上了所谓的高人,认为高人没能早早出现,救回自己家人的性命。
人生百态,莫过于此,就算大难临头,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心境。
......
李誉回过神,使劲一拍身旁那名小警察的脑袋,喊道:“还愣着干什么,都他妈提起机枪,赶快出去接应他们!”
一众警察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拿起武器,又走出了火车站,但心里不由在想,这些人能吓得巨鹰都不敢轻举妄动,真的还需要我们掩护接应吗?
心里这么想着,但他们还是很快部署好了火力,瞄准着那群巨鹰的方向,防备着巨鹰偷袭。
......
顾朝歌走在最前方,沉住一股气,目光凌厉,瞥向两侧巨鹰。
有巨鹰不忿,昂首长鸣。
顾朝歌直接祭出了打神鞭,指向那头巨鹰,一步迈去。
那头巨鹰顿时感到了那股让它恐惧的“味道”靠近,停止了长鸣,害怕了,庞大的身躯往后挪动。
顾朝歌也是豁出性命不管了,尽管他不知道震慑住鹰群的实质是玉玺与帝炎的气息,但他清楚明白,无论鹰群因为什么而害怕,自己绝不能露怯,甚至要表现得极为强势,否则,他们就得被鹰群猎杀,死在这里。
为此,在赶来的路上,他与王斌三人合力,还宰了一头落单的巨鹰,浑身上下染满了鹰血,为的就是告诫鹰群,我能宰你们的同类,也能宰了你们!
而他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因为他从这些巨鹰分作几个群落并且还要在天空划分地盘看出了端倪,不同鹰群绝没有团结可言,若是遇上狼群,或许就不能这么做了,可能会适得其反,激怒狼群为同类报仇。
而现在,在那股玉玺帝炎带来的气息与顾朝歌极其强势的表现下,鹰群果然迟疑了,不敢猎杀这一行人类,担心遭受无法承受的代价,比如死亡。
......
顾朝歌带领着他们,就这样一路无阻走到了火车站外,看愣了所有人,甚至就连王斌三人都是长出一口气,实在太过凶险了。
王斌三人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但此刻也不得不佩服顾朝歌,有勇有谋,胆量过人!
如果换做他们三人任何一个,就算是想到了,恐怕也不敢这么做。
当然了,顾朝歌不知道,其实这次实在是他走运,刚与玉玺亲密接触过,沾染了始皇气息,否则他的计划恐怕不管用,将面临与鹰群的搏杀。
李誉迎了上来,压住心底的惊异与疑惑,先问道:“许厅长没和你们一起吗?”
顾朝歌摇了摇头,沉声道:“许厅长去了。”
李誉心里一沉。
王斌催促道:“别说了,先离开。”
李誉这才回神,马上点头,引众人进车站。
顾朝歌回头,望向西京市。
他知道,总有一日,将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