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整个工部发疯的事情,述职的事情自然搁置下来。
宝玉先去给老祖宗请安,然后谁都没管,直奔碧纱橱。
碧纱橱一片宁静,他就脱了黑狐大氅,钻进了青色纱帐后面,捻着蜜饯吃嘴。许久后,终于听见外面传来了莺声燕语……
“夫人您看,宝钗姑娘也算懂事,今个迎接二爷,她一直在您的身后站着呢。”
“就是,薛姨娘明明伸手喊他去大奶奶那边,她就是没动。”
王嬷嬷和鹦哥儿一唱一和的,又有林黛玉软糯糯的说话。
她轻声道:“说起来宝钗姐姐,最近真的很好。她拿了薛家的银子贴补夫君的生意,还分文不动,只说要帮衬夫君……”
正说着,鹦哥儿就掀开了青色纱帐,让林黛玉先进。
之后呢,王嬷嬷、鹦哥儿,还有袭人、晴雯、麝月,全都退出了房门外,笑嘻嘻的声音闹了个厉害。
宝玉一把搂过黛玉,笑道:“没来由的让王嬷嬷和鹦哥儿唱戏,这是要给薛宝钗落好?我可是说了,不想娶那么多。”
“总归要娶的,那一次妾身没能怀上子嗣,得留后,再说了,宝钗姐姐确实挺好。”
“没怀上下次再说,天下大了,宝贝多了去!”
宝玉不想提起这个话茬,干脆疯了一次,哧啦声不断响了起来。
烛火熄灭,不停响起林黛玉的惊呼声……
“别,刚换上的衣裳!”
“夫君,还请怜惜妾身……”
一夜无话,只剩耳鬓厮磨,温香缠绵。
宝玉真个清醒的享受了个身娇体柔,就是有点纳闷——自己好像没上次厉害?
“爷,咱们府上的大姑娘求见。”
日上三竿,外面传来袭人的声音。
听见这话,宝玉有点发愣……
大姑娘?难道是贾元春?
可是,如果是元春姐的话,犯不着用‘求见’这个词汇。
他要是认了这个,才是不当人子!
他还记得金陵城外的那一次,贾元春为了让他逃走,自个差点死在了水参鲛人的手里面……
宝玉连忙跑了出去,穿衣洗漱都顾不得,等看见了来人,连忙又蹿了回去,整理好才出去见客。
大姑娘?好吧,在贾府,金钗彩衣娘也能称得上是大姑娘了。
他穿着长袍,不用穿戴黑狐大氅,有袭人奉茶,在小厅里拾掇妥当。
宝玉招呼金钗彩衣娘落座,想了想,吩咐袭人去把凤辣子、红儿,还有申哥儿一起叫来……
…
凤姐院,王熙凤含笑送走了袭人,就整理夹柜里的银票。
自从宝玉分了她一半的生意,她可不藏着掖着银锞子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摞摞额度不一的银票,全都是大周国库印刷的那种,硬气。
周瑞在旁边看着心疼,连忙道:“奶奶,咱们就这些家当,您怎么全拿了去?”
“宝哥儿喊我没别的事,肯定要用银子,自然要拿了去。”
“可是,咱们得留点,王家……奶奶,您得留下点体己钱啊!”
“留?凭什么留?宝哥儿可是贾府真正的主子了!你今早说金钗彩衣娘在他的院子外候着,我就考虑了这一栏……
罢了,别想,宝哥儿有本事了,不会白拿咱们的银子的。”
说罢,凤辣子笑眯眯的把银票装好,她是心疼银子的人,但是许多的事情过去,早知道宝玉不会让她吃亏。
再怎么说,她是贾府的掌家媳妇不是?
林妹妹的身子骨弱,可当不得掌家媳妇……
…
碧纱橱的小厅内,宝玉和金钗彩衣娘笑吟吟的说着话。
金钗彩衣娘的来意,宝玉自然知道。
千里狐是穷惯了,可是上次有了银子后,果然发现了有钱的好处——彩衣娘是来打秋风的,试探一下,他贾宝玉现在是不是富得流油。
对此,宝玉并不介意。
甚至可以说,如果金钗彩衣娘不来的话,他才是真的失望。
金钗彩衣娘这么一来,那才是真的把他当成了主子,千里狐本该有的,自然要他这个当主子的来想办法……
自己人,谈什么客气?
“二爷,您要的东西我给带来了。”
申哥儿第一个到了,跟来的还有西门雪等人。
看见宝玉有客在,西门雪和薛道衡很有眼力的去拜访仙子。
求不得本来也该跟着去,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得在旁边坐下。宝玉也不管他,接过申哥儿递过的木盒,冲彩衣娘推了过去。
“些许小礼物,拿着吧。”
金钗彩衣娘登时眼光发亮,这盒子的大小,恰好是可以装银票的那种!
“这怎么好意思?奴家和儿郎们谢谢二爷!”
她连忙抓过盒子,打开一看,却是愣了眼神。
“这……彩衣娘何德何能,还要劳烦二爷挂心!”
说着,十分妩媚,义气也很重的彩衣娘眼眶发红。
她本来是英姿飒爽,好像一个女山大王,这时候,却流露出小女儿的姿态出来。
只见盒子里用丝绸铺着,厚厚的,上面放着十分精美的金钗。
金钗并不贵重,没有珠玉,也没有宝石,只是用黄金通体雕制,但是这雕刻的刀工,分明出自大师之手!
细腻、美丽,所有的线条,都彷如浑然天成!
宝玉笑道:“恰好手底下有个匠家的能人,就让他雕刻了给你。你以金钗为名号,那是喜欢得很了,那个匠人就在府中,叫作戴逵,你可以和他亲近亲近。”
“别介!”
求不得立马叫了起来:“用不着和他亲近,姑娘喜欢什么样式的金钗只要告诉晚生就成,晚生一定让戴逵那厮做好!”
晚生?宝玉诧异的扫了求不得一眼。
这家伙没事就自称老子,自称‘我’已经是很有礼貌的了,这自称晚生,还是第一次听见……
只见求不得脸色酡红,一副想演戏,又他么演不出来的样子,抓耳挠腮,急得浑身冒汗。
宝玉不知道他出了什么幺蛾子,干脆也就不管……
“好热闹啊!”
人未到,声先闻,这是凤辣子来了。
凤辣子恰好和红儿凑在了一起,干脆把红儿抱着的东西也抓过来,一起放在了宝玉的桌子上。
她对彩衣娘打了声招呼,只说托宝玉的福,终于见着府里的能人了,就对宝玉卖乖。
“嫂子这儿有六万多两,红儿这……”
打开瞅了瞅,对银子敏感的她立马算了出来,“红儿这是二十多万两,宝哥儿你不地道啊,肯定有别的生意没分给嫂子。”
“以后生意多的是,不急。”
宝玉凑趣笑了,把银票全推给了彩衣娘,又从袖口里取出一大叠,随意道:“本想从陛下那弄个万两级别的宝贝,奈何国库也没有,只能折现。陛下给了我一百万两的赏赐,加上先前给的十万两,都在这儿了,你拿去和陷阵、破月两方狐军分上一分,尽管使用就是。”
“可是您这儿……”
“我这里不用担心。赵贵宁他们全都为官,可是有民俸补贴的,自个需要更换的物什他们会自个准备,我现在只需要万两级别的宝贝,可这种宝贝,真是有价无市。”
宝玉突然笑了,狡黠的道:“花用方面也没事,陛下正在栽培我,不会缺了我的银子。”
这话说的没错,内务府被他掏了几次,也没见水英光吝啬过。
或者应该说——他给水英光的,早就超越了银子的价值所在……
于是彩衣娘不再推脱,兴高采烈的聊上几句,也就告退离开。
求不得一直盯着彩衣娘的背影,舔着嘴唇,迫不及待的要找宝玉说话。
“好大气,那可是能埋了人的银子!”
西门雪和薛道衡拐出来,求不得磨了磨牙,又闭上了嘴巴。
宝玉招呼了一声,让袭人看茶,之后安静了一阵,问道:“要走了?”
“知我者贾宝玉也。”
西门雪哈哈大笑。
他捏着茶盏,也不喝,停下道:“我要去西极,担任正五品征伐使,没你的尚宝卿厉害,但能手握兵权,足有三千军团战兵。”
“哦?”
宝玉的眼睛亮了起来。
三千,数量不多,但这可是属于四方军团的战兵,实力比他领过的驻军强了十倍不止。
他敲了敲桌子,问道:“跟谁?”
“果然知我者贾宝玉也!”
西门雪再次大笑,没喝的茶盏放在桌上。
他和薛道衡对视了一眼,沉声道:“我是正五品征伐使,道衡兄也在那里,担任正五品监军,我们商量过了,投靠大皇子水勿语。”
“倒也不错,大皇子继承大宝的机会,比水溶大了许多。然后呢?”
“宝玉兄,可记得武圣当道时,文人世家传承不变的本事?”
“知道,分投两边,成事者昌,败事者亡。”
“没错,咱们也是分投两边,唯一不同的是,不管哪边能够登上大宝,都得保住另一方的性命。”
“你信任我?”
“竖笔之礼,歃血为盟!”
“不必,击掌为盟就好。”
宝玉抬起手掌,西门雪和薛道衡就和他拍打了手掌,他们往外走去,突然停下,诧异的看向求不得。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以求不得的性子,应该要投奔机会更大的水勿语才对。
“不走!”
求不得的眼珠子咕噜乱转,猛然站了起来。
“宝二爷,您得给我提亲呐!我求不得踏遍千山万水,就是没个家!也没遇见过满身土匪味的漂亮娘们!那个彩衣娘老子相中了,您给提亲,老子就能入赘!”
“这个,咳咳,以后再说。”
宝玉干咳了两声。
西门雪和薛道衡也不急着走了,笑嘻嘻的要看求不得的笑话。
求不得还想说话,宝玉就把话题岔开。提亲彩衣娘?这,难度颇大……
他若有所思的道:“说起来提亲,我记得要给思民兄提亲来着,可是思民兄留书游学,那个王小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
袭人有点想说话又不敢乱插嘴的样子。
“怎么回事?”宝玉含笑问道。
袭人给他斟满茶水,低声道:“爷,前些日子赵贵宁传了话,说王小姐一家在做生意的时候,开罪了雪家的生意,冲突起来失手打死了雪家嫡女雪千寻的奴才,被下罪进狱,王小姐也被送进了青衣司。”
“青衣司?”
宝玉没听过这个。
西门雪突然接口道:“皇城这边是教坊司,普通大城管这个的,就叫青衣司。”
他的脸色特别难看,看见宝玉猛然站起,定然要关切此事,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宝玉兄,稍安勿躁,雪千寻可是我的亲表妹!”
“那你就期待王小姐没事吧!”
宝玉愤然甩袖,吟哦间,黑狐大氅自动飞来,落在了他的身上。
“爷,赵贵宁他们已经去了,说知道您在意,不会让王小姐出事。”
“那我还怕他们出了事!”
宝玉瞪了西门雪一眼,吟哦中,化作剑光远离。
“宝玉兄啊,千寻妹妹向来怕事,你怎么不放话出去啊?你护着的,她哪里敢动?”
西门雪苦笑了一声,紧紧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