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如何，军方注定欠我们一个人情，通讯接通了吗？”

　　“已经接通。”

　　凌西瑶等人请求作战的申请没有被拒绝，因为军方并未禁止军民合作，何况他们保证完全听从指挥，并且提供了政府部队埋伏的消息。

　　政府部队的迅速溃败和逃逸彻底压垮了韦恩，他除了辱骂那些人，根本做不了实质性的事情，总统办公室内的私人摆件换了一批又一批，就连听到柳寒玥所在的佣兵联盟取得战争胜利都没能让他心情好转，从天堂跨入地狱的感觉也不过如此，这几天他左思右想，越想越心寒，犹如寒冬腊月般冷如骨髓，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像是军方的阴谋，而他自己跟小丑似的被人牵着鼻子走，还沾沾自喜。

　　他明白战争结束，便是他总统做到头的时候，也是声名狼藉的开始，尽管现在他的名声也不怎么好，他想搞清楚这背后的原因，于是破天荒的在工作的时间离开岗位，前往令他曾经羡慕又厌恶的地方：军部。

　　工作人员让他在接待室等候，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韦恩记得刚任职的时候也是这般，他一个新人总统，被全联邦公民尊敬的人，却在这毫不起眼的军部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才见到所谓的负责人，两人交谈不到三分钟以对方不耐烦而结束，他不知道以往任职的总统是如何忍受的，但午夜梦回，心高气傲的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这次等待的时间缩短了一半，他在接待室内见到了一位不可能见到的人，高斯，他曾经的幕僚，还真是讽刺。高斯看到他丝毫不觉得惊讶，甚至没有感到丝毫羞愧，极为平常的带他去见他应该见的人，韦恩按耐住心中被背叛的愤怒，紧抿着嘴不曾开口。

　　高斯将他带到房间后，转身就离开了，临走时没多看他一眼，仿佛他真的只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房间里坐了一个人，不是当初接待他的那位，他不认识他，也不想认识，他只想要一个答案，对方却不想如他的愿，自我介绍道：“韦恩总统，您好！我叫卡特，上校军衔，您可以叫我卡特。”

　　韦恩扯了扯嘴角，强迫自己礼貌性地回复道：“您好！”

　　“您的来意我非常清楚，在解答您的疑惑前，有一点您必须清楚，一旦得知真相，您总统的位置也做到头了，您愿意吗？”

　　韦恩瞳孔一缩，惊讶和愤怒怎么都掩饰不住，他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你们已经选好了继任人。”语气非常肯定。

　　卡特爽快点头，“没错。”为了不打击这位看起来老了十岁即将卸任的总统，他善意地隐瞒了每位总统继任之时都会安排一位备选人。

　　“是谁？哦，不用猜了，总统下台后能直接上位的除了副总统没有别人，你们安排得真周到。”讽刺意味十足。

　　卡特毫不在意他的讽刺，用仿佛看穿一切的目光盯着他问道：“所以，您的决定？”

　　韦恩嘲讽一笑，“我还有选择吗？告诉我答案吧，死也要死得瞑目。”

　　“生死太沉重了，您不如放轻松些，顺便告诉您，方才领您进门的那个人不是高斯，而是他双胞胎弟弟，这样有没有让您好受些？”

　　“也许吧。”韦恩不置可否。

　　“所以，我们从哪里开始？”

　　“从头开始吧。”

　　卡特没有反对，说：“也好，两个月前，我们得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这个消息迫使我们不得不提前向虫族宣战。”

　　韦恩迫不及待打断他的话：“是什么消息？”事已至此，他不想错过任何真相。

　　“别着急，您会知道的，请容许我继续往下说，102军区的战争您了解吧？虫族的进化速度超乎我们的想象，拥有高等智慧的虫族数量不断增加，我们的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并无必胜的把握，于是我们想到了一个办法。”

　　“利用政府当卒子替你们探底。”

　　“尽管我不想承认，这的确是目的之一。”

　　任谁被当炮灰都不会感到愉快，韦恩质问的话语破口而出：“所以你们最初是故意败给虫族，所谓的战舰质量缺陷也是假的？”

　　卡特闻言，脸色严肃起来，解释道：“故意输给虫族的确是真的，但质量问题也是真的，您亲自下的命令，难道忘记了吗？”

　　“我并没有下这样的命令！”他矢口否认。

　　“处在您这样高高在上的位置，的确不需要下如此明确的命令，您只需要露出哪怕一丁点意思，自然有人能够揣摩。”

　　韦恩没有反驳，他颓然地叹息一声，孰是孰非已经不再重要，问道：“继续吧，您刚才说利用政府当卒子只是目的之一，那么其他的目的呢？”

　　卡特赞赏地打量他一眼，说道：“总统不愧是总统，到此刻您的思维依然如此清醒，除了探虫族的底，我们还需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因为有一项秘密武器进入了研发的最终阶段，那件武器在102军区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前面两个目的军方自己也能做到，我打赌还有第三个目的。”

　　“跟聪明人聊天就是爽快，这第三个目的就是让联邦民众尽可能参与和了解战争，所以期间我们并未阻止媒体铺天盖地的报告，并且暗中推波助澜，您可能想问为什么，这跟我们得到的消息有关，暂时留个悬念，这第四个目的，就是趁此机会揪出军方内部的叛徒，我们早就想这么做，可惜每次清洗都不彻底，总会遭到这样那样的阻挠。”

　　“一箭四雕，不愧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军部，我甘拜下风。”

　　“其实您完全不必沦落至此，在您聘请的那位军事顾问提出与军方合作的时候，我们曾试图跟你们联手，可惜你们野心勃勃，被虚无缥缈的胜利冲昏头脑，放弃了宝贵的机会，我们不得不采取非常措施。”

　　韦恩不知何时掏出了衣兜的雪茄，点燃抽了起来，吐出一轮又一轮的白色眼圈，良久他才说道：“成王败寇，没什么好可惜的，如果我们打赢了战争，你们拿出再多的证据都是徒劳，民心会站在我们这边。”

　　“没错，可惜事实是你们没有赢，给再多的时间你们也不会赢，因为你们根本不了解战争，不了解敌人。”

　　“也许吧，最后一个问题，现在能说说那个消息了吗？”

　　“可以，你看看它吧。”

　　卡特手一挥，一串陌生字符出现在房间中央，对外星语一知半解的韦恩根本看不懂，很快，字符下方开始显现逐字翻译过来的联邦通用语言，当最后一个字符翻译完毕时，他愣在当场，手里的雪茄掉落在光滑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