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叶云完全睡着后,封钰才慢慢地转了身,靠近‘他’,一点一点,越靠越近。
漆黑的眼睛在黑夜里越发的明亮,脑子里出现的都是叶云把他抱着怀里的那一幕,静静地闻着属于‘他’的独特味道。
‘他’对他越来越好了,好到他都不能接受再回到以前的日子了,真的不敢想。
以前活得像是没根的草,人人欺辱,卑微如蚁,传唤如狗,不要说尊严了,连温饱都没有。
是不是只有站在最高处,打败所有人,师尊就会永远像现在那样对他好,不管是利用也好,别有用心也罢,只要一直对他好就可以。
想着他的眼神有点眷念地看着叶云。他可以的,他一定可以做到的,不管是什么,打败东明宸,他可以做到的。
还有洛景天!
他可以做的事情,自己同样也可以做的,而且会做得更好。
封钰伸出手,这次轻轻地拉着叶云的衣袍继而卷上了‘他’的手,很温暖呢,他喜欢。
要是‘他’想,他都可以做到的。
只有你永远都这样对我,我什么都可以做的,真的什么都可以的......
等到后半夜,封钰听到一阵急促的笛声,接着有个人一直在他耳边呼唤,声音带着微凉的急促:“少宫主,少宫主,本尊终于找到你了,你要跟本尊回去,回去......”
声音断断续续的,挥之不去,断了后,封钰浑浑噩噩中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陷在一片沼泽地中,周围都是一片黑漆漆的,连月光都照不到的地方。
很痛苦,越是挣扎越是陷进去。
黑暗吞食了所有希望,这个世界只剩下绝望。
活着很累,所有人都希望他死,没有人希望他活着,他陷在这里,走不去了,没有人会来救他,,天上连月亮都没有,周围全是黑暗。
黑暗就像潮水一样向他袭来,就跟他以往的人生一样,充满了黑暗。
封钰突然觉得有些害怕,他想拼命地喊,可是他的嘴里发不出声音,连手脚都快要僵住了,本能地想要求生。
为什么还要挣扎呢!没有人会救他的,他也救不了自己。
——不知道为何而活着,从哪来,要到哪去,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活到现在。
他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家乡,没有,什么都没有,这天大地大,他一无所有,从始至终,他有的只有自己。
沼泽已经淹没到他的脖子了,他已经想放弃挣扎了。
要是活着注定是痛苦的话,那就死去好了。
想要死的想法一出来,心中却是涌起了很大的不甘。
这些年苟延残喘,受尽欺辱,欺负他的人还活得好好的,他怎么甘心!
不要,不要死,不——
在他快要被淹没的那一刻,他的身子突然被拉了一下。
“不——”封钰从噩梦中惊醒,吓出了一声冷汗,低头愣愣地看着他手里捉住的手。
“怎么了,做噩梦了?”叶云醒来看着拉着他手的人。
“师...师尊,我怕。”封钰惊魂未定地看着叶云,声音有些颤抖。
叶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说:“梦里跟现实都是相反的,不要怕。”
封钰看着叶云,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这是第一次,叶云看到他哭,哭得那么绝望,又带着毁天灭地的意味。
“师尊,我以为我要死了。”死了就看不到你了。
叶云揉了揉对方的头说:“哪有那么容易就死的,都是梦呢!假的,梦醒就好了。”
封钰没有说话,在梦的最后一秒,他想到的人是‘他’!
最不甘心就是死后再也见不到‘他’。
叶云看着觉得有些心疼,想了想,轻轻拍了他的肩膀,“睡吧,我就在旁边,不怕。”
封钰忍着没有直接扑到对方的怀里,叶云看着他有些颤抖的身子,有点心酸,半环着对方,“睡吧,睡醒了,师尊带你去玩。”
对方在她的气息下慢慢地放轻了呼吸,听着她的话,眼睛闭上的最后一秒还是看着她的脸的,看着就觉得舒服。
要是师尊一直在的话,即便是噩梦,也没有那么难接受的。
原本以为之后会睡得安安稳稳的,谁知,一开始听到的声音又来了“少宫主,跟我走吧,我有你要的一切,只要是你要的,都有,包括你师尊,你身上流着魔主的血,这天下只有魔门才是你的归属,来吧,跟我走......”
骗人的。
什么血,都是假的!
师尊这么痛恨魔门的人,他才不是呢。
他在做梦,对的,是梦,师尊就在他旁边,忍忍就过去了。梦都是假的。
走什么走,这个声音真讨厌。
断断续续的,似乎对方中气不足受了重伤的样子,即便是这样,对方也不放弃,声音若有若无的,传到封钰的耳朵里。
魔门有什么不好的,正派满口胡话,满口仁义道德,背后里还不指定比我们强多少,就你身旁睡着的人,你想想,‘他’身上就没有沾过人血吗?死在‘他’手里的人指不定不比我们少。
少宫主,你醒醒吧,除了魔门你还有去哪,你身边的人不是欺辱你的就是利用你的,若你没有价值,你师尊一脚会踢开你的,跟我走吧,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好的,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的。
滚!我不听,我不要听。
封钰挣扎了一下,直接把内力放到了耳朵上面,隔绝了那喋喋不休的声音。
他要的从来都不多。
封钰只管抱着环着他的手,一动不动的睡着,连叶云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许是叶云心大,觉得只要在自己身边就能改变一切。
有门功法叫隔空传话,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接收到这些话,在空间中的大白纠结地看着两个睡过去的人,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硬生生改变了,天道还是以它强硬的姿势把每个人的命运拉回到固定的轨迹。
强大如他,也不能逆天而行,本就是干着偷天改命的事,只希望保留初心就好。
第二天,按理来说就要回程了。
苍松墨带着人一一跟其他人道别,姿势做足,个个都称赞,敬佩之情挡也挡不住,叶云有预感,要是苍松墨去竞争个武林盟主,妥妥的不二人选,也不知道武林盟主的妻子会是谁?不过苍松墨也不年轻了,看起来三十出头,其实半个老头了,估计也没有人愿意嫁给他的。
吐槽了一下,整顿整顿就准备出发了,跟来时一样她还是三个人一起坐的,马车换了辆更大的,更舒服。
阳光懒洋洋地照在人的身上,封钰整个人都有点怏怏的,眼底下有点青黑。
叶云只道睡得不好,刚好换了辆大的马车,看了看身后的软塌,说:“过去,先去休息下吧。”
封钰点了点头,神色放轻松了些,乖乖照做,轻轻露出一抹微笑,转瞬即逝,旁边的洛景天脸色变得更冷了,原本上了马车就一直有点别扭的脸,嗖嗖地放着冷气,叶云看了一眼,心想,自己是不是偏心得太过了呢!
想着洛景天现在也就是个孩子,求关爱也是正常的,便咳嗽了一下:“景天啊,你是不是也想休息一下?坐马车坐久了歇歇也好。”
闻言,洛景天脸上的冷意才收了一点点起来,眉毛皱了一下,有点委屈地点点头,有点小受气包的错觉。
可一旁封钰的眼神却变暗了些,脸色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叶云觉得安静下来气氛有点怪怪的,突然就不想开口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他们娘呢!管吃管喝现在还有管心情。
淡定地拿出一本秘籍出来看,本身性子就不是特别喜欢热闹的,看着看着就沉下心来了。
在去缥缈门的道路上,有一条是直通城门的路,叶云答应过带封钰走走的,就在路上停了下来。
简单说了一下,封钰是欣喜的,洛景天却是不乐意了,拼什么他不能去,就身边这个人可以去,论身份论地位他凭什么可以成为特别的那一个!
叶云有点头疼地看着洛景天,说实话,她真的不想带他去,只能冷着脸拒绝。
被拒绝的洛景天闹了起来,把前面的苍松墨引了过来。
“叶宫主,同为缥缈门的人,现在清除了柳宗门一大隐患,开心是可以的,庆祝也是情有可原的,但不是该先回门派跟掌门报备一声呢!”
叶云冷着脸看着苍松墨:“怎么,现在本座去临门的城看一下都不成,苍宫主,本座记得本座的事还轮不到你管吧!”
苍松墨旁边站着东明宸,见叶云这么无礼地跟自家师尊说话,虽说之前就知道他们不合,但当着他们小辈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叶师叔似乎有点不太把他师父放在眼里,这对于一个对自家师父有崇拜之心的人来说,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
叶云无意中瞥到东明宸微微皱起的眉,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要作死了,得罪主角的人可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转眼一想,自己本身就是最大的BUG,好像没什么好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