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了澡堂,沐小将军的声音就大起来。
“抓刺客。”
本就黑夜,有人专门巡逻,听到声音很快就聚集起来。
“敌军潜入,快,一个个找,别让人跑了。”
柴火摇摆间,叶玫拉着周四郎身子一矮,从柴火另一边光明正大走出来。
士兵从他们身边路过,叶玫拉住一个士兵就问发生什么事情。
士兵说,沐小将军发现敌军潜伏,刺探军情,必须要把人抓住,说着就往前跑了。
周四郎好笑地看着她说:“你一点都不怕啊?”
叶玫没好气瞥了他一眼:“怕什么,反正沐小将军没有看到我们长相,就算怀疑也怀疑不到我们这里,再说,没有实证,他也不会找我们麻烦,不然会有公报私仇嫌疑。”
“说得也是。”周四郎点头说,然后手一抹腰间,突然拍了下额头:“糟了,我玉佩掉了,玉佩上面有我身份证明。”
叶玫看着周四郎有些懊恼的样子,差点忍不住问他,是不是故意的。
“你先回去,玉佩我来找。”
周四郎看了眼叶玫,语气突然有些低低地说:“找不到也没有关系,要是我被抓了,我不会把你供出来。”
叶玫退了他一把:“少啰嗦了,回去,头都包起来,你太容易被人发现。”
周四郎眉眼有些变化,看着叶玫点了下头就往帐篷走去。
叶玫混进士兵里面往澡堂路上找,就看到沐小将军拿着一块玉佩,身后带着士兵怒气冲冲往周四郎所在帐篷走去。
叶玫从士兵里面穿过,大步上前,挡在了前面开口:“沐小将军,本医官正在找你手中玉佩,原本还不知道掉哪了,原来在您那里啊?”
说着正要向前拿玉佩,被愤怒的沐小将军躲开。
沐小将军一把用手上拿着的刀砍过去,被躲开。
叶玫看着比他还愤怒地喝到:“沐小将军是何意?虽然我只是个小小医官,但你不分青红皂白杀我,我是不服的,我活着能用医术救千万人性命,不过就是拿回属于我的玉佩,沐小将军莫不是想要私吞。”
沐小将军本来就在气头上,一想到自己事情败露,要是被自家亲爹发现,极有可能变成弃子,就想要杀人。
看着叶玫呵声,反手又是两刀。
劲风袭来,叶玫眼尖往旁边一躲,躲开了两招,眼看第三刀就要砍下,要是她再毫发无伤躲开,身手就可疑了。
可是第三刀划过她腰间,有软甲护身,只伤到表皮,血流出来,她后退两步,用手捂着,只见血把她手染红。
“沐小将军,今日是要公报私仇了?”
叶玫的话听在其他士兵耳边就像是这么一回事,他们还有人没有从沐小将军连砍三刀里回过神。
是真的想要杀死小医官啊。
一刀得手,沐小将军怒气就下去了些,火气发泄出来,看着叶玫苦撑的样子,冷笑。
“本将在澡堂被人袭击,周围就落下这个玉佩,你说是你的,显示的却是周四郎所有,不很可疑,今日本将就算就地处置你,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叶玫同样笑了起来,加上她现在受伤,可怜中带着不屑很是让人不忍。
“周军官是我病人,我救好他的腿还医治他的脑,他感激我,出于情谊,互赠礼物是很正常,至于玉佩怎么就到了沐小将军澡堂,我只是个小医官,连将军澡堂在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玉佩到您哪里了?我只知道自己玉佩好好放在腰间,就不见了,刚发现不见,就见众士兵在抓人。”
“那你就是在狡辩。”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就纳闷了,怎么就这么巧,一个玉佩哪里都不出现,就出现在将军澡堂,这个玉佩还刚好是跟沐小将军您有过节的两人。”
叶玫脚步又退了一步,看着有些不稳说:“沐小将军口中发现敌军潜伏,可是除了自己外还有其他人发现?”
沐小将军怒视‘他’:“怎么,你还敢质疑本将军?”
叶玫摇头:“自是不敢的,可,沐小将军您说的位置可是澡堂,真有敌军潜伏,最该去的也应该是其他地方,像是讨论军情的地方,澡堂可不是个商讨军情要地,再说,去澡堂,目标未必太大。”
“狡辩,原本本将还没有怀疑到你身上,既然你跟手中玉佩有关,你也来一趟牢房,放心,查实后证明你是无辜,本将会把你放出来。”
沐小将军说着就要让士兵把叶玫绑了,就听到周四郎的声音。
“慢着,这玉佩是我的,跟小医官无关,我愿意去牢房接受调查。”
周四郎从士兵里面走了出来,头上还包着绷带。
跟叶玫站在一起,整两个‘弱鸡’的样子。
“你来了,正好,别急,你们两个都得去牢房走一遭,有什么话就在牢房说。”
“等等,沐小将军。”段医官的话传了过来,身后还有拿着药箱的士兵。
“小医官‘他’伤到腰部,不及时处理,会发炎感染,请先治疗一下。”
沐小将军没有给面子段医官:“疑是奸细之人,怎么能浪费珍贵药草,段医官还是请回。”
叶玫顺势后退两步直接靠在周四郎身上,沾了血的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段医官,我头开始发晕,失血过多,我去了牢房也是活不了,谢谢您好意,沐小将军他,他不会让我们再活着出来了。”
其他士兵听着悲从心来。
是啊,明眼人都看出,沐小将军就是要他们死的,刀刀不留情,在士兵面前就是这样,去了牢房还不知道要怎么遭罪。
随便一个理由,都能死在牢房里。
可怜,小医官看着比自己还要小,小小年纪医术得到段医官青睐,将来定会救千千万万同袍。
在场几个小军官忍不住站出来说:“沐小将军,这,说不定是敌军一个圈套,离间军心,一件死物,容易被利用,不足与证明二人是奸细。”
“还请沐小将军明察。”
沐小将军带血的刀没有放下,带着鲜血的刀尖从几个小军官面前划过,骂道:“你们是觉得我在无中生有?”
一块玉佩要不是在澡堂敏感位置发现,他会抓着不放,看手下的人,就差没有直接开口怀疑是他自己拿着个玉佩做文章,根本就没有敌军潜入这事。
显然,段医官也是想到了,看着他的表情有些隐晦的不满。
偏偏这时,周四郎作死上前说:“玉佩是卑职一人,跟叶玫无关,要关就关卑职一人好了。”
周四郎眼眸低垂,看着刀尖带着的鲜血,眼眸变暗,有些不愉悦的情绪被他掩盖。
沐小将军握紧了玉佩,眼神在权衡。
叶玫带血的手搭上周四郎行礼的手,在对方认罪前说:“都说过,玉佩你送我了,就算你想一个人认下这罪名也要看我答不答应,我虽然只是个小医官,比不上你们这些上场杀敌的勇士勇猛,但绝非是贪生怕死之辈。”
两人一个腹部流血,一个头包四圈纱布,弱兵残将看着很有被欺压既视感。
“够了。”沐小将军把手中的玉佩重重摔碎在地。
“继续寻找可疑人。”
沐小将军让两个心腹士兵‘送’两人回去,随便观察看看有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至于让段医官医治叶玫,想都别想。
沐小将军直接把段医官带上,怎么样,段医官是将军专用医官,用来医治叶玫,呵,也不看看配不配!
段医官面子还是要给沐小将军的,把药草留下,就得跟着走,而药草被两个心腹手下拿着,时不时在里面翻找两下。
回到帐篷里面,叶玫就发现药草不全,有几株常见止血药草没了。
周四郎跟叶玫待在一个帐篷里面,两个都是病患了,何况叶玫不放心周四郎,周四郎也因为其他原因留了下来。
看着叶玫连衣服都没有脱就直接上药,周四郎只是皱了下眉头,没有开口。
帐篷外两个士兵守着,叶玫收拾一下后,才怒视周四郎。
周四郎低声问:“为什么?”
明明在看到沐小将军手拿玉佩时最好的做法就是撇清自己,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别说话,睡觉。”
叶玫说完后,找了个位置就躺了下去。
周四郎看了她好一会,才躺下。
睡着后他做了一个梦,梦中还是叶玫咬牙说那块玉佩就是自己送给‘他’,把所有罪都独自抗下,硬是把他摘了出去,然后叶玫死了。
死在牢房里,死在严刑逼供之下。
原本以为自己会很漠然地看着,只是在看到叶玫尸体的时候,他失控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疯失控,死死地抱着血肉模糊的尸体。
着了魔似的。
不该是这样。
叶玫她就该像自己以往遇到的人一样,聪明地脱罪,让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罪名,毕竟也是自己出主意拉她过去,她可以很无辜。
可她怎么可以这样,未经过自己同意就抗下所有罪名,还死了。
死是时候,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善的人,还是为了自己而死的。
他突然产生一种想法,若是她能活着,自己一定要待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