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永生坟墓

　　冴子一剑将一名正在恢复的战士斩成两段，不及收剑，一股劲风袭向后背。

　　双刃长剑于指间一旋，移到背后，在格挡的同时侧身卸力，剑刃一抵一挑，将袭来的那柄大剑狠狠弹开。

　　冴子快速转身，左手剑连续刺出，六道剑影将敌人牢牢锁定。

　　“叮”“叮”“叮”……

　　连续六声脆响，那名战士竟然将这急速六剑全部挡下。

　　冴子微微一笑，嘴角弯出一抹必胜的弧线。

　　长发飞舞，她踏前一步，纤腰一旋，右手剑再次出招，十二道剑影仿佛天际洒落的银星，那名战士竭尽全力只拦截了九剑，剩下的三剑却将她的心脏贯穿。

　　“很美妙的剑法……”剑之音萨拉米斯恢复了神智，以意犹未尽的神情倒了下去。

　　对她而言，能死在这样的剑法之下大概求之不得吧。

　　一生冷面斩魔，只身独影，唯有剑刃颤音陪伴左右，光滑的钢铁上，又倒影出多少次战士的寂寞呢？

　　“来啊杀啊”

　　狂猛的风暴席卷向冴子腰间，锐利的锋芒让人在十米之外就感到心寒。

　　“穿刺公主阿卡莎……”冴子侧身一闪，躲过阿卡莎的突刺。

　　不等她放松，又是两柄大剑砸向她，夹带着远超普通战士的力量。

　　“狂舞者希波吕忒。”

　　使用两柄大剑的战士在组织的历史中并不少见，但是没有任何人能与希波吕忒比肩，她只要一开动，就像是永不疲倦的金属风暴，席卷所有敢于伤害人类的怪物。

　　与狂猛的战斗方式不同的是，她只要静下来，就像是个邻家大姐姐，总会微笑着指导后辈们。

　　现在，她死去了，又屈辱的活着。

　　冴子一跃而起，脚下的地面像是炸弹爆炸，被希波吕忒的双剑轰出一个深坑，这可是接近钢板的硬度啊

　　紫色内气充盈冴子全身，八年多的时间才刚刚将这套内功炼得有所小成，她不再后退，速度突然提升了五成，双剑飞舞与希波吕忒对攻起来。

　　在绝对力量上两人基本持平，但技巧上的差别却非常巨大。

　　与冴子战斗，“格挡”“闪避”都是没有意义的，前一次攻击如果未命中，其力量就会融入下一次攻击，冴子的剑速和力量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强，像是滚雪球一样直到彻底将敌人压倒。

　　希波吕忒一开始还能凭借大剑重量上优势占得上风，仅仅五秒过后她就感觉自己被不停的逼退，双臂像是陷入了泥潭，全身的力量不由自主的往外泄。

　　此时，冴子背后，阿卡莎一击不成再次扑了过来，像是一枚银色的穿甲弹，夹带着惊人的威势。

　　“停止吧。”

　　李炼解决了里卡鲁多后就挡在了冴子背后，他长刀前伸，刀尖包裹着一圈黑色龙卷，就那么直直的与阿卡莎的大剑碰撞在一起

　　深渊级的力量已经完全压倒了阿卡莎，李炼根本无需任何多余的动作，只要以强破强，一切就这么简单。

　　只听一声悦耳的蜂鸣，李炼的长刀久久的震颤着，而阿卡莎则像是撞到了一堵墙，整条右臂被震碎，大剑脱手飞出。

　　“哈”

　　于此同时，经过五秒钟的蓄力，冴子双剑一挑将希波吕忒震得身形全失，然后手腕一旋，两道三丈长的银光没入她的胸口。

　　“你的双剑，比我强……”

　　希波吕忒温和的笑着，像是一位邻家大姐姐，靠着墙壁缓缓滑落，像是倦极而眠。

　　——

　　“我们走。”

　　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三名士后，两人不再理睬身后的尸骸，沿着通道飞奔起来。

　　“停”李炼将手一横，“这边。”

　　两人不再按照通道前进，而是挥刀将身侧一面墙壁劈开。

　　这里的地形完全由列莫托决定，那么他为什么非要留下一条通往自己核心的道路呢？

　　这本身就是不合情理的，实际上，如果乖乖的沿着这条通道前进，等着两人的只会是无尽的陷阱罢了。

　　劈开两米厚的墙壁后，两人进入了一片没有任何着落的虚空，一股旋风包围着两人，两人稳稳的站在半空中。

　　红色的微光从远处的虚空里射过来，李炼知道，这一次不是陷阱。

　　往前飞去，只见一颗五六米高的红色果实悬在这片空间的正中央，细长的脉络状结构从果实的两端延伸出来，钻入四周的墙壁里，像是神经束一样向这个巨大的觉醒体传递信息。

　　“噗”……

　　果实的外皮被轻易划破，李炼立在虚空中，静静的看着包裹在果实里的列莫托。

　　“你来了……”

　　这位掌控组织三百多年，随心所欲的玩弄整个大陆所有人生命的最高权力者，此时看来，也不过是个秃顶的老人罢了。

　　“你要死了。”李炼冷冷的说道。

　　不错，即使李炼不出手，列莫托的生命也不长了。

　　强行获得如此可怕的妖气，增殖出如此巨大的觉醒体，他的每一条基因链早就在这个过程中被破坏了。人类躯体是数亿年才形成的自然造物，岂是区区几百年的时光可以洞悉的？

　　“但是你们也会死。”

　　列莫托怪笑起来，在李炼的感知中，包裹这片空间的墙壁上，无数细长的尖刺以看不到一丝缝隙的密度生长出来。

　　这里是一片球形空间，而列莫托的“果实”正处于空间中心，如果这些尖刺一齐发射，包括列莫托在内都会被穿透，根本不存在任何闪避的余地。

　　“我们不会死。”李炼用陈述句的语气说道。

　　是的，这种程度的攻击，最多受些伤，但是绝对不会死，但是列莫托就不同了，他必然会被自己杀死。

　　“哈哈，后生可畏，你们确实死不了。”列莫托盯着包裹李炼的旋风，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充满了研究的兴趣吧？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姑且问你……你知道‘永生’是什么吗？”列莫托脸上露出困惑，虽说是询问，倒像是自言自语，“绝不是这样，我这样的肯定不算永生……”他自我否定道，怅然若失。

　　人类总是脆弱的，不仅仅是躯体的脆弱，更多的是精神的脆弱。

　　何为“自我意识”？就是意识到自身的存在，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生物存活于这无限虚渺的宇宙之中。

　　人类的一切精神活动，都是在区区百年的生命历程中完善的，如果把这个生命的时间延长几倍，人类的思考模式必然无法适应这漫长的生命。

　　所以，困苦，所以，迷惑。

　　短生种的悲哀，如果不能从精神上达到“长生”，就算躯体的寿命再长，也不过是活尸罢了。

　　西方传说中的精灵，动则上千年的寿命，他们可不会像列莫托一样因长生而痛苦。

　　那些顿悟大道的仙人、天神们，更不会因为永生而困惑。

　　只因他们的精神与灵魂已经足以承载这永生带来的一切。

　　不是躯体的永生，而是精神的永生。

　　对列莫托而言，以区区人类的精神灵魂，却获得了远超其所能承受范围的寿命，自然痛苦非常，如果再拖延个几百年，他大概会发疯吧。

　　——

　　轮回者，动则数百年的寿命，那些经历修真世界的轮回者，睁眼一千年，闭眼一千年，万事蹉跎，沧海桑田。

　　这是何等苍凉的大悲哀啊，那么，如何破解？

　　唯有心，超越一切前行的精神意识对于自身和宇宙万物的领悟

　　用主神的术语来说，就是“精神觉醒度”。

　　这个数值象征着一名轮回者可以接触的世界规则的“深度”。

　　唯有不停提升这个数值，才能掌控更加强大的“世界之理”，唯有领悟世界之理，才有可能在轮回世界中活下来。

　　主神也对精神觉醒度进行了粗略的分类。

　　50以上，称为“掌控者”

　　70以上，称为“支配者”

　　90以上，称为“统御者”

　　而唯有99以上，被称为“近神者”。

　　而能够达到100的轮回者，正是主神一直追求的“神”。

　　李炼因为自身互为矛盾的精神天赋，反而大大促进了精神觉醒度的提高，在血与沙世界时已经达到了35，而此时甚至已经接近50。

　　李炼，正站在“掌控者”的门槛上，如果跨过去，则意味着可以掌控更加强大的“世界之理”。

　　——

　　“永生，就是‘永远是你自己’。”清冷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出乎列莫托预料，李炼竟然回答了他的提问。

　　他心头一惊，茫然的回忆起来，三百多年前的自己，此时的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一个人？

　　什么才是“我自己”？

　　“怎么会……怎么会……”

　　他想不起来了，真的想不起来了，年轻时的事情，年轻时的追求，此时的腐朽，此时的肮脏……

　　“没有时间了。”

　　李炼淡淡说道，他已经说的够多了，列莫托对永生的困惑大大启发了他，否则他大概会第一时间就一刀砍下去吧。

　　这就是所谓的领悟，别人的际遇，别人的困惑，如能能够引起自己的思考，那么凭空提高精神觉醒度也不是不可能。

　　此时，银色长刀横在了列莫托的脖子上，微微一抖，一丝血线包裹了他的脖子，数秒后，紫血高高的出来，浸满了整个“果实”。

　　列莫托无神的头颅摔落在地，连那最后的同归于尽的措施也没来得及发动。

　　至死，他的嘴唇都在翕动着——

　　——永生，是什么？

　　组织，自此消亡，连同永生的梦，一起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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