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韩庚最却的就是人手,但是考虑到这两只魈已经狗急跳墙,作案目标不再局限于七月十四出生的石女,而是随时随地的魈魂上身,人挡上人,佛挡上佛,让所有妨碍它们的人变成呆尸,丧心病狂到令人发指的危险程度,他决定一个人行动。
至少,自己身上还有一枚高僧的舍利子,不用担心被魈魂上身,如果带上其他人,到时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变成了魈魂附身后的傀儡,那就更加棘手了。
韩庚主意一定,就对巫家桥的民警们交代了一番,让他们今夜先在客运站凑合一晚上,等明天再坐客车返回县里。
但民警们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峻,而且他们接到的是陆苏峰的死命令,打定主意要跟着韩庚将功补过,就算找不到张瑶,也得拿出积极的态度。
韩庚从胡姗姗要走了车钥匙,让她留在这里待命,前脚刚走出客运站大厅,回头一看,那六个民警居然又跟了出来,就皱眉道:“我刚才说的不够清楚吗?你们都跟出来干啥!”
“韩队,陆所长交代了,让我们一定要协助你找到张瑶!”民警小张笑呵呵地说道。
民警小李也跟着说:“是啊,你就让我们跟着吧,我们肯定不给你添乱!”
韩庚耐着性子,拿手指了指吉普车:“就一辆车,你们这么多人坐得下吗?”
民警小王讪讪道:“挤一挤,应该差不多吧?”
韩庚也懒得跟他们纠缠,就把脸一板,严肃道:“别废话了,再跟着我,别怪我翻脸了!”
民警们不禁打起了退堂鼓,商量着,要不就别跟着了吧?
但就在这时,众人只见胡姗姗依旧执迷不悟,他们这些大老爷们自然是不能输给小姑娘,索性死皮赖脸地跟着。
韩庚这回可真的没了耐心,心说这帮小子简直比那两只魈还要阴魂不散,就从地上摸起一块砖头,这一群人就轰的一声散掉了,转瞬间就跑出老远。
胡姗姗也有自己的想法,仗着莲方给她的佛珠自恃无恐,便神色自若地走到车门旁边,还催促韩庚道:“快点撒,几哈要九点喽!”
韩庚对她也挺无奈的,骂又骂不走,吓又吓不住,就扔掉手里的砖头,拍了拍手上的土,无奈摇头。
汽车飞驰在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压抑,胡姗姗见韩庚板着脸不说话,自己又无事可做,车子里安静得让人喘不过气,随手打开了车载收音机。
“我的呼吸,也有自己的节拍,本节目由美特斯邦威冠名播出,各位听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又到了每天八点的趣说民生,我是主播星辰,今天是农历七月十四,也是大家熟悉的中元节,传说这一天,地府放出全部的鬼魂,按照我们当地的习俗,今天十一点将会进行祭祀鬼魂的活动,同时,星辰也代表政府部门提醒朋友们,节日庆典,还需注意安全……”
听到这句熟悉的广告词,韩庚只觉得自己又从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被拉回了现实中,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该多好,一切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即便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也不用刻意去探究。
但这样简简单单的生活,却离他越来越远了。
吉普车很快便离开了平坦的柏油路,拐上了五道口的土路,夜雾笼罩着月光,车灯光照下,视野中一片白色茫茫。
韩庚有了之前的经验,生怕再遇到鬼打墙的事情,直接打开了GPRS地图导航,百试不爽。
回到县里已经快九点了,韩庚先走访了县里的客运站,通过调取的监控得知,赵刚和李宏达于七点钟就在终点站下车了,由于客运站人流量较大,又是三个小时前的事情,查找起来非常困难,因此线索又再度中断。
坐在车里,韩庚闷头吸着烟,脑中回响着莲方的叮嘱:“今夜亥时,你把张瑶施主接来寺内,老衲再布天龙八部阵为她守辰,只要亥时一过,便可保她九年平安……”
眸光一瞥手表,距离亥时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即便能找到张瑶,也没办法赶回金刚寺了。
韩庚极度沮丧地拿出手机,找到毛旺旺的电话号码,按下了拨号键,这是他唯一,也是最后的指望了。
但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
胡姗姗见韩庚拿着手机呆愣半晌,就轻轻推了他一下,轻声问:“韩队,我们咋办?”
韩庚苦笑了一声:“还能咋办呢?白糖西红柿呗!”
“啥子白糖西红柿?”
“凉拌!”
韩庚朝她脸上吹了口浓烟,呛得胡姗姗一阵咳嗽,就拿手用力在韩庚肩头掐了一把,娇滴滴地嗔道:“韩队,你好讨厌哦!”
韩庚揉了揉肩膀,哈哈一笑,发动了车子,决定去碰碰运气。
自娱自乐的消遣,在苦闷的乐子中寻找慰籍,此时的韩庚就像一个只有西红柿和白糖的厨子。
除了凉拌,确实没有办法了。
十分钟后,车子拐进了一条清冷的街道上,胡姗姗看着车窗外一排排老旧商铺,竟然是怒川街。
“韩队,我们为啥子要来这里?”
韩庚淡淡地一笑,反问她:“你知道凶杀案发生后,警方为什么要在案发现场布控一段时间吗?“
“为啥子?”
韩庚慢条细理地解释道:“因为有预谋作案的凶手,一般会选择回到现场,从犯罪心理学来讲,凶手有一种不确定心理,俗话说眼见为实,他要亲眼看见受害者已经死了,或者看见警察毫无头绪的样子他才会放心!”
胡姗姗觉得很有道理,只听韩庚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不过,还有一种凶手是出于欣赏的角度,我不是讽刺,而是真正的欣赏,每个人都有艺术家的天分,凶手会潜意识里想要以旁观者的角度欣赏自己的作品,他就像个吃瓜群众一样,混在围观的人群里,看见自己打造出来的案发现场,会忍不住露出微笑的表情……别忘了,高妙音护生前就是一个艺术家,对制作皮鞋十分着迷,也许他会回到案发现场来完成夺舍仪式,也许,他要完成这个仪式还需要一些工具,而这些工具,恰巧就被他藏在那间老宅里!”
胡姗姗是以非公安专业入警的,听韩庚这样细致专业的分析下来,越听越觉得合情合理。
伴随着一声刹车,吉普车已然停在了那间老旧的宅院门前——怒川街16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