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教下分五堂,由一名堂主统率数十名年长的老兄弟,一百名少年,数百名寻常教众,堂主之下还有一名副堂主。
五堂围绕“聚仙峰”,分别驻扎在五个不同的方位,天府堂便在“聚仙峰”左侧。
各堂堂主都配有豪车,乘车翻过两座山坡,便到了天府堂所在地。
一块高达3米的巨石立在天府堂入口处,上面镌刻着“天府堂”三个朱红色的大字。
堂主所居之处在坡顶,其他堂下教众所居房屋则散布在坡下四周,并不规则,建筑群都是古色古香,半隐在茂密的树林中,精致十分怡人。
堂主的居所虽然也算得上气派,但比起教主那一片宫殿般的建筑,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萧雨歇欣赏着风景,心里十分好奇,无尘教到底做什么经营,生活如此竟富足?
一路上遇到许多天府堂下教众,见了侯门杰都站在路边行礼,见了萧雨歇则是满脸好奇之色,议论纷纷。侯门杰只是摇下车窗,却并不停下来打招呼。
到了坡顶,萧雨歇才发现坡的右侧居然还有一排独立的房屋,路上视线所限,没有看见。
萧雨歇指着那排也不算小的房屋道:“侯大哥,那是什么人住的地方?”
侯门杰忽然沉下脸来,淡淡道:“那是副堂主陆丰住的地方。”
萧雨歇皱了皱眉,这人怎么突然间就变了脸呢?也没做什么令他不高兴的事啊?多半是与那副堂主不睦。
侯门杰请萧雨歇在厅里坐定,自有教众献上茶来,叫来两名教众,吩咐备酒宴,准备热水供萧雨歇洗澡,又叫找几套与萧雨歇合身的新衣来。
闲聊了一阵,侯门杰道:“兄弟,你既然马上就要入教,我看还是替兄弟套一个假发怎么样?看起来也不会那么不合群。”
萧雨歇笑道:“侯大哥想得周到,我差点将这事给忘了。小弟也正有这个意思,要不别人还将我当怪物看待呢。”
此时,一名少年进来斟茶,侯门杰道:“杨帆,把你的头发剪下来。”
杨帆吓了一跳,手中茶壶险些抓不稳,一手摸着自己背后的长发,惊道:“堂主要属下……属下剪……剪头发?”
侯门杰瞪眼道:“怎么?不愿意?”
萧雨歇暗暗吃惊,看来教主、夫人对老兄弟们颇有成见,而老兄弟们对这些少年教众也是成见颇深。
杨帆眼中泪光闪烁,嗫嚅着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
萧雨歇截口笑道:“侯大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咱们教义最重这个,别为难他了,外面买一顶假发不就得了。”
侯门杰道:“这里哪有这东西可买?”
萧雨歇想了想,道:“不知这里有没有马?有的话就用马尾做一个成了,为了我使他有觉愧对教主,兄弟也过意不去。”
侯门杰抚掌笑道:“难得兄弟有如此胸襟,我侯门杰果然没有看错人。”
转头对孙红星道:“去,把我那匹马的马尾给剪下来,等会儿给萧兄弟结顶假发来。”
杨帆又是感激又是惊诧地看着萧雨歇,似乎觉得萧雨歇叫侯门杰为“大哥”,而侯门杰对他如此好简直不可思议,答应一声,飞也似地去了,仿佛害怕侯门杰突然间又改变了主意。
萧雨歇忽然想起一事,道:“无垢岛虽大,但地势极为复杂,怎么会有马?”
侯门杰道:“岛上只有几匹马,这些马都是以前我们在漠北行走江湖时的坐骑,因为有了感情,便带了回来。”
他长长叹了口气,神情变得萧索起来,黯然道:“不过当年就不该把它们带回来,在此地哪有用武之地?就这样慢慢变老了,可惜,可叹!”
想到一匹千里马,困在这样一个难找到一片平地的岛上,确实怪可怜的。
侯门杰似乎在借马言己,在说自己已经许久没有涉足大陆了,跟马一样,终是要慢慢地老死在这里。
萧雨歇蓦然心惊:“屠洪天别把我也困在岛上,不准老子回大陆,那这一生还有什么乐趣?”
萧雨歇倒抽了口凉气,半晌才长长叹了口气,道:“侯大哥,你的爱马,我怎么能……我还是等头发自己长出来吧。”
侯门杰吐了口气,摆手道:“哎,别说这个了。”
便在此时,一名少年进来禀报热水和衣衫都已经准备好了。
侯门杰点了点头,起身笑道:“兄弟,你就好好洗一洗,今晚叫众位老哥哥们看看你的酒量如何?”
萧雨歇笑道:“侯大哥,你这是要看小弟出丑啊。”
巨大的木桶里冒着阵阵水汽,萧雨歇摸了摸水温,正好合适一一这一刻,再没有什么比这一桶洗澡水更诱人的了。
萧雨歇脱下已经脏得不成样的体恤,放在鼻子上闻了闻,一股刺鼻的酸臭味顿时让他皱起了眉头,一把扔在了地上。
萧雨歇哼着小曲,跳进木桶,将脑袋埋进了水里。
在没有一丝空气的水里,他的思维变得异常敏锐,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肌肤更细密了,以前手上磨出的老茧也不见了。
冒出水面,四处一看,不远出有一面镜子,萧雨歇迫不及待地跳过去,镜子里面的自己又让他吓了一跳。
萧雨歇左看右看还是不敢相信,用手使劲在脸上捏了一把,镜中的他痛苦的表情才让他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变年轻了!
那是一张十分年轻的脸,眉清目秀,完全就像十年前的自己,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了。
萧雨歇失了魂似的重新回到水里,为什么会这样?难怪教主夫人张若鱼叫会叫他孩子呢。
自上船这几天来,没想到自己的样貌竟有了如此大的变化,还不知今后会变成怎样?
萧雨歇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只觉心里一片空荡荡的。
看着镜中的自己,萧雨歇喃喃道:“老天爷啊,老天爷,你老人家把我整成这样,意思是否要我抛开以前的所有一切,在这里重新来过?”
直到水已经变凉,萧雨歇才忙不迭搓了几下身上的污垢,匆匆洗完。
旁边的凳子上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套崭新的雪白衣服,穿在身上恰好合身,从没穿过古装,这一穿上身感觉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