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星域最后的一个临时停靠站台上,站满了在此等候星际列车的形形|色|色|的种族。站台里和站台外的白色金属柱上,有巨大的时刻表,显示着当前的时间。当离列车进站的时间相差五个星际分钟的时候,全场会响起即将进站的音乐声。
许多人站在站台上,都在做着自己的事。虽然人山人海,却没有任何的嘈杂喧嚣。苏鱼已经提前感受到那种大星际时代下,每个种族之间交际的冷漠了。她只是在战机上透过窗去看,都觉得这看似平静、理智的氛围——虽然美好,却有一种难言的冷酷,实则只会让人越发感到压抑与阴郁,让人越想逃离这里。
还好。她也不是什么多话的人。大多数时候她也不喜欢说话,与人交流。但愿与她所想的一样,她能够极快地融入这个前所未见的冷冽的世界。
战机缓缓下降,滑|进临时车舱。苏鱼前面驾驶位的男人解开了自己的安全设备,随即就倾过身来去解开苏鱼的。他靠地有点近,苏鱼下意识地就往后躲,直到躲得不能再躲,她才正要停下这个动作时,男人忽然就放手了,没去解她的安全设备,而是抬头,一手撑在她座椅的后背。
他浅笑着问,“你再往后靠,我就解不开了。”他凑近她的耳边,微冷的气息令苏鱼脖颈边的肌肤全部都敏感了起来,他看着那些变化,微阖了眸子,低低地说,“既然不想解开,你就这么绑着吧,”他的吻轻轻地落在她脆弱的脖子处,“我陪你,苏鱼。”
他的吻轻如羽毛飘到她的皮肤上,可是苏鱼的心却沉了沉。
“我只是,下意识。我不知道你是要给我解……”
她的唇瓣一张一合的,血的气息从里面一点点地迷漫出来,他又离得她那么近。他完全忍不了,也控制不了,当即就吻了上去。
极为短暂的吻,仿佛吻的人故意克制住了。蜻蜓过水似的,涟漪荡平了之后全无痕迹。所以苏鱼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一切就结束了。男人低着头给她解开了安全设备,然后他从战机上走下,向还在座位上呆愣的苏鱼伸手。
苏鱼后知后觉地把手递给他,正要自己跳下来时,却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知不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你的名字?”苏鱼茫然地被他抱着,摇头。
“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来救你?”苏鱼依旧摇头。
“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还为你处理好这一切?”苏鱼任他抱着,事后她回想起来,自己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大脑一定是空白一片的,所以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她仿佛听见他的一声叹息,还有轻轻的笑。
“因为我是霍因。”
“是你的——”他放开了苏鱼,转而低头,一手抚上她的脖子,霁红的眸子像霎时暗下来的天空,“庇护者。”
他只能这么说。
“你的命属于我,所以我有义务保护你——无条件。”他慢慢张开嘴,微阖的眸子注视着被他的獠牙刺破的皮肤,瞬间,她温暖的血就流了出来。
霍因要她的血要得很慢,他仿佛极为享受这种过程。苏鱼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她仍然有些茫然——所以,他这是在向她要补偿吗?苏鱼只希望这种时刻过得快一些,她踮起了脚,环抱住他的脖颈。霍因由于她的这个微小的举动,而屏息等待着她,他也不知道他在等她什么。而苏鱼只是为了更靠近他一切,凑近他的耳边。
“谢谢。”苏鱼疏离地回了他一句话,然后放开了。
这时,霍因仿佛感到自己身体中的血在极慢地流动,周围寂静如死,可他莫可奈何。随着苏鱼的话,他也停了下来。他舔了舔她脖颈处因为他的掠夺而出现的伤口,苏鱼恍惚感觉到钳制住自己的似乎是只兽,现在它完成了对她的索取,似乎是为了表达对她这只猎物的喜爱,还舔舐了一下,然后又不舍又害怕伤害她地要离开她。
霍因站直身体,他抬手,食指抹去唇角边残留的她的血,“我想知道,你答应了小黄金说夏天的时候会再来德列特恩的古堡,是不是谎话?”说完,他舔去了食指的血,眸光认真而清冷地望着她,与他刚刚对她所做的事看上去,简直判若两人。
苏鱼也同样对上他的眼睛,郑重地回答,“我的确,不会再去德列特恩了。但我很感谢你,”她顿了一下,“很感谢你,霍因先生。”
听到她的话,霍因只是笑。
“苏鱼,虽然我们之前,”他的神情很平静,却几乎有些艰涩地吐出那几个字,“素未谋面,可是苏鱼。除了你死去的父母,你死去的养身父母之外,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我是你目前最能够信任的人。”我是你在这个黑暗宇宙中唯一能够依赖并且保护你的人。
“也正如你所说,霍因先生。我们之前素未谋面。”她黑白分明的眼望着他,在这一刻,她没有欺骗他。
如苏鱼这样性格以及之前人生经历的女孩而言,她是绝对不可能轻易相信一个人的。无论他说什么,他做什么,她都不能。当然,除此之外,苏鱼是感激他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会相信他。
列车进站的音乐身在他们身边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沉默的气氛。苏鱼低低地对他说了句她要走了,就要去拿他手里的行李。
霍因顺着她倾身而来的姿势顺势搂住她的腰,“我送送你。”
音乐声似乎是惊醒了在各自世界里‘梦游’的各种种族,他们都如梦初醒地抬头去张望列车,同时也有部分的目光聚集在苏鱼和霍因身上。
苏鱼忙不迭,“好。”霍因却还不放下她,而是拥着她。
列车渐渐减速停在了站台旁,霍因看着苏鱼走进车门,她转身伸手向他索要行李。霍因抬头看她,苏鱼却只看着他手中的她的行李。越来越多的人在他后面等着要进入列车,可是他就是没有动静。
苏鱼急得不声不响地去扯他手上的行李。霍因一把就将她抱下来,将苏鱼抵在一旁的白色金属柱上就是吻。不过,是温柔到极致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眉间。这样的景象几乎要让人心头一软。这样的吻意味着怜惜与疼爱。或许还有深深的不舍。
他把手中的行李交给苏鱼,并用只有彼此间才能听见的声音对她说了一句话。
……
他们没有说再见。苏鱼是认为,他们之后是不会再见的。
而霍因是认为,他们之间何止再见这么简单。
苏鱼看着空荡荡的站台上,那里空无一人,霍因已不知所踪。
她想起刚才,他对她说的话。
“苏鱼,在这个宇宙里,没有那么多没有渊源的感情。”
她太困了,即使是在德列特恩的城堡中睡觉,她也没有放下全身的戒备过。现在她终于可以,慢慢地放下一点点了。
她忽然有些想念梦了。想念那个只属于她的霍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