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M似乎对他不设防，又或者觉得他构不成威胁，一股脑地将它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全盘托出。

　　当李察从第一人称视频中回过神时，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简单吃了个晚餐，便离开了藏身地点。

　　……

　　幽深的夜空下，蔡诗诗仰望着星空。

　　“前方还有路吗？”

　　龚颜伤势加重，发起了低烧，没有药物，缺乏医疗条件，很有可能撑不下去。

　　蔡诗诗不敢去医院买药，怕被对方抓住。

　　如果明天龚颜的病情还没好转，她只能冒险一试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拿起身旁的吉他，自言自语道：“好久没有唱歌了，以前都是你唱给我听……虽然不知道你在哪，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肯见我，但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旁……”

　　噔、噔……

　　劣质的吉他，却在蔡诗诗的手下荡出一串美妙的音符。

　　“这是一首简单的歌。

　　没有什么独特

　　试着代入我的心事……”

　　她的声音空灵，不带一丝杂质。

　　“多么可笑的心事

　　只剩我还在坚持

　　谁能看透我的眼睛

　　让我能够不再失明

　　我要记住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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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来到

　　也不会忘了阳光的温暖

　　……”

　　一区终了，蔡诗诗泪如雨下。

　　她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自己的腿间，轻轻抽泣了起来。

　　“即使黑夜，也不要忘记阳光的温暖……”

　　蔡诗诗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黑影。

　　李察伸出手指，轻轻抹去蔡诗诗脸颊的泪痕，可蔡诗诗的泪水却如溃堤的洪水，汹涌而下。

　　蔡诗诗用脸颊轻轻蹭着他的手掌，冰冷的金属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你为什么不肯见我……”

　　李察将她轻轻拥入怀中，眼神里满是复杂和柔情，“我回来了……”

　　蔡诗诗埋首在他的怀中，嗅着熟悉的味道，用力搂着他，似乎害怕这只是个梦。

　　李察缓缓道：“想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吗？”

　　蔡诗诗抬起头，仰望着他。

　　李察撕下面具，露出严重烧伤的脸。

　　这是在《机械危情》被炸伤疤痕。

　　蔡诗诗深处手掌，轻抚着。

　　“无论你经历了什么，无论你有多少痛苦，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李察缓缓低下头，蔡诗诗感受到一股炙热的气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轻闭上双眼。

　　黑夜之中，星光之下，两个黑影逐渐重合在一起……

　　“虚伪的人类。”

　　“你的雄激素水平提高了十倍，女人的心跳加快了一点五倍，全身散发着荷尔蒙的气味。”

　　“明明有强烈的交_配欲望，却强行忍受……”

　　月色很美，人也很美，如果没有STEM在脑海中喋喋不休，就更好了。

　　“走吧，去看看他们。”

　　李察搂着蔡诗诗的腰，说道。

　　蔡诗诗美目闪了闪，李察给她的感觉，就像多年的老夫老妻，自然、默契，没有一丝违和感。

　　或许，这叫爱情？

　　回到贫民窟帐篷，李察查看了龚颜的伤势，从系统中拿出一些药物。

　　龚颜服用之后，低烧很快退去。

　　接着是聂振海和其他几个伤者。

　　对李察的回归，大家都很激动，当初就是李察出资，才让科技学院得以保留。

　　现在危难之时，又是李察站了出来。

　　为了避免被进化者催眠导致全军覆没，一号逃生方案中的每个小队的藏身点，只有李察一个人知道。

　　就连刘慧蓉和聂振海都不知道。

　　搞定这几个人的伤势后，留下一些补给和药物，嘱咐他们藏好，李察便迅速赶往下一个小队的藏身处。

　　几天之后，逃出来的人都被他找到了。

　　有几个伤势较重的，没能撑到他的到来。

　　生离死别，对李察来说，早已习惯，他没有过多的悲伤，而是马不停蹄地赶往旺角区。

　　旺角区的封锁结束了。

　　不知道EVA和唐琳有没有逃过一劫。

　　STEM道：“不用担心，我在她们的系统设置有自毁程序，一旦遭遇不可抗力的攻击，蠕虫病毒就会清空所有数据，我们不会暴露。”

　　李察点点头。

　　果然是人工智能，一如既往的稳健，稳如老狗。

　　来到房屋附近，看到被摧毁的大门，李察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没有贸然过去，而是小心探查。

　　直到确定周围没人监视后，才闪身进入。

　　屋内凌乱不堪，倒是没看到STEM所说的机器，而是各种废铜烂铁。

　　李察走到地下室，地下室同样如此。

　　“看来是遭难了。”

　　STEM却很平静道：“很正常，如果是我来操作，你们所在的贫民窟也会被翻地三尺。”

　　李察摇头道：“或许对方的主要目的并非搜查热武器，而是有其他目的。”

　　STEM道：“走吧，没什么好看的，换个地方安家。”

　　李察道：“可惜了两个机器人……”

　　刚走出地下室，STEM突然道：“等等。”

　　李察脚步一顿，“怎么了？”

　　“地下室，回去。”

　　李察皱了皱眉，重新回到地下室。

　　STEM道：“右边最角落那堆废料，移开。”

　　当李察移开废料时，耳麦突然传来了一阵杂音。

　　“Mylord……”

　　STEM滤掉杂音后，李察听清了。

　　“在下边？”

　　一个女声传来，“Mylord，下边有个天然溶洞……”

　　很快，角落地面动了动，一块石板被撑开，露出了漆黑的洞穴。

　　一个双眼虹膜泛着蓝光的金发女人伸出头来。

　　《杀戮指令》的女主唐琳。

　　几分钟后。

　　从深达数十米的隧道走出，李察轻吸了一口气。

　　好大一个天然溶洞，中央有一片较大的区域很平坦。

　　简直就是天然的避难所。

　　唐琳道：“前些天我在扩充地下室时，用仪器扫描到了隧道的存在，于是用机器向下挖掘，就发现了这个溶洞。

　　“EVA回来后，我们发现信号被屏蔽，所以便根据主人提前设定好的策略，把所有设备转移到地下溶洞，并在上边的房屋布下了伪装。”

　　李察跟着唐琳往里走。

　　此时，EVA正躺在实验台上，躯体被剖开，露出复杂的线路。

　　唐琳道：“EVA受损严重，我正在修复她。”

　　李察陷入沉思。

　　一个计划从心头冒了出来，如果把未来科技研究所的所有人员转移到这，再把这里打造成一个类似蜂巢的基地……

　　那么，渴望已久的大本营不久有了吗？

　　不必冒险去北川森林寻找军事基地。

　　再加上地面靠近废品回收站、资源集散地，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据点。

　　以后再也不用暴露在进化派的刀锋之下。

　　李察用电筒环顾了一圈，发现溶洞墙壁上，有数十个大小不一的洞穴。

　　他走向一个最大的溶洞，在距离空地五十多米的地方，发现了一条地下河流，水源问题解决了。

　　STEM道：“我感觉到了空气的流动，说明这地方还有其他通道。”

　　李察继续向前走，走了十多分钟，地形变得崎岖，但还没走到头。

　　“以后再来探索吧……”

　　掉头回去。

　　他现在急着把研究所众人转移到这，在外面多待一秒钟，他们就有陨落的风险。

　　团队的人越来越少了，不能再有损失了。

　　回到空地，李察对唐琳道：“EVA修复完成后，把这些溶洞封锁起来，留下一些通风口，避免有东西闯进来。”

　　天知道那数十个溶洞中，有没有异兽藏在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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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城异能研究中心。

　　一具腐烂的尸体被放在试验台上。

　　穿着白大褂的徐国强，正拿着手术刀和镊子，切下一小块，放到显微镜下。

　　片刻，他抬起头道：“已经死了至少十天！”

　　钟俊沉声道：“不可能，被我干掉前，他还能发动攻击。”

　　另一中山装老者钟永豪道：“说说经过。”

　　钟俊道：“昨晚收到城卫军报告，旺角区一户居民楼血气冲天，城卫军进去之后，发现该居民楼的人都死光了，被某种生物啃食了内脏和血肉……”

　　徐国强突然惊呼道：“好像是病毒！”

　　钟永豪和钟俊望了过来。

　　徐国强从冰柜拿出几块微小的冰冻肉，放入器皿中，片刻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回事？”钟俊按捺不住问道。

　　徐国强道：“这人身上有一种奇怪的病毒，能够感染和控制正常细胞，感染速度快得惊人……”

　　钟俊眉头一皱：“还能控制细胞？”

　　徐国强点头道：“没错，它能控制细胞……甚至控制人体。”

　　他悚然一惊，“这是个活死人？！”

　　“传染性如何？”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进化者的细胞，都没有任何抵抗力。”

　　钟永豪脸色一沉，“参加行动的人有没有受伤？”

　　钟俊摇头道：“不清楚。”

　　钟永豪望向徐国强，“你确定这种病毒连进化者也能感染？”

　　徐国强道：“完全确定，从脱凡到元变，再到神变级的细胞，我都试过了，全部无法抵挡，至于逐日级的……”

　　钟俊道：“用我的。”

　　接着，徐国强取了钟俊一小管血液，滴入器皿中。

　　很快，他抬起头，严肃道：“逐日级感染得更快。”

　　钟永豪和钟俊对视一眼。

　　这让他们想起了前几年的生物病毒战。

　　钟永豪道：“查一查，最近有没有从前线回来的人。”

　　钟俊拿出通讯器拨通了一个号码，不一会儿，他挂断电话，说道：“没有。”

　　钟永豪眉头一皱。

　　不是前线传来的？

　　那是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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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察分批把散落的研究所之人，转移到了地下溶洞。

　　对于昏暗的溶洞，众人并没有讨厌，反而松了一口气。

　　在地面时刻面临生命危险，还不如藏在地下。

　　躲在贫民窟这些天，他们再次体会到了世界的残酷。

　　糟糕的环境、疾病、饥饿、抢劫、谋杀，贫民窟仿佛成了世界所有阴暗面的集合体。

　　那些暴徒、饥民，不乏一些穿着西服、时装的“精英分子”，只是那衣服早已肮脏不堪。

　　若非逃生方案准备了武器，威慑住了饥民，恐怕还会有人死去。

　　这一次遭遇，让众人再次坚定了抱团取暖的决心。

　　离开团队，兴许不会再遭进化派追杀，但大概率会成为暴徒和饥民中的一员。

　　他们不想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

　　秩序崩溃的后遗症，在迅速加剧。

　　数月前的异兽攻城，导致西区种植园惨遭破坏，粮食大规模减产。

　　资源匮乏、物价飞涨，必将有更多的人挣扎求存。

　　李察将系统中剩余的T800全部兑换出来，用其氢电池作为能源，再加上STEM和唐琳之前制造的锂电池，足够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失去研究所，失去所有电子设备、实验器材，众人本以为他们毕生的事业要结束了。

　　谁曾想，李察、唐琳和EVA用废旧零件，组装出一台又一台杂牌山寨机器，仿佛给他们的人生打开了一道门。

　　居然还能这么干？

　　看着运行良好的工业自动化机器人，他们还以为自己活在梦里。

　　随后，所有人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工作中。

　　众人分工明确，有做规划布局的，有修建房屋的，有跟随唐琳打造机械的。

　　李察看着这幅热火朝天的景象，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众人之所以这么努力，除了追求未竟的事业外，还有逃避的心里。

　　只有沉浸在工作中，他们才能逃避糟糕的现实，逃避失去亲友的痛苦，逃避绝望的未来。

　　三天后，刚刚安定下来的众人，再度陷入极度悲哀之中。

　　刘慧蓉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