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香黛深吸了一口气,道:“我要跟着二爷走。他去哪里,我去哪里。”
婠婠更加的懵起来,“你想同我叔父走,跟你卖身为奴有什么关系?”
陶香黛道:“我不会轻功,我追不上他。只有我是明家的人,二爷才不会半路丢下我。”
婠婠眨眨眼睛道:“这个简单,我和叔父任一个收你为徒,你也算是明家的人。再不然我同叔父说说,叫他领养你做女儿。何必非要......”
话说到一半,婠婠终于反应了过来。陶香黛这货是觊觎她家那谪仙一样的叔父!
陶香黛何许人?汴梁城中赫赫有名的牙婆,伶俐起来能从鬼见愁的手中赚来银钱,泼辣起来能叫汴梁城中所有悍妇倒退三尺。对不同的人,她就有不同的面貌,正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典型。
除此之外,她还是京都之中有名的老姑娘。即便是婠婠未嫁之前,这在这方面陶香黛的排名也是在婠婠之前的。因为她的年纪要比婠婠大上几岁。
明二爷明晓白何许人?那是当年每一个江湖侠女梦想着要嫁的人。便是明月山庄一夕尽毁,明二爷独自带着个女婴流落四方,那些侠女们对他的热情也是只增不减。他生的那样好,却是不擅应对那般的情景场面。拒绝无效时最方便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脚底抹油。
久而久之,明二爷练就了一番躲避、逃窜追求者的好功夫。
婠婠有些明白她家叔父是为什么急着走了。这种轻快能留着年后再走,明二爷实在是疼她。
婠婠围着陶香黛转了一圈,甚是好奇起来。
江山代有才人出,江湖代有美男出。如今明二爷的热度不复当年,却也时时的会有那么几个侠女黏上来。但当她们了解到明二爷究竟是个什么性情时,幻想破灭差不多也都自发的退却了。
撇开年龄差的问题不想。这陶香黛早就见过明二爷,该不会是被他那风姿容貌所倾倒,不然她与凤卿城成婚时,陶香黛就该露出这端倪来了。陶香黛抠门爱财的程度,连她都自愧弗如,而明二爷那是有名的散财童子。
陶香黛如何会心慕她家那叔父?
婠婠围着陶香黛正转了三圈,又反转了三圈,最后她站在陶香黛的面前,道:“你有什么企图?我们家虽然名号大,可也没钱啊。那些生意不过试水,也有可能陪个干净。华山那次莫听江湖上传的热闹,赚到手的钱财还不够我投本钱。”
陶香黛还是第一次见到婠婠的面色如此严肃,她不由自主的抖了一抖,但很快又重新镇定了下来。她略略的调整了一下呼吸,向婠婠笑道:“我有钱,我也会赚钱。大人您想啊,只要您肯帮我,那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二爷的冷热,由我来挡着那些要钱的江湖客。二爷非想给的话,也由我来负担。”
婠婠伸手摸了摸陶香黛的额头,道:“你不会武功,只要你能跟出京都,我家叔父是不会将你一个弱女子丢下的。”
陶香黛怔了怔,随即欢喜道:“多谢大人提点。”她向婠婠福了福身,又道:“不扰大人上值。”
说罢,她又向远处的凤卿城福了福身,折回身去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婠婠看着她的背影啧啧的摇了摇头。她家叔父的确是不会将一个弱女子丢下,但他朋友遍布江湖,托个谁将人护送回来还是不难的。
转身走回到马车边,看着凤卿城那似笑非笑的脸,婠婠立刻出声辩白道:“我可不是要把叔父卖了。万一叔父对她有点意思,自然不会托哪个江湖客将人送回来。若是叔父对她无无意,我这话多少能安安她的心,也省的她再乱使力气,叫叔父年也不过便走。”
凤卿城擦着婠婠额角的细汗,笑道:“怎么这样着急?便是婠婠贪财好色,我也是喜欢的。”
今日的天气不甚寒冷,婠婠身上的衣物却比平时厚实,又是才吃过午饭不久。她这一头的汗是纯粹是被捂出来的。这种情况,傻子才会解释。
于是她望着凤卿城,一脸认真的说道:“恒之你看,你在我心里从来都是最紧要的。一点风吹草动,我便紧张不已。”
所以他觉得她待他与从前不同什么的,根本就是错觉啊,错觉。
凤卿城的动作微微一滞。眼下他们正在府门前。定北侯府的位置在官贵人家扎堆儿的地方,这个时辰大家都在出门上值。经过此地的车辆行人数目很是客观。
此等环境,婠婠依旧将话说的面不改色,且还一脸的理所当然。那一双眼睛里只映着他的影。凤卿城忽然注意到,她此般神情的时候最是动人。
一旁的扶弦几人默默的垂着头,只将自己当做一根木头桩子。经过的那些人不是暗暗侧目,就是张胆名目的往这边瞧,且时间也有些不早,但他们谁也没有去出声提醒。反正只要夫人开心,侯爷就开心。侯爷开心,夫人就开心。只要他们都开心,一切都是小事情。
婠婠惯来不怕人看,凤卿城更是不在意那些。至于时间,对于轻功很是不错的他们的来说,并不是问题。
婠婠踏进天门府衙时,还不到上值的时间,但延圣帝的谕令已然传了下来。这次延圣帝不是要天门去查什么,而是要他们去散布流言。
婠婠倒是第一次知道,天门还有这功能。
昨日之事已然在朝中悄然的传播起来,今日之后势必会有种种的猜测在京中流传。延圣帝要的就是在那些猜测流传成势之前,就先一步放出他想要的说法,并造势成流传最广的。
延圣帝要天门传出去的说法是楚王的手伸的过长,意图把控金吾卫和天门。他抹去了楚王勾结西夏遗族盗取沉香匣之事,更抹去了楚王的龙阳之好。
沉香匣一案,延圣帝没有继续的去翻查楚王在其中的角色,甚至连真假都没有去查清。不去查,怕是他心中已然认了,故而不敢再去细查。
不查,楚王还是能留一条命在的。一旦查了,楚王的罪名就定了,那等待他的就只有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