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乡侯号，指挥中心，芈麒正带着各部门负责人做最后的系统检查，马上就要出远门了，该做的准备得准备清楚。

　　鬼人蛊和无量慈悲的混合副作用这件事过了一晚上也处在不了了之没有下文的状态，神殿总说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芈麒很少能想明白他们在想什么——虽然神殿总是能想明白芈麒在想什么的，。

　　“参谋，我们得腾出一个仓库装给养，你看那个仓库能腾出来的？”库管拿着仓库使用状况找到芈麒，后者看了看各个仓库的状况，“去把林萱扔在咱们第四仓库的那些半成品给我清理出去，分成三份丢到第六第七第八仓库去，然后让兽栏和后厨赶紧把多余的兔子全都处理了塞进第三仓库去。”

　　“明白了，另外装着三王会遗产的仓库还有点空地儿，要不收拾一下，第四仓库还有些健身设备。。。”

　　“不行，三王会的财产必须单独存放，恩说起来差点忘了点事情。。。我离开一下你们继续。”

　　昨晚上跟沈浩聊天的时候芈麒就在想，诸葛嗣变成现在这种充满了脑残圣母感的状态如果不是他创世纪之前的本性暴露出来了的话，那么仔细想想完全就是从哲学王的条件反射塑造器那儿出来之后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之前没想到，现在芈麒突然觉得说不定在哲学王的记忆力有什么这方面原因的资料也说不定。

　　当然，现在芈麒不仅仅是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儿，他还是想找个理由翘班溜出来歇会儿。

　　芈麒一脚踹在哲学王的终端上面，“起床了。”

　　“我郑重的提醒您，本设备非常宝贵，维修起来非常复杂，希望您下次能用轻微一点的手段唤醒本设备。您在五百米外喊我我也听得见的。”

　　哲学王的虚拟影像弹了出来，要不说人家是智能AI呢，跟活人基本上没区别。芈麒搬了把凳子坐他对面儿，从背包里掏出本儿书来，“哲学王，我要检查你的记忆库，调出有关条件反射塑造器有关的记忆。”

　　满仓库的机器响着，哲学王记忆力有关塑造器的记忆逐条的被罗列出来，罗列记忆并不是像你的移动硬盘里那些视频文件一样，他们很可能只是一个画面片段，一个持续了超过五秒的有关思考一场在迷迷糊糊的午睡中的梦境，甚至如果是一些不怎么重要的记忆，人是会自动遗忘的，这也就罗列不出来了，或者罗列出来却没有前后文，只是个独立的片段。

　　万幸的是条件反射塑造器制造的比较晚，哲学王在那时候已经开始着手复制自己的记忆了，所以现在这台储存了哲学王大量记忆的设备为芈麒显示了从有塑造器开始所有记忆——包括哲学王做梦梦见的一些灵感火花。

　　“前前后后将近六十年的记忆，我的老天爷，这我得看到什么时候去？”从哲学王提出条件反射塑造器这个装置的概念开始，到最后一条记录，有着将近六十年的时间跨度，当然这不是写小说的那种记忆每天都有一堆而且还能连贯上，这些碎片化的记录甚至很多都是前后不搭干的，尤其是中后期，芈麒连着点开了十个，发现内容不连贯也就算了，甚至还充斥着先后矛盾的来回修改设计图这样的记忆，从哲学王活着的时候的时间表来看那段时间应该是他为了复制记忆不断的替换身体零件的时候。

　　“缩小检查范围，在这些记忆里查找提取所有有关救世主的记忆给我。”

　　这里不是神殿的权智书库，在哪里芈麒不仅仅能够同时分身处理数以万计的数据，同时时间流速也与外面的现实世界不一样——硬要说的话权智书库就是个类似GPU的地方，为了满足芈麒在短时间内处理海量数据的需求而特别设计的，但是武乡侯号的仓库没这功能，所以芈麒算了算自己看完这六十年份的记忆，估计没有一两年是没戏的。

　　然而让芈麒意外的是，缩小了范围之后，有记录的记忆变得大概只有几万条了——相比之前已经少了95%左右，而且除了第一条出现的时间比较早，其余大部分都是在哲学王死前几年才大量出现的。

　　看起来哲学王并没有一开始就设计‘救世主’这个角色，很有可能是临死前对整体计划进行的补充。检查完第一条记忆的芈麒得到了这样的结论，“恩？怎么一堆记忆文件里面有个后缀是avi的视频文件？”

　　记忆是不已avi记录的，avi是电脑视频格式但绝对不是人脑能接受的文件格式，在人的记忆力突然看见个avi文件的感觉不亚于突然在满是扛枪架炮的宇宙战场看见个手搓大火球的穿越者。

　　“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后的文件，它并不是我生前的记忆，而是在完成了记忆复制之后从外部储存进来的是文件，正在转码。。。完成了，是否播放？”

　　芈麒点点头，他现在也不想看书了，这个穿越过来的文件比看书有意思。

　　“诶，摄像头。。。好了，那么开始吧。”播放出来的画面上，浑身上下满是金属补丁的哲学王步履蹒跚的走到画面中央的椅子上，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的坐了下去——顿时崩了俩补丁，不知道是血还是机油的液体滋了出来，“我的时间不多了，得赶紧开始。。。唔。。。我要说什么来着，完了，记忆几经开始模糊了，对了演讲稿，我有提示词的。。。啊我想起来了，是我的忏悔词。”

　　忏悔词？芈麒一皱眉头，自己明明设定了关键词是条件反射塑造器和救世主，跟这个忏悔词有什么关系？

　　“能看到这段视频的朋友，你好，我的身份你应该已经知晓，我的遗产你也应该已经接受，希望它们对你有用。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忏悔，我有罪，我犯下了我一生当中最最严重的错误，条件反射塑造器，请务必不要使用，那是一台有着严重缺憾的设备，如果你已经使用或者准备使用，请记住，当你们遇到‘救世主之门’的时候，绝对不要进去，绝对不要。”

　　哦豁完蛋，另外这该死的，使用说明应该放置在明显的位置并且在我们使用之前就该告诉我们啊！

　　“我是最近才发现‘救世主’存在致命风险的，但是为时已晚，我已经无力完成任何修补工作，记忆也已经完全复制，这具残破的身体和保存在内的记忆即将消失，为此我只能用这种手段记录我最后的研究成果。”

　　“你们应该明白条件反射塑造器的用途了，但是它最初的设计用途是在短时间内教授使用者某些特定的技能，比如使用某种武器和掌握某种知识，以及坚定使用者的信念，坚定他们一定要向覆灭我们的敌人复仇的信念，但是试验到了中期，我发现能够通过测试的人并不多，而坚定复仇信念的人则完全没有，于是我少做了修改，很可能就是在那段时间，因为我身体原因导致了我的计算出了错，为‘救世主’的错误埋下了祸根。”

　　“我对你埋什么祸根不感兴趣，赶紧的告诉我到底哪儿有错才是真的。”芈麒呼叫了一号，然后将视频共享给了他。

　　“我忽略了重要变量，也就是每个人的思维的多样性，我想当然的将所有人都设定成了一种绝对理想的状态，理智，冷静，抗压能力强，不达目的是不罢休，没有歧视和自我优越感，谦逊且勇于实践和学习，我认为一个能够拯救世界的人应该具有这样的品质，但是我错了，救世主的这些品质不是‘先天拥有’，而应该是‘后天习得’的，换言之塑造器应该塑造的是他们这样的品质，而不是设定他们已经拥有这样的品质的情况下让他们追求更高级的无私无畏、自我牺牲、不分条件的兼爱。”

　　“救世主最重要的品质应该是懂得什么是必须放弃的，什么是自己的极限，如何超越自己的极限，在我设计相关的塑造过程的时候我想当然的认为了使用这台机器并进行救世主训练的人已经具备了这些能力，以至于我忽略了他们可能做不到这些事情的可能，于是导致了一件事，那就是‘救世主’变质了，它变成了‘必须拯救所有人’的模样，和我最开始想的‘拯救多数’类似，但是本质有极大区别。”

　　“更何况每个人的经历、生活方式、习惯、处世哲学、交际手段、自我定位、社会认知等等都不尽相同，这些多样性导致每个人对于‘拯救世界’这件事的判断也不一样，我想神佛会牺牲自我拯救世界，但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是不会牺牲自我去拯救别人的，而我现在强制他们进行自我牺牲，就会导致他们的认知出现障碍，进而产生割裂感和因迷茫产生的愤怒，久而久之精神状态会越来越糟糕，最终导致精神疾病发生的风险骤增和自毁倾向。”

　　“若是本来就心怀天下的人通过了测试大概并不会有什么异常，最多会更加的禅精竭虑一些，但若是一个自由散漫的人通过了测试，那么他很可能会感到频繁的自责自卑，因为在测试中的奖惩机制被设定成‘救人有奖不动则罚’这样。同时若是一个能力极强的人通过了测试，他可能会将他这份力量用于拯救世界，但若是一个能力不足的人通过了测试，一旦他遇到了超出他们能力能够解决范围的灾害，那么他将因为奖惩机制而感到痛苦，一次两次或许不会有什么，但是短时间内大量的这样的痛苦必然会对他的精神状态有影响，这些我之前都没有考虑到，我。。。我应该。。。我应该将‘救世主’去掉的，删除它。”

　　“对，删除它，如果说复仇是黑白两色的，冷静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么救世主本应该是五彩斑斓的，充满感情的，充满了希望并将这种希望带给别人的，然而我搞错了，我让救世主的色彩单一了，通过‘救世主测试’的人可能不是救世主了，他可能是个怪物，心理扭曲的怪物，如果你身边有人通过了那个测试，请一定要注意他，因为他可能会为了获得力量而踏上邪道，并最终迷失道德底线，甚至扭曲‘救世’这个词汇的意义，诞生‘若是世界毁灭了，就不需要拯救了’这样的混沌思潮，那时候他就不再是救世主，而是灭世主了。”

　　“请务必小心，如果他发展成了灭世主，那么不断变强的愿望和模糊的道德底线会让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到那时再想制止他就太难了，如果可能，一定要在那之前。。。杀了他。”

　　“我一生犯下了诸多错误，现在想起来。。。。”

　　哲学王的影响暂停了画面，“接下来的内容与您的关键词无关了，请问。。。”

　　“继续播放，让我看完。”芈麒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哲学王点点头，将视频继续，“。。。若是在邪神入侵的时候没有被战斗王的死的愤怒冲昏头脑，听从了人理王的建议将他们的存在，将我们的存在公之于众，或者更早一些摒弃我们的原始神秘主义观念走到世人面前，又或者是。。。不，人生没有任何机会后悔，要么去做，要么放手，没有尝试一说。。。真的太对了。。。所以。。。看到这段视频的你们。。。请。。。一定。。。”

　　哲学王的话没有说完，抬起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过了半分钟都是这样，芈麒估计再往后直到摄影机没电他都是这模样了，在魔都他的墓穴里发现的他的身体就是这模样，“关掉吧，我看完了。”

　　只是没想到在鬼人蛊和无量慈悲之后，你马的哲学王也给自己搞了个残次品出来啊！芈麒瘫在椅子上，“一号，你的看法呢？”

　　“我只知道他没有演变成哲学王口中灭世主，并且在无尽可能中他有一次确实成为了救世主，但我不能告诉你是哪一次，以及怎样做到那一次。”

　　芈麒啧了一声，“我应该给你个红斗篷，然后送你去打灭霸的，你比奇异博士还能吹牛X，还无尽的可能，呵。那么你的意思是顺其自然咯？”

　　“至少对我们而言是，但是对你而言，该做的努力还是要做的，说不定哪次你的努力就有了回报了呢？也许你正在改变未来也说不定。”

　　“这话也是诸葛嗣成为救世主的那个未来里包括的？”

　　“也许吧？”

　　“这句也是？”

　　“也许吧？”

　　“啧，你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