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虫挽住局头的手臂,我提着礼物袋子和装满新设备的提包跟在后边,那位暗卫停完车子就把院门关死,他站在院子之内的一棵树。..
过了片刻,我们走到别墅门前,一个相貌长得与杜小虫有七分相像的中年女子推开门,她应该就是杜母了,对方说道:“当家的回来了?”
局头点头一笑,“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咱闺女呗。”杜母摸了摸杜小虫的脸,旋即她把视线投到我的身上,打量了片刻,问道:“小虫。这位是谁,还不介绍一下?”
“他是许琛,我的同事兼男朋友。”杜小虫笑着说道:“父亲他同意了,我就把他带回家来给您过过眼,怎么样,我的眼光还行吧?”
“许琛啊?我没少听你爸提过,工作能力相当不错。”杜母笑着对我说道:“请进,真是的,来还带这么多东西,不用这么客气。”
“谢谢伯母。”我随着对方进了门,还好没有把自己拒之门外,不然就悲催了。
我和杜小虫来到了客厅,拘谨的坐下。过了没多久,一对中年男女进来了,相貌与杜小虫那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然而杜小虫却与二者比对局头夫妻更加亲昵,她为我介绍道:“这也是我父亲和母亲。”
“伯母好,伯父好。”我嘴皮子勤快道。
“哎哟,还不错。”杜养父说道:“一看就是老实人。”
这时,局头忽然进来一泼冷水浇下,“哼,他老实能把咱们女儿给追上吗?”
“老七你这就不对了,追上追不上的全凭个人本事。”杜养母抬杠的说道:“咱们女儿稀罕他,就说明不差,要不然之前那么多年,你看咱女儿喜欢过谁?”
我心中一乐,杜小虫的养父母竟然这么直接的支持女儿的选择?形势还不算那么差啊!
话说回来,我有点儿奇怪的是这对养父母对局头说话的语气,老七?显然关系非常近,并且能逾越局头身份那种。
杜养父见我疑惑。他解释的说:“小时候我和小虫他亲爸那是泥巴里边一块滚大的,那时候我们七个小毛孩基本天天一块调皮捣蛋,就直接学着大人祭天结拜了,我是老大,我妻子是老三。你们的局头是老七,个子最小,性格也软弱,经常受到欺负。我们其余的六个就联手帮他欺负回来。一晃这都年到半百了,谁成想,当年看似最没有出息的竟然走到了今天这种高度,唉……要是老二和老四、老六知道了,估计九泉之下都会笑。”
九泉之下?
老二、老四、老六死了!
岂不是就剩下杜小虫的亲生父亲和养父母以及一个老五?
我虽然震惊,但也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局头鄙夷的说道:“还说呢,看你给我两个女儿取的什么名字,一个小虫一个小草,以为真和你以前倒腾的冬虫夏草一样呢?”
“这你能怪我?”杜养母下呵呵的说:“你把咱的女儿们送到我家时,可说好了,怎么养,怎么取名,怎么教育全看我们的。”
“得,我说不过你们。”局头郁闷的说道:“三姐,您快去和我家那位烧菜去吧,小虫也跟着去。让我和大哥炮制炮制这小子。”
杜小虫朝我使了一个眼色,让我自己掂量着办,旋即她和杜养母去了厨房。
我心脏猛地一跳,这……这就剩下我自己了,面对两位未来的岳父,我就像汪洋大海中的浮萍。随时要被浪拍翻的节奏啊!
我感觉这比案发现场还惊心动魄!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礼物,对!买来的礼物们不能搁在那发霉,我正准备拿起来时,忽然手僵住了……他娘的,我先给谁好?另一个万一觉得不重视怎么办?虽然杜养父态度不错,但谁也说不准那是笑里藏刀的弹!
过了片刻,杜养父掏出盒烟,他拿出三支,跟局头分完又把剩下的那支给我。我除非傻了才会去接了点上抽,所以歉笑的说:“伯父,我不抽烟的。”
“不抽啊?”杜养父收回手道:“挺好的。我这几十年的老烟民,经常咳嗽呢。”
时机到了!
我把给他准备的那份礼物袋子摘掉,露出了包装盒放到对方眼前,我神色自如的说:“小虫和我说了,您总咳嗽,抽了几十年的烟一直没戒掉,我之前办案时听说有一个牌子的电子烟挺不错的,就给您带了一套,抽起来口感和真的没差别,也没有焦油之类的化学物质。不过,烟油和雾化芯是消耗品,但您放心。我包到您不抽为止。”
“电子烟?”杜养父饶有兴趣的看着盒子,“我虽然之前听说过,但觉得假的终究比不上真的,况且也不会用啊。”
我自告奋勇的说:“试试就知道了,回头空了我教您啊,万一抽着口感不错,这就等于换来了健康。”
“呵呵,你不是不抽烟吗?会用电子烟的都是觉得抽烟不好想戒掉的吧?你要是不会用,还怎么教他?”局头刁难的说道。
我郁闷不已,这是打脸啊!
我脑细胞急速的运作,道:“伯父,我会用这玩意,还是因为我家老大,他鼓捣过一段时间,由于比较懒,就让我帮他装油和清理之类的。”
局头淡淡的说:“小蛤蟆乱用职权,回头我敲打下他。”
我又把另一个礼物袋子打开,拿出了一个没有图案也没有标志和字样的立方木盒子。道:“伯父,我记得小虫说过您没有别的爱好,唯一的就是茶,所以给您带了半斤茶叶。”
“是吗?我闻闻。”局头把盖子打开,他拿到鼻子前嗅了两下,“味道马马虎虎,这是什么茶叶?我怎么没喝过?”
马马虎虎?
开玩笑,您就装吧,我敢保证现在如果旁边没人,您就立马泡上喝了!
不过这是我的心理活动,哪敢真说?
我稍作回想,说道:“这茶叶可是有来历的,崂山之上有个道观,那里边有九棵绿茶树,道观位于山灵地杰的核心之地,它们又是核心之中的核心,彼此之间又有一条红色永不褪色的绳子相互缠连着,此为九树合一,所以它的名字叫作归一茶,每年产出的量非常有限,所以不对外卖的,只把小部分赠予对道观有贡献的香客,绝大部分都自产自用了……”
我一边讲着一边注意着局头的神色,他双眼越来越放光。
就这样,我头头是道的说了近五分钟,终于把这茶叶的来历说完,连历史渊源、哪个皇帝都求此茶不远千里跑去只为品尝第一份下来的茶叶等等。
“归一茶!”局头眼中的世界仿佛就剩下桌子上那个木盒,别觉得这种反应夸张,这就像一个收藏家望着名家真迹一样,何况跨行如隔山,没有接触了解一行,就不会知道什么样的东西对乐衷此道的人来说有着天大的吸引力!隔了一分钟,局头意识到失态,他咳嗽了下恢复正常,不咸不淡的说道:“不会是你小子糊弄我的吧?据说这归一茶确实不对外卖,想买也难,全凭老道们的心情,话说你如何弄到的?”
“缘分。”
我心中也是唏嘘不已,想起中午杜小虫拉着自己去满大街想买一份好的而非华而不实空有包装的茶叶时的情景,我们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茶铺听说了归一茶。杜小虫觉得这茶最适合让我送局头,我们抱着碰运气的想法去了那山上的道观。
意想不到的是,里边扫地的竟然是老熟人,月之道师!
他知道我们的来意之后,二话没说,就拿了一斤归一茶,结果回到警局被徐瑞扣下了半斤。
许久不见的月之道师混入了那个道观,我直觉他又有什么花花肠子,不过没有打破砂锅追究到底的必要。我也不好把这事对局头直说。就编造的道:“以前我在办一件案子时救了一个道士,他是那家道观的。对方为了表达谢意,送了我这盒茶叶。”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局头把盖子扣好,他随手把木盒子推向一旁,装作不介意的说道:“许琛,你小子很会投机取巧吗?以为这样我们就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说翻脸就翻脸啊!
我怔了片刻。道:“两位伯父,您二位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杜养父说道:“我很满意。”
“不得不落入俗套的问题上了,门不当户不对,你父母哥哥甚至一家子身份敏感,你存款又不多,也没有房子。”局头一一细数完毕。说道:“不过我对你这本身还觉得凑合的,但前边说的那些你打算怎么办呢?我有两个女儿,可每个都是宝贝疙瘩啊!再说一下别的方面,我如果有一个出身于罪犯世家的女婿,这你应该明白会有多大的影响。若是你愿意抛弃自己的姓名和断绝和家属的关系,我倒能考虑一二。”
我并没有多么的错愕和尴尬。自己之前就预感局头会这样讲,也想像了无数次要该怎么回答,但真正到了这一刻,我放下了所有的准备和紧张,决定把真实的自我展现给对方,无论结果如何,至少自己无愧于心!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吭不卑的说:“存款不多,却也能按揭买一套不小不大的房子,卧室、餐厅、客厅、卫生间一应俱全,最重要的是温暖就好。我不怪自己的出身,父母给了我生命对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恩赐,爷爷把我养到大,这份恩情无以为报。我哥哥许灿,同一个娘胎下来的,没有一块长大也没有感情,他是罪犯,我是警察。我没有丝毫的手软把他抓了。我的职业和我的家庭就像针尖对麦芒,但我不会因为家庭的缘故就对不起自己的职业,也一样不会因为我的职业和感情就抛弃了自己的出身。”
寂了片刻,我没有在意杜养父使的眼色,接着说道:“所以,我的姓,我的名,许琛二字不会有一笔一划的改变,所以我的父母、爷爷、哥哥永远是我的父母和爷爷、哥哥!我总不能把自己身上的骨头和血液都换一遍吧?那无非是自欺欺人的事情。如果连这都能背叛,恐怕没有什么是我背叛不了的,难道这样的我,您将来真的放心把女儿托付给我吗?至于外人的眼光和评价,由于我的缘故给您带来的困扰,真诚的感到抱歉,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放弃抓捕霸皇霸后的。说了这么多,总之我只有一句话,我不会放弃小虫!”
哪怕再忐忑、再提心吊胆,我仍然把憋心中想说的、不敢说的全部说完。
此时此刻的客厅,气氛格外的沉寂。
杜养父小心翼翼的看着局头。
而局头则凝视着我的眼睛,就像一只即将开口的老虎,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