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无奇走出洞房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他转过回廊,忽然发觉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守卫的战士,吸鼻子一闻,每个人都是一身的酒气。为了保证今夜谈话的机密,虞无奇专门抽调了三十多名高手在四周巡逻,把洞房护得水泄不通,没想到其中的一队竟然喝醉了!
他恼怒起来:“起来!都他妈起来!”一人几脚,战士们睡眼惺忪地清醒了过来,一看见虞无奇,立刻噤若寒蝉。
“怎么回事?”虞无奇恼道,“谁让你们喝酒的?”
“没……我们没喝酒……”其中一名战士讷讷道,“我们正在值守,忽然鼻子里闻到浓郁的酒香……然后就睡着了……当真是一口都没喝!”
“闻到酒香便醉了?”虞无奇一震,忽然想起那个名叫皋陶的青面人,心中颤抖。这皋陶竟是如此厉害,自己布置下这么严密的守卫,他居然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如入无人之境!而他还自称是姚重华的属下,看来自己这个少君,背后有一股极为可怕的神秘力量啊!
天色已经透出微微的亮色,少丘、归言楚、金破天、戎虎士和奢比尸兄弟静静地站在山口之处,所有人都浑身浴血,伤痕累累,面前横七竖八到处是双方战士的尸体,仅轩辕战士的尸体就有两三百具。
六人已然摇摇欲坠,体力和元素力几乎耗尽。开明兽则卧在了地上,浑身汗出如浆,而对面的觋子羽和觋子幽也满脸疲惫,盘膝坐在地上——他们身后,是近千名手持弓箭的轩辕战士,密密麻麻的箭矢搭在弦上,弯弓欲射。
双方相隔不到百步,只怕这一轮疾箭,就能将六人尽数射成刺猬——当然,身穿乌铜甲的奢比尸兄弟除外。
“归大哥,今番死在这里,你可有什么感想呀?”少丘望着归言楚笑道。
“屁感想,死人不是家常便饭吗?”归言楚吐出一口血,大笑道,“老子找到了司幽,完成了东岳君的遗命,也没什么值得眷恋的啦!”
“哦,对了,司幽呢?”少丘忽然色变。
“老子封住了他的四肢,把他扔给孟贲带走了。”归言楚笑道,“然后才来和你们同生共死。金破天,咱们这架虽然没打,老子陪你死了,还够意思吧?”
“够意思。”金破天仍然站得笔直如枪,笑道,“这场架不打了,免得做了鬼还他妈的跟你纠缠不休。”
戎虎士喃喃道:“你们都是孤家寡人,死了算了,老子有了老婆,却还没洞房呢!”
众人一起鄙视,呸呸连声。戎虎士怒道:“老子说些心里话都不行?没洞房就不能死啦?死了就不能带着点遗憾啦?嘿,我那可爱的小娇*娘要做寡妇了呀……”
少丘忽然想起甘棠和董茎,不禁心中一叹,自己与甘棠虽然决裂,却也有婚姻之约啊!与董茎还有了夫妻之实,有些事情想想也当真叫人遗憾。不过正如戎虎士说的,人生总要有遗憾的,难道再活一百年就能了无遗憾地死去吗?
他哈哈大笑:“算了,你们还是不要和我陪葬了,少死一个是一个吧!金大哥,你的崩折身法快捷无比;还有奢比幽、奢比烈,你们俩的碧空火影如此厉害,要逃走这些人是追不上的,我来抵挡,赶紧走吧!”
“我们是你的守护者,要是离开你自己逃走,尸王会把我们撕掉吃了。”奢比幽摇头道。
奢比烈也摇头大叹:“妈的,活了一千多年,真他妈没意思啊,没意思!尝尝死是个啥滋味。”
少丘哑然,转头望着金破天。金破天嘿嘿一笑:“你见过老子逃命吗?”
“见过呀!”少丘点点头,“咱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你不是就被姚重华打跑了吗?你边跑边说:老子爱跑便跑,不为浮名所累,不为恩怨所累,便如自在之风,大海之浪……”
少丘模拟着金破天的声调说着,却是不伦不类,金破天早已听得怔住了。归言楚等人当场笑翻,奢比幽奇道:“金老大,您老居然还曾经无耻到这个境界?比你的元素力修为可强多啦!”
“是极,是极。”戎虎士正色道,“金老大确曾无耻到了这种境界,戎某为何对他一直钦佩,便是无耻不过他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居然哼哼起来,“料人间英雄万万千,无耻不过金破天……”
那调子赫然是歌颂帝尧的歌谣。众人捧腹大笑,视数千的轩辕战士和数百高手如无物。金破天恼羞成怒,一脚将戎虎士巨大的身子给踢出一丈之外,喝道:“老子当初是孤家寡人,打不过就跑,有甚丢人的?如今他妈的为了迎接少丘到三苗,老子代表了三苗国的形象!知道吗?形象!焉能一跑了之?”
“了解,了解。”归言楚笑道,“您老人家的形象之高大,让姚重华望而生畏,您老人家为了不给他造成压力,吓得他半夜里哭鼻子,只好无奈地一走了之。嗯,是走,不是跑。”
金破天怒目而视,众人笑得站都站不稳了。
“少丘,乐完了,就投降吧!”正在这时,对面的觋子羽忽然淡淡道,“无论是悲也罢,喜也罢,你们的大荒之旅就此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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