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云升说:“魏利把沈轩引到那个胡同里,我跟在他后面,到了胡同里面,魏利早就拿走了钱包里面的钱,我到了跟前站在沈轩身后,魏利就对我说;‘运气还不错,里面大概有十几张红票子,但是这些钱还不够啊。’我说那就让他多给点,魏利点了点头,我们就开始勒索钱财。
“拐脚陈在那个胡同口负责警戒,我进胡同的时候顺手捡了一根棍子,魏利从脚下拿了半块板砖,当时沈轩虽然知道形势不对,但还是向魏利索要钱包,魏利当然不给了,让沈轩取五万块钱来才能把钱包和身份证给他。沈轩不答应,魏利就向我使了个眼色,我拿着棍子在他背上打了一棍,魏利接着向沈轩索要钱财,这时沈轩发怒了,他向我冲来要跟我拼命,我拿着棍子使劲挥舞,沈轩他一时近不了我的身,魏利趁着这个机会将那板块转扔了过来,恰好打在沈轩右腿上,沈轩疼得蹲下身来,魏利上来从我手上要下棍子,他用棍子指着沈轩说:‘你给不给钱?’沈轩说不给,魏利使劲打了他一棍子说:‘给不给’?沈轩比较硬气,还是说不给,我们两个就都齐上手,要打得他给钱为止,虽然是我们两个一起打的,但我新来两个月,毕竟没有魏利那么心狠,我打得比较轻。”
这时魏利对路云升“呸”了一声说:“你先人板板,这时还替自己开脱,呸!”
路云升看了我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要我说话,我沉着脸说:“姓路的说得没错,当时动手的时候确实是他打得轻一些。”
韩向松又坐不住了,他走过去提着魏利的衣领说:“冤有猴,债有主,走东西,你当时打得重,那可不能便宜你了。”说完就将魏利拽到了阳台上,曲泽和陈曼玲都没有说话,路云升看了曲泽一眼接着说:“我们打了大概一分多钟,沈轩疼得受不了了,说来也是,我自己看着都觉得疼。魏利就问沈轩有没有钱,沈轩这才答应给钱。不过他说卡里没有五万块钱,只有三万。魏利说三万也行,就问沈轩手机上有没有网上银行客户端,沈轩说有,当时就把钱转给了魏利。我怕沈轩会报警,警察来了可就不好了,魏利就拿走了沈轩的手机,将钱包归还了沈轩,我们还威胁他不要报警,并告诉他我们是红月会的。出了胡同,我们就和拐脚陈一块溜了。后来我把手机卡扔了,手机卖给了黑市。”
他们拿走了我的手机后,我又重新买了一个,补办了一张手机卡。
“你们两个狗东西,胆子可够大的啊。”曲泽说,“你们拿了沈轩的三万块钱是怎么分的?”
路云升说:“拐脚陈拿了四千,剩下的两万六,魏利说他出力最多,担的风险也最大,就拿了一万四,我拿了一万二。手机卖了一千两百块钱,魏利把这钱给了我。”
陈曼玲问道:“还有沈轩钱包里的那些现金呢?”
路云升说:“那现金只有一千多块钱,都被魏利拿走了,我们三个人里面,魏利拿得最多。”
曲泽点了点头,让韩向松把魏利拉过来,魏利又被韩向松打了一顿,鼻子里,嘴里都是血,他却不敢有丝毫怨恨的话,更不敢还手,蹲到路云升身边时,那样子,显然是对自己做过的事追悔莫及。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骆刚开口了:“现在人也被你们教训了,钱也赔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曲泽拍了拍骆刚的肩膀说:“先别着急走,等会儿我们一块去吃个饭,大家调解一下矛盾,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大家握手言和,你说好不好?”
骆刚沉着脸说:“好。”
曲泽对我说:“沈兄弟,这顿饭就由你请客吧,等会儿我们就在楼下的隆鑫饭店好好吃一顿。”
“没问题。”我平静地说,但内心深处却非常不安。我除了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记忆力之外,其他的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分别,但今天和曲泽、陈曼玲、韩向松三个不明身份的人在一起,加上和红月会三人之间的矛盾,我十分不安。我担心自己会被红月会施加报复,就算他们明着不敢,但暗地里就难说了。曲泽他们只是要我帮他们一个忙,帮完忙之后我就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到时候红月会对我施加报复,他们很有可能会袖手旁观。对我这样一个经历过自杀的人来说,钱根本不算什么,若是要我把这一百万都还给他们,我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而就算是他们对我施加报复,我也不会太在意,我最怕的是这会连累到董奶奶祖孙二人和吴桐。
我定了定心神,安慰自己说:“不要想多了,事情并没有那么糟。”
陈曼玲让魏利和路云升到水池边把脸洗了,又从抽屉里给他们拿出一些外伤药,两人对陈曼玲道了谢,上了药。十多分钟后,两人脸上的红肿慢慢消了下去。曲泽看了一下时间说:“刚过十二点,我们一块去下楼吃饭吧。”
我们七个人一起坐电梯下楼,在隆鑫饭店要了一个豪华包间,红月会三人面色一直不太好看,曲泽让他们点菜,三人都不吭声。曲泽又让我点,我心中十分忐忑,就随便点了两个菜,上面菜价贵得惊人,一般的菜都好几百块钱一道,还有好多都上千块,我从来没吃过这么贵的菜。而曲泽、陈曼玲和韩向松三人却显得兴致勃勃,他们每人各点了三道菜,又要了两瓶白酒,这两瓶白酒的价格更是高得离谱,一瓶九千九百块!要不是因为我卡里多了一百万,我就是死也不会喝这么贵的酒。
等酒菜都上齐后,曲泽让服务员关上门,陈曼玲给每个人都倒上酒,曲泽脸上露出笑容,他站起身来说:“来,大家都举起酒杯,先干一杯!”
魏利和路云升两人有些迟疑,都看着骆刚,骆刚慢慢拿起酒杯站了起来,魏、路两人见状,也拿起酒杯,七个酒杯碰在一起,陈曼玲微笑着说道:“喝过这杯酒,在座各位以往的冤仇就一笔勾销,若是同意,请喝下此杯!”她的声音曼妙动人,让人听着非常舒服,难以拒绝。陈曼玲刚说完,骆刚就一口喝完了杯中之酒,魏利和路云升见了,也没有任何犹豫,一饮而尽,其他人也都把酒喝了。
曲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喝了酒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有一种在梦中的感觉,这一切变化太快,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在这样的环境中,我感觉自己好像在此之前还是一个叫花子,一瞬间就步入了上流社会,在这样豪华的饭店,和这样一群人在一起吃饭、说话。如果一定要用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的话,那一定是——人生如梦。
一开始颇为尴尬的气氛随着桌上的觥筹交错,也慢慢变得活跃起来,韩向松用他那带着鲜明特色的口音说话。让曲泽时不时地帮他纠正,陈曼玲也乐意听韩向松说话,韩向松见状便说起了自己的一些事。
韩向松说:“我啊,从小生活条件不吼,我出僧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家里就住在几百米的沙上,出一趟门就跟出家似的,在七八十年代的时候,我们那个村子就只有百十来父人,和外界就完全没有联系,至于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是哪个朝代都不知道。九十年代的时候有父外探险的人上了山,进了我们村子,我们村里的人才跟外界有了联系,当时我们村里的男人都还留着辫子,父外探险的人还以为自己跑到清朝去了,他们跟我们说话很费劲,半天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说,我妈告诉我,当时村里有人听他们说现在已经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了,就惊讶地说:‘啥么?大清亡了’?”
我听到这儿不由得笑着说:“这是真的吗?我可不信。”韩向松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世界之大,胡奇不有,我要是你,我也不信。”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没多说什么,红月会三人边吃着菜边听韩向松胡吹牛。
韩向松用筷子夹了一口菜继续说:“我们村的人世代困守在沙上,下沙也只是去砍点竹子,打打猎什么的,和外界相通以后,我父母就想送我去上学,但我这个人天生不爱看书,一看书就打瞌睡,他们没办法,就把我送到了武术学校,我一看这个有意思,虽然还要念点书,但多半时间都在弄棒打拳,就在武术学校念了七八年,我这一身肌肉,这健壮的体格,就是在武术学校练的,就你啊,”他一指路云升说:“你使劲打,朝我身上打上一拳,我什么事都没有,但你的叟腕可能就被自己打折了,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
路云升看了韩向松一眼,没有理会,韩向松把手放在椅子上说:“就这个椅子,我一拳就能把它打碎。”陈曼玲笑着说:“你可真有本事。”
曲泽摆了摆手笑着说:“行了行了,越说越没影了,来,咱们再喝酒,喝酒,这么好的酒可别糟蹋了。”
我们又喝了几杯,这是骆刚开口说话了,他说:“发生在沈轩身上的事,确实是我们的错。”他看着我说:“赔给你的钱是你应得的,我现在想通了,要是换个位置,别人也要赔给我这么多钱。”他取过一只杯子倒上酒说:“沈兄弟,我看得出你也是性情中人,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你要是认我这个朋友,你就把这杯酒喝了。”他说完双手举着酒杯递向我。
我见他说话诚恳,又想到和他交个朋友也没有什么坏处,就接过他手中的酒杯,一时间豪气抖生。我说:“骆大哥,就冲你这句话,我交你这个朋友!”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魏利和路云升也端起酒杯,路云升说:“沈兄弟,现在你是我们老大的朋友了,那也就是我的朋友了,先前的事是我的不对,你要是原谅了我,就请和我干一杯吧。”魏利说:“我真是个混账东西,这样害你的确罪该万死,现在我知道错了,你要是肯原谅我,那就是我一辈子的朋友,若是有人再敢欺负你,我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你要是肯原谅我,就请干一杯吧!”
陈曼玲已经给我的酒杯里倒上了酒,我见他们这样说,对发生过的事也就不在意了,我说:“好,两位大哥,喝了这杯酒,从今以后我们化敌为友,就是朋友了,来,干!”
三只酒杯碰在一起,我们同时饮下杯中之酒,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将来的某一天,他们中的一个人竟然为了我付出了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