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人身有三把火,分别位于人的头顶和双肩。当人在死了以后,那三把火就会离开身体。而双肩的两把火,据说是通过嘴,随着人死前吐出的最后一口气,离开身体的。那么,问题就来了,上吊自杀的人,脖子被勒住,属于硬生生憋死的,这么一来,死者双肩的两把火,就没法随着气离开身体。据说,上吊的人,在死之前的时候,身体会有烧灼感,像掉进熔炉里一样,就是由于那两把火憋在身体里,焚烧上吊者的魄所导致的。而一旦上吊者感觉到烧灼了,即便立马被人解救下来,事后身体也会大不如前,因为,他的魄已经被烧残了…如果没被人解救下来,任由他自行死去,那么,待他体内的那两把火熄灭一个时辰以后,顺着他脚正下的泥土往下挖,会挖出一种像炭一样的东西,色泽黑中透红,那种东西,就是他被自己的两把火给烧掉,沉降进地里面的魄…这种东西是确实存在的,古代中医,管之叫‘人魄’,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里,就有关于‘人魄’的记载。我师父,则称呼它为‘怨魄’…
我看着眼前这东西,只见它大概五六厘米长,弯弯曲曲的,冷不一丁一看,像是截木炭,但是仔细去看,又觉得非炭非土,像块狗屎,黑中透着暗红。我心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怨魄’?如果是的话,我挖坑居然挖出个这东西来,也真是醉了…我看向头顶上方高处的树干,心里道,看情形,这根树干,以前的时候可能吊死过人,所以,底下的泥土里会有怨魄的存在。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怨魄’是一种很邪兴的东西,如果哪家吊死了人,不将它从土里面挖出来处理掉,家里的气运会一直不畅。因此,也有可能是,吊死人的某家,家里人把这鬼东西挖出来,埋到这庙里,借助这庙来压制它的…
不管到底是哪种情况,总之,这东西既然被我给挖出来了,就不能再埋回去,因为这庙根本就压不住它的,经常有香客来,早晚会出事。我用符纸小心翼翼的将这东西包好,放进包里,继续挖坑。坑挖好以后,我将‘景门符’和一道‘丁奇符’往坑里面一丢,点燃,燃尽以后,把纸灰取了出来。所谓‘阴火’,是景门里的地之火,而‘阳火’,则是南离之位的天之火,也不知阿风借到了没有…
从庙里翻出去以后,我一路疾奔,这时候,雨差不多已经停了,到处都是水雾,我跑起来两脚生风,就跟腾云驾雾似的。气喘吁吁来到公园,隔老远,我就看到了向风的身影,摆造型一样在那里站着。
“怎么样,借到没?”向风问。
“借到了,你…你呢?”
我往地上一看,根本什么也没有。我留给向风的那些法器,还在原地堆放着。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噢…”我恍然大悟,“合着,你小子半夜把我拉过来,就是使唤我给你跑腿儿的,你自己却在这里悠哉哉赏雨观花,是吧?”
向风微微一笑,“你说是就是吧。”
“你小子…”
“好了。”向风打断我,看了看天色,“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抓紧施法。”
我没吭声。
“冷大师,把刘老头儿嘴里吐出来的那东西,从符纸包里拿出来,放到那个位置…冷大师?”
向风看了看我,笑道,“怎么,生气了?表情像个怨妇似的。”
“切…”
我正要动手拿,向风道,“好,那就先不拿那东西了。这样吧,把你包里那‘人魄’拿出来给我。”
我眼睛瞪的像铃铛一样大,“你…你怎么知道我包里面有人魄?!”
向风微微一笑,“我当然知道,其实,借阴火是其次,找人魄才是最主要的…”向风正色说,“我算出,今晚如果行事,可以找到人魄,当景门,丁奇,两者相遇,落坤宫的时候,人魄会出现。但是,不能够我去找,因为我身上阳气太重,你是阴时生的,年命也属阴,并且五行属水,而‘人魄’五行是属火的,水克火。所以,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但是,我不能跟你明说,只能说让你去借阴火。因为,人魄这个东西是有灵性的,如果你是奔着它去的,它远远的就能感应的到,然后误导你,让你找不到它…”
我眼睛直直的盯着向风,冲他伸手竖了竖大拇指。
“我这样一说,不生气了吧?”向风问。
我回过神,笑道,“本大师哪有那么小气,逗你的…”
说着,我从包里把那‘人魄’掏出来,递给向风,“这东西到底什么用?”
向风告诉我说,仅仅靠阴火的话,能量太小,不足以与阳火相配,化除冰符的威力。另外,如果是仅仅借普通的阴火,也不需要搞的这么麻烦。想要化解冰符,必须要有一种能量更强大的阴性之火才可以,而人魄,恰恰符合这种条件。除此以外,人魄的存在,会危害到阳人,把它给用掉,相当于是一举两得。
说着,向风将摞在一起的八只小碗分散开,分列八方摆在地上。我把‘人魄’和那‘阴火’,也就是那些纸灰,一并交给向风以后,将刘老头儿嘴里吐出的那东西拿出来,放在了八个碗的正中。
向风脸颊的肌肉鼓了鼓,拿起那‘人魄’放在手心里,用力一捏就给捏碎了(如果哪位朋友有幸见到‘人魄’这种东西,可千万别像向风这么干),向风将那些纸灰也放进手心,搓揉几下,使它们和‘人魄’混合在一起。然后,向风一小撮一小撮的捏起碎末,分别放进了地上的每个碗里。
分散完以后,向风取了一叠黄纸,飞快的数了十张。用朱砂笔,把十天干写在了每一张上。所谓十天干,就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写完之后,向风将这十张纸摆在了八只小碗的外围。打开那只小桶,将汽油倒入每个小碗…
说起来似乎挺麻烦,但向风动作潇洒而又敏捷,我眼花缭乱还没怎么看明白呢,他的局已经布完了。
“如果提前布局,一来没有阴火和人魄,二来,等你回来了,汽油早就挥发完了…”向风起身说道。
“现在,需要我做什么?”我问。
“不用。”向风说,“你在一旁看着就可以了,记得别出声。”
我便让到一旁,向风‘刷’一下拔出七星剑,先是在阵圈外围走了两圈,然后脚一抬,跨进十天干与那八只小碗的空隙里,又按逆时针走了两圈。再然后,向风突然从两只小碗的空隙间垮入阵圈正中,随后,又从另外两个小碗的空隙间走了出去…如果把八个空隙比作八门的话,向风先是从生门入,然后从景门出,再从杜门入,然后从休门出…循环往复,向风看起来就像是一团旋风,速度快的惊人。走着走着,他突然迈出一大步,直接就从阵圈里跃到了阵局外围,一个转身,向风一声断喝,七星剑猛往地上一拄,只见,阵圈外围,写有十天干的那黄纸圈,似乎旋转了起来…
其实那些黄纸都没动,所谓的‘旋转’,是一种视觉上的错觉…向风把剑又一拄,我感觉眼睛花了一下,好像有某种东西落入了阵局里。就听‘轰’一声响,那八只小碗燃了起来,火光和寻常的火光看起来大不相同,不是黄中带蓝那种,而是一种血红的颜色。随着向风在阵局外围走动,七星剑挥向每只小碗,那些小碗的火舌,像一根根头尖尾粗的绳子,一伸一缩的探向刘老头儿嘴里吐出的那东西…
此情此景,诡奇绝伦,但又绚丽夺目,我已经看呆了。
火舌伸伸缩缩中,突然,我听到‘咯’一声响,紧接着,阵局正中腾起一团水雾。我目光穿透水雾看进去,由于距离远了,什么也看不清楚,正要走近些去看,脚刚一抬,就听向风喝道,阿冷别过来,这东西是个鬼胎!…
鬼胎?…我一愣神的工夫,向风已经将一道孤虚神符扣在了手中,嘴唇蠕动几下,一甩手,那符飞进了阵局里。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局散了,碗碎了,火灭了,至于那‘东西’,被炸成碎片了,有些大一点儿的碎片,在地上一抖一抖的…
向风看样子累坏了,像古代忍者一样,一手拄着剑,蹲在地上,低着头,胸口一起一伏的喘着粗气。
“你没事吧?”我问。
向风侧头朝我苦笑了一下,“没事。”
“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
“是死的那个法师。”
“法师?”
“嗯,我感觉,应该就是他,他的鬼魂进入了那个李娟娟的肚子里,吃掉了李娟娟肚子里所怀的,那孩子的灵魄,占有了胎体。看样子,他是想再生…”
“那现在呢?”我问。
“被我给打散了…”
我不由想到,当初在那座公寓的楼上,所看到的,镜子里的那个‘人’,向风说是那个法师。如果真是的话,看来,‘他’当初从那楼里跑掉,后来进了李娟娟的肚子里…
可是,如果那法师是想借助李娟娟再生的话,那李娟娟怎么却又死了?…
我反正也睡够了,回去以后,和向风两个人坐在床上,一直分析到天色大亮。
“你要不要睡会儿?”我伸伸懒腰,站起来说。
向风摇摇头,“不用了。”
我朝外面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时间,“那就跟我往市里跑一趟吧走,找刘老头儿的儿女,让他们去收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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