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蕊蕊赶忙擦了擦眼角，抬起头略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开口道，“让百里兄见笑了。”
子墨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略一思索，也大概知道她为何如此，不过他并未多说什么。
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子墨从储物手镯之中拿出一壶酒，一口一口喝着，他侧身坐在凳子上，看着远处偶尔三三两两的修士，还有那让修士闻风丧胆的毁灭漩涡。
“百里道友，李长硕可是死了？”
杨蕊蕊看子墨在那里发呆，并未提及李长硕的事情，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幸不辱命。”
子墨也是暗骂自己一直在想从哪个位置进入漩涡，而忘记了杨蕊蕊最关心的事。
有些歉意地一笑，他将脚下的一个用衣服包裹的东西踢了出来。
“这是？”
看到那个衣服包裹的圆滚滚的东西，杨蕊蕊有些不解的看着子墨。
“李长硕的脑袋。”
子墨说完这句话就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不再看坐在那里激动不已的杨蕊蕊，起身向着毁灭漩涡走去。
杨蕊蕊打开看了一眼，就喜极而泣，抬起头发现子墨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站起身来，走出小饭馆，伸手将脸上遮盖自己胎记的头发拢起，轻声道，“百里兄，大恩不言谢，希望我们还有相见的一天！”
对于子墨进入毁灭漩涡，她并不抱有期望，但是她知道能够不畏生命危险而进入其中，定然有苦衷，她能做的，只是希望这个只认识了一天的朋友，能够平安归来。
子墨此刻已经出现在了毁灭漩涡的边缘，旁边还有三个灵婴初期的修士，看样子正准备进入漩涡进行炼体。
看着前方那恐怖的漩涡，子墨一时间觉得人竟然如此渺小，渺小到生不起任何的抵抗之心，也不知道世间是否有修士能够强大到抵抗天地之力的地步。
微微摇了摇头，子墨甩掉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起身向着漩涡走去。
刚一进入漩涡最边缘地带，子墨就感觉到水中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他向着漩涡中心而去，子墨仅仅是一晃就稳住了身形，这种程度的吸力对他来说只是些许的影响罢了。
岸上有三个修士本来还想看子墨的笑话，但是看到子墨仅仅是身形略微晃了一下就稳如磐石，也是一个个面色微微一变。
“柳兄，你说此人能够进入漩涡几丈。”
其中一名修士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因为他现在也有些期待起来子墨的表现了。
“他的修为看起来与我们三人相差无几，依我看，最多十五丈他就会承受不住。”
那名柳性修士略一沉吟，沉声道。
“嗯，这已经是顶天了，不过我总觉得此人有些不同寻常，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那人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道，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加了后半句话。
“那我们拭目以待！”
子墨自是听见了几人的话语，可是他并未在意，向着漩涡中心慢慢游去。
当他到达十丈的时候，觉得那股吸力比之前已经强了数十倍，但是子墨也只是身形比之前晃动的幅度稍大了一点，就继续前行。
十五丈！
十八丈！
二十丈！
当子墨到达了二十丈的时候，觉得那股吸力让他肉身有些难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一般，想要将他的肉身撕碎。
“此人定然是隐藏了修为，否则他不可能到达二十丈之处，那是灵婴期巅峰修士才能够做到的。”
那柳性修士面色一变，瞪大了双眼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其余二人也是脸色凝重，他们也没想到子墨竟然是灵婴期巅峰的修士。
“可是，我总感觉此人的修为并未到达灵婴期巅峰，或许是我感觉错了，否则这说不通。”
“定然是你感觉错了，不到灵婴期巅峰，能够到达二十丈之处，除非是专门的炼体修士。”
另外一人看了子墨一眼，徐徐开口道。
子墨稳住身形，渐渐适应了那股吸力，若是在这里炼体，当真能淬炼肉身，不说多久，只需一个月，就可以让自己的肉身强大数倍不止。
可是想到妹妹还在等着自己，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能够从毁灭漩涡活着出来，有的是时间在这里淬炼肉身。
咬了咬牙，子墨又向前走了一步。
“此人要做什么，他疯了不成，若是再往前，只有离魂境修士可以承受，他找死么？”
其中一名修士惊呼出声，他看子墨停在了那里，以为他要开始对抗吸力，淬炼肉身了，没想到他还要往前。
“此人如此莽撞，看来凶多吉少了！”
可是他话音刚刚落下，就瞪大了双眼，因为他发现子墨的身形前进了一步之后，虽然在漩涡之中摇曳不定，可是并没有被吸力拉扯走，而是面色苍白的停在了那里。
“这...”
三人一时间瞪大双眼，露出不可思议至极的模样。
却说子墨刚刚进入二十一丈的范围，身上如同被刀子划过，整个人的身上出现了一道道红色血痕，那种切肤之痛让他想要吼出来，可是比起封神归元术所承受的痛苦，还差了许多。
他面色一狠，继续向着漩涡中心游去。
当他游到二十五丈的时候，再也承受不住那股吸力，整个人就随着漩涡的方向冲去。
忽然子墨脑海中一亮，自己怎么这么傻，既然强行走到漩涡中心不行，为何不随着水流进入漩涡中心呢。
想到这里，他不再强行抵抗漩涡的吸力，而是口中念念有词，正是活死禁的口诀。
随之子墨整个人身上出现了淡淡的黄色光芒，紧接着一个如同蛋壳的东西将他整个人包裹住，而他全身的元气不要命一般向着那个蛋壳涌去。
这个时候漩涡边缘已经有许多修士，都看到了子墨，当他们看到子墨身上出现的黄色光芒的时候，有些不明所以。
但是当他们看到子墨放弃抵抗，像一个海上的小舟随着漩涡的方向流去的时候，一个个露出不敢置信的目光。
“他这是做什么？放弃抵抗了么？”
其中一名女修看到子墨此刻的样子，转头向着身边的一个男修询问道。
“我觉得此人是想要出名罢了，没想到玩脱了！”
那名男修露出了不屑的神色，言语中有些幸灾乐祸。
“此人不是要淬炼肉身，他是想进入漩涡之中！”
一个修士失声开口，似乎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此人正是最初的那三名修士其中的一人，因为他一直看着子墨，知道他并不是在逞能，而是从一开始就想要进入漩涡之中，只是之前没有找对方法。
怪不得此人一直往前走，并未停下来淬炼肉身，原来他是想进入毁灭漩涡！
“什么？这不是找死么，就算是破碎境修士进入其中也可能陨落，他凭什么敢进入其中？”
“你们注意看他身上的那层蛋壳一样的东西，若是我没有看错，那是一种禁制，能够保护他，此人果然是要进入毁灭漩涡！”
众人在上面议论纷纷，可是子墨都听不见了，因为他身上的元气已经消耗一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清醒，维持禁制不散，然后安全地进入漩涡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天，还是一个月，子墨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比之前海族锻体那次还要漫长。
只是他还没有进入漩涡中心，唯一令自己感到欣慰的就是，活死禁已经稳固，不用再输送元气。
渐渐地，子墨感觉到自己在向下坠去，他睁开眼好像看到了无尽的星空，看到了永恒的时间，看到了自己过去三十年所经历的一切。
在这里没有光亮，只有一片黑暗，可是子墨却感觉到能看见周围的景象。
在这里时间空间好像停止了一般。
似乎他会一直这个样子，一直保持着这个下坠的动作直至死去，没有尽头，没有目的。
或许直至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