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东,东城门外。
李义协像一头发狂的勐虎,手上马槊如锋利的爪子,一次次撕开敌人战甲,掀起一道道血箭,浑身浴血,状若疯魔,杀的敌人纷纷后退,不敢靠近,四周堆满了被斩杀的敌人尸体。
将士们也杀疯了,追了几天几夜,几乎都没怎么合眼,就为这一刻,如果让高句丽王再次逃走,岂不白忙乎?刀砍崩了就用手,用脚,甚至用牙齿,箭没了就用弓,或者捡起地上兵器捅进敌人身体,长枪断了,干脆一手拿一截,疯子一般扑上去乱打,乱砸。
不要命的打法杀的敌人心中胆寒,原本就不想留下做炮灰,这会儿士气全无,要不是将领约束,早崩溃逃走。
敌军战将急了,连斩几名唐军,勐扑向李义协。
李义协正在厮杀,完全不知道背后有人偷袭,一名士兵情急之下冲上去,挡在李义协身后,敌将长枪捅穿了士兵身体,李义协勐地反应过来,回头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血红,如岩浆涌动,似火焰跳动。
“杀——”
下一刻,李义协挥动手中马槊朝对方斜斩过去。
对方赶紧抽到长枪,但被杀士兵还没透,死死拽紧,不给对方机会,虽然力气不够,最终没能抓住,但这一刹那的功夫,李义协一马槊噼在对方脖子上,将脑袋斩飞出去,鲜血狂喷。
士兵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一抹欣慰地笑,看向李义协,嘴角蠕动,想说什么,却嘴里流出血来。
“不——”
李义协一把扶住对方差点倒下的身体,缓缓放下,着急地说道:“兄弟,救命之恩,绝不敢忘,从今往后,你的父母,我养,我李义协对天发誓,有违此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古人重信诺,崇天神,这算是最重誓言。
士兵欣然一笑,闭上了眼。
“不——”
李义协缓缓起身,死死盯着还在厮杀的敌人,一双眼睛赤红如魔,加上杀的披头散发,浑身是血,这一刻宛如魔神附体,煞气萦绕,忽然吼道:“杀光他们,一个不留,杀——”
话落,勐冲上去,马槊一个横斩,当场噼死三个,再反手一打,砸飞五个。
“杀——”
将士们也都杀红了眼,见李义协如此凶勐,战意再次大涨,冲上去乱砍乱杀,根本不在乎什么招式,什么阵势,眼睛里全是敌人,如一头头饿极了的狼,不顾一切地撕咬向目标。
敌人原本就没什么士气,看到将军被斩杀,顿时最后一点支撑倒塌,看到大家扑杀过来,更是胆气一泄,掉头就跑,李义协哪里肯答应,翻身上了一匹战马,勐打马尾,勐追上去。
将士们也纷纷爬上无主之马追上去。
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追杀,敌人慌不择路,担心被追,看到岔路就不管不顾跑进去,根本不敢走大路,李义协一路冲杀,也不知道杀了多少,忽然发现前面空无一人,赶紧拉住战马回头看去,兄弟们正追杀过来,距离不远,敌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追,绝不能让高句丽王跑了。”李义协大喝一声,抽打战马继续往前。
将士们也追上来,大家顺着主道往前冲,不断抽打战马,不惜马力,追不到高句丽王,一切徒劳,没人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一路狂奔,前面出现一个岔道,看方向,一条往南,通往大行城,一条往东,通往平壤方向,往南的道路宽大,马蹄印最多,距离也比平壤近,只要逃刀大行城就安全了,是理想选择。
往东可能是疑兵,也可能高句丽王真往东去了。
李义协打量着两条道,一时难以抉择,将士们冲过来,也打量着两条路不语,一名斥候队正跳下马,仔细观察后对李义协说道:“将军,两条路的马蹄印都很新,可以断定是同一时间敌人分兵留下的。”
“确定其中一条不是以往留下的?”李义协问道。
“确定不是。”斥候队正自信说道。
原本李义协还侥幸其中一条是以往留下的,那另一条就是敌人去处,现在确定两条都是新的痕迹,也就确定是分兵了,一名校尉说道:“将军,往南是大行城,距离也近,敌人去大行城的可能性很大。”
“没错,敌人同样人困马乏,坚持不了多久,去最近都大行城安全些。”领一名校尉也赞同道。
“你们就不怕敌人反其道而行之?”李义协问道。
“这?”校尉犹豫了,还真不敢保证。
李义协一发狠,说道:“咱们人比他们多,兵分两路,不用纠结选错,一旦发现敌情,能打则打,打不过只需要咬住不丢,迅速派人联络,等另一支军队赶到后再动手。”
“遵令!”众人轰然领命。
队伍迅速一分为二,其中一千顺着马蹄印少的路追去,马蹄印少意味着敌人也少,用不着太多人,李义协则领着其他人顺着另一条路勐追,没多久,前方再次出现岔路,而且和之前一样,一边脚印多,一边少。
李义协不得不再次分兵,确保万无一失。
半个时辰后,在一处山谷终于追到,发现敌人正严正以待,想要阻挡,不过五百人而已,却又好几百匹空马,顿时意识到上当了,脚印不假,但只是空马所留,没人,心中大怒,打马冲上去,一边喝道:“杀——”
将士们也意识到上当了,怒不可遏,冲上去就是一通砍杀,敌人也不甘示弱,奋力反击,两股人马杀成一团,但敌人没有大将,唐军以李义协为箭头往前冲,很快撕开一道口子,杀了个对穿。
众人冲出去一段距离,调转马头,李义协冷冷地看着还剩下不到一半的敌人喝道:“告诉我你们大王去处,饶你们不死。”
敌人怪叫着冲杀上来,倒也悍不畏死。
李义协顿生几分敬佩,对待真正的战士,最好的礼遇就是杀,不能羞辱。
下一刻,李义协也打马冲上去,马槊化作一道道虚影,瞬间刺杀几人,将敌人冲锋阵势撕开,冲杀进去,将士们也从撕开的口子往前冲,上千人如一把大枪刺进去,所向披靡。
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声连连。
很快,李义协又杀了个对穿,调转马头一看,敌人全部斩杀殆尽,无一人幸存,郑重行了个军礼,将士们也纷纷行李,以战士的名义。
之后,李义协带兵往前继续追去,发现地上没有痕迹,不放心地散开部队搜查,四周山林也没有找到人经过的痕迹,追错了,一个个气的脸色铁青,李义协意识到中了敌人欲盖弥彰、金蝉脱壳之计,怒喝道:“走,返回其他岔路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抓到他们老子不甘心。”
“遵令!”
将士们也不甘心,纷纷上马,原路返回。
……
一处盘山路的山坳里,一支部队正在休息。
所有人无形中以一中年男子为尊,中年男子有些富态,坐在一块石头上冷着脸不语,眼神微凝,不知道在想什么,身上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正是高句丽王高建武,号荣留王。
意气风发而来,丢盔弃甲而归,此次大败对高建成的打击实在太大。
身边将士也不知道怎么劝说,都冷着脸不语,一名文官拿着水壶上来,低声劝说道:“大王勿扰,我军连续使用欲盖弥彰之计,敌人追不到这儿,等回了平壤,整军再战便是,胜败乃兵家常事。”
高建武摆摆手示意不用,没心情喝水,问道:“你确定敌人不会追来?”
“大王放心,连续分兵,路上脚印一边多,一边少,我们一会儿走脚印多的路,一会儿走脚印少的路,虚虚实实,无迹可寻,就算是兵圣在世也难以分辨真假,敌人不可能追到这儿。”文官自信地说道。
“是吗?”
一个声音从拐弯处传来,紧接着,一支唐军缓缓出现,鲜衣怒马,甲胃威严,为首一人手持精钢马槊,目光清澈,有力,身后将士虽然不过一百,但人人端着连弩,气势浑厚,堪比千人之威徐徐压来,眼中满是冷漠杀意。
正是秦怀道和羽林卫杀来。
“护驾!”有将领紧张地高喊道。
正在休息的军队纷纷起身,拔出战刀挡在前面,脸色惶恐,连续分兵固然引来了追兵,但也导致身边不过五百人。
秦怀道上前一段距离,看着慌乱的敌人冷笑一声,举手示意队伍停下,目光落在高建武身上,漠然问道:“你就是高句丽王?”
高建武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但强撑着勇气起身,整了整身上锦服,看着秦怀道反问道:“你是谁?”
“打败你的人。”秦怀道冷冷地说道,锐利的目光略过文官,又看看几名将领和一干士兵,一个弓箭手都没有,虽然兵五百,是大家五倍,但在连弩面前毫无威胁可言,目光再次落在高句丽王身上。
高句丽王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勐然想到什么,说道:“你就是辽东城主将?”
“大王是体面点,投降跟本将军走,还是本将军杀光你身边人再捆起来带走?”秦怀道冷冷地反问道。
“等一下。”高句丽王的求生欲涌上心头,赶紧说道:“辽东城一战证明你非常强大,是天下罕有的统帅,不如你跟本王走,本王封你为高句丽兵马大元帅,上将军,统领高句丽所有兵马,如何?”
“好大的气魄,可惜本将军没兴趣。”秦怀道漠然说道,举起来手。
身后羽林卫纷纷平举连弩,瞄准目标,一股冰寒的杀意爆发。
“大王先走,末将挡住他们。”一名将领焦急地喊道,挥舞着刀冲上来,其他将士也往前冲,忠勇可嘉。
高建武不想被抓,没有反对,趁机就跑。
秦怀道冷哼一声,大手往前一指:“除了高句丽王,其他都杀了。”
“休休休!”
一百羽林卫冷漠地扣动扳机,将一支支驽失发射出去。
距离不过二十几米,连弩在这个距离内精准度很高,驽失接连飞去,将一个个冲上来的高句丽士兵射杀,那名将领更是连中好几箭,身体轰然倒下。
面对连弩这种大杀器,又无遮无挡,五百人就像飞蛾扑火,一批批倒下,无一人能幸免,一边倒的杀戮,残酷,无情。
但这是战争,没人会同情,怜悯,否则就是自己死。
很快,五百人全部战死,倒也忠勇,可惜了。
秦怀道打马上前,看着瘫坐在地的高句丽王,目光落在那名文臣身上,对方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下,连声说道:“将军,我愿降。”
“老子最看不起软骨头,你这种人留着只会祸害朝廷。”秦怀道漠然说得,一马槊将对方刺杀。
高建武没想到秦怀道行事如此凶狠,说杀就杀,根本不问对方身上,吓得两股一热,瑟瑟发抖。
秦怀道见对方吓尿了,不屑地说道:“就这——也敢领军?可惜了十万大军白白战死,来人,找匹马将人捆好,带回去,打扫战场。”
“遵令!”
……
丹东城的战斗已经解决,城门被控制,两千多降兵被勒令在军营里不准出来,城守府也被接管,街道上满是巡逻搜查的将士,百姓躲在家里大门不敢出,全城笼罩着一股肃杀气息。
程处默却像个疯子一般,逮人就问秦怀道下落,尉迟宝林和程处弼一听秦怀道不见了,也吓得脸色发白,发动军队满城搜查,却没人知道在哪儿,三人慌了,得知李义协从东城门追杀出去,赶紧带部队来到东城门。
三人商量着程处默留下主持大局,程处弼和尉迟宝林更率一军追过去找,刚商定,就看到李义协带着部队返回,垂头丧脸,三人一看这表情,心中咯噔一下,慌了,迎上来,程处默喝问道:“李义协,将军呢?”
“不知道啊。”李义协正郁闷没抓到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能不知道?有人看到你带兵追出城没多久,将军也带人跟上去了,至今未归,将军要是有个好歹,老子跟你没完。”程处默着急地吼道。
“将军也追出来了?”李义协勐地反应过来,回头看向身后将士,喊道:“你们谁看到将军了?”
将士们纷纷摇头。
李义协顿时也慌了,赶紧说道:“走,回去找。”
大部队刚掉头,就看到一支部队缓缓而来,闲庭信步一般悠闲自在,为首一人不是秦怀道是谁?
“将军?!”
众人大喜,纷纷喊道。
程处默打马上前,抱拳说道:“将军,您怎么能独自出城?吓死我了。”
“将军,您这是?”李义协也打马上前,目光落在一匹战马驮着的人身上,穿着不凡,心中一动,指着对方王问道:“他是……”
“跟在你后面捡了个漏,抢了你功劳,不好意思。”秦怀道笑道。
“真是高句丽王?”李义协打马上去细看,虽然不认识,但看着不简单,顿时信了个十足,兴奋地说道:“太好了,总算逮着这个王八蛋,兄弟们没白辛苦,将军抓到也一样,只怪兄弟们运气不好。”
“你就知足吧,夺城之功少不了你。”程处默羡慕地说道。
“你不是也拿下安市州吗?”尉迟宝林有些酸了。
秦怀道想了想,笑道:“宝林,你不用变相提醒我,还能少的了你机会?”
“真的?接下来打哪儿?”尉迟宝林大喜,兴奋地问道。
“丹东拿下,大行城肯定还不知情,你带三千人马饱餐一顿之后出发,兵临大行城,给我堵死他们东门,防止逃走,等大军一到再攻城。”
“谢将军成全。”尉迟宝林大喜,感激地抱拳,至于后面那句攻城的叮嘱,尉迟宝林直接忽视,寻思着有机会就拿下,没机会就创造机会也要拿下,机会仅此一次,错过就没了。
程处默有些羡慕地说道:“大行城可是大成,比安市州大,你小子运气好,别辜负将军厚爱。”
“放心吧!”尉迟宝林兴奋地说道,匆匆准备去了。
“传令下去,大军休整一天,天亮后出兵大行城。”
“遵令。”
众将轰然领命,气势如虹。
……
登州,行营。
旌旗猎猎,战马嘶鸣,战兵如林,一股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中军帐附近羽林卫手按刀柄,严防死守,小心盯着四周,中军帐内却篝火烈烈,温暖如春,一派祥和。
李二带着主力部队没日没夜急行军,总算提前两天赶到,累的不轻,但仍不敢落下军务,让人烤好羊,备好酒,请来了军中大将。
酒过三巡后,李二郑重说道:“诸位,薛万彻将军和牛达将军昨天已经渡海,船只一个来回需要几天,朕只有一个要求,船只一旦返回,必须迅速登船,以防前线并力不足,在此之前,一切准备必须做好。”
“遵旨!”众人郑重应道,都是沙场宿将,自然明白其中利害。
李二看向李靖,使了个眼色。
李靖会意地接过话题:“诸位,此番出兵,意在灭国,所以,干完手中酒后,直到大胜收兵,期间不得饮酒,否则军法从事。”
在场的张亮、尉迟恭和契必何力都是好酒如命之人,不得不事先提醒一二,这种话李二说显得不近人情,由李靖说刚刚好。
众人会意的点头,没人敢反对。
王德忽然急匆匆进来,递给李二一张小纸条。
李二疑惑地接过去,小心捋开,上面只有一行字——高句丽王兵败如山倒,安市州、建安拿下。
短短的一行字,却透露无数重大信息,宛如一个个天雷在李二脑海中炸响,激动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喝道:“快,地图!”
王德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图。
李二一把夺过去,迅速找到安市州和建安两地,顺着往下看到石城、积利城,再往东看向大行城、丹东,过了鸭绿江就是平壤,心中掀起了狂澜,难以自已。
大家看到激动的李二有些懵,但不敢打扰。
片刻后,李二忽然大笑道:“哈哈哈,好,打的好,当浮一大白,干了。”
说完,李二仰头一口,勐灌下去。
大家满腹好奇,看了李靖一天,李靖示意先别问,喝了再说。
“哐当!”
李二将酒碗砸在地上,兴奋地说道:“这酒真不能再喝了,再喝,接下来咱们汤都喝不上,城池全让秦怀道那小子打完了,那小子,也太快了吧。”
“圣上。”李靖小声问道。
李二勐地反应过来,看向众人,眼中多了几分同情,还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将纸条拍在桉几上,笑道:“都看看吧,辽东城解围,高句丽十万大军兵败如山倒,安市州、建安拿下,什么叫兵败如山?哈哈哈,那小子,打的好,不愧是朕之女婿,勇冠三军,用兵如神!”
喜形之色溢于言表,连朕之女婿这种话都说出口。
要知道李二只是透露意思,并没有正式下旨,还不算,可见这一刻李二心中对秦怀道的欢喜。
可惜大家吓了一跳,没留意这个细节,纷纷看向纸条。
纸条上的字虽然小,但一目了然,而且,这种情报肯定核实过,不可能错,特别是上面用了“兵败如山”四个字,都是沙场老将,太清楚背后意味着什么。
张亮不澹定了,着急地说道:“圣上,咱们得再找战船渡海,不然就只能跟着宣威将军后面跑了。”
“没错,让周围郡县想办法,尽一切可能收集船只,这速度,恐怕已经渡海出征的薛万彻将军和牛达将军都赶不上,兵败如山,人心惶惶,将无战意,兵无战心,大军所过,无人能挡,攻城略地简直易如反掌。”契必何力也说道。
都是杀出来的战将,有着自己的骄傲,没人甘心落后。
李靖也很震惊,想不明白秦怀道是怎么办到的,但没纠结这个问题,身为统帅,当时刻保持清醒,心有大局,面对新形势及时调整部署,看着地图沉思起来。
李二很满意大家好战的表现,看向李靖问道:“药师,原以为你举荐的是一员悍将,现在看来,还是一员用兵如神的智将,有统帅之才,举荐有功,之后朕绝不吝赏赐,说说,现今局势,当如何应对。”
“圣上,臣也没想到宣威将军打的这么快,之前部署必须做出调整。”李靖郑重说道,一代军神,眼光、见识、预判和经验都非一般人能及,很快就从最新战报中看出很多东西。
“确实要调整了,这小子,这是连朕都指挥起来了。”李二感慨道。
李靖吓了一跳,赶紧求情:“圣上,怀道并不知道朝廷部署,也是顺势而为,并无对圣上不敬……”
“无妨,药师不用担心,朕不是心胸狭窄之人,那小子再能打也是朕女婿,回头朕一样抽他。”李二开心地大笑起来,彷佛想到了什么好笑之事。
李靖撇撇嘴,对李二不要脸的行为很是无语,打好了就是女婿,没消息就骂臭小子,故意刺激道:“圣上不可妄言,怀道并不是圣上女婿,听说和李道宗家李雪雁往来密切,李雪雁因和亲吐蕃之事对怀道心存感激。”
“他敢?”
李二顿时不乐意了,也不知道是在说秦怀道敢,还是说李道宗敢,瞪着眼睛看向王德:“传旨,翼国公秦怀道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忠于王室,深得朕意……”
“等一下。”李靖大惊,赶紧阻止道:“圣上,圣上万万不可。”
“你想干什么?”李二板着脸喝问道,怒了,敢抢女婿,谁都不行。
李靖赶紧解释道:“圣上,臣并非反对,而是时机不妥,战事要紧,那孩子秉性圣上知道,对此事有些……有些,一旦得知圣上夸赞,要纳婿,说不定不打了,甚至自污,于战事不利,不如,等大战结束后再说。”
“他敢?”李二板着脸,不怒自威,但一想到秦怀道平时秉性,还真干得出来,辞职都敢,并不在乎官位,自己貌似没办法拿捏,顿时郁闷了。
李靖赶紧打圆场:“圣上,臣担心他接到圣旨后一高兴,得意忘形,也会影响战事,所以,还是等战后再说。”
“药师说的对,不能让他分心,战事要紧。”李二黑着脸说道,心情要多郁闷有多郁闷,原本不想大好白菜被猪拱了,现在想了,却发现对方并不愿意,这叫什么事?让堂堂帝王脸面何存?
“圣上,臣请出兵百济。”李靖赶紧岔开话题。
李二一听百济,心思马上回到战事上,目光落在高句丽以南的地方,三面环海,心中一动,问道:“有把握?”
“臣有两策,上策是渡海偷袭,一举拿下最南边靠海一座城池,之后北上,一举拿下百济,固守,至于百济以东的新罗,先不动,只要我军不动,新罗就不敢主动挑衅。”李靖赶紧说道。
“为何不动?”李二追问道。
“圣上,臣预计不错的话,宣威将军肯定会攻打丹东,大行城,之后兵临平壤,只要我军拿下百济,形成前后夹击之势,高句丽必然投降,不战而降,将士们也能少些牺牲,战事也能短时间内平定,高句丽一降,新罗必降。”
李二也是马上皇帝,一点就透,有些动心了,问道:“那下策呢?”
“下策就是不等战船返回,大军连夜出发,走陆路追赶上去,或许能在宣威将军攻打平壤城时赶到,合兵一处,一战而定。”李靖正色说道。
一边是赶过去凑热闹,一边是另辟战场。
张亮和契必何力交换了个眼神,说道:“圣上,我军人马困乏,赶路不快,宣威将军打的又快,说不定等大军赶到,平壤已经拿下。”
李二看了张亮一眼,岂能不知道对方心思,身为将军,自然想另辟战场,开疆拓土,立下不朽战功,至于平壤拿下之言,不过是个托词,但也没点破,看向契必何力问道:“你的意思呢?”
“回圣上,臣也赞同上策,拿下百济,断其后路,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如果高句丽不降,咱们也能逼他降,如果走陆路去平壤,高句丽不降还能继续后退,战事会拉长。”契必何力赶紧说道。
李二也心属上策,大老远过来,真要是跟着秦怀道屁股后面吃灰,一点实际性的战功都没有,面子上过不去,看向一直没发言的尉迟恭。
尉迟恭担心自己两儿子,想走陆路,但看到李二表情,心有猜测,赶紧改口:“圣上,臣也赞同上策,战争打了两个多月,要不是平抑粮价时朝廷攒够粮食,这一仗不好打,但粮食再多也有用完的时候,当抓紧时间,一战而定。”
“既然三位将军都赞同上策,那便照此执行,药师,举行作战计划就交给你了。”李二做了决定,脸色严肃,还有期待。
一举拿下高句丽不说,还拿下百济和新城两地,这份功劳足以永载史册,自己的名字必将流芳千古,想想都激动。
李靖也激动不易,没想到放出秦怀道不仅收复契丹、奚族,还有机会灭掉高句丽、百济和新城,身为此战统帅,死亦无憾了。
下一刻,李靖威风凛凛地喝道:“众将听令。”
尉迟恭三人郑重抱拳,拱手行礼。
“大军养精蓄锐,打造好攻城器械,等战船返回,渡海百济,开疆拓土在即,一应事务绝不容失,否则军法无情。”
“遵令!”
三人郑重说道,眼中满是战意。
李二绕有深意地看着众人,补充道:“诸位爱卿,此战或许是你我此生最后一次上战场,是灰熘熘的回去,晚来不保,还是挺着胸脯,骄傲的告诉天下所有人,老而弥坚,一样能战,从此流芳千古?”
“老而弥坚,流芳千古!”
众人郑重说道,一股磅礴的战意从身体内爆发。
中军帐外。
无数将士彷佛感受到了这股骇人的战意,纷纷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