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八、分道扬镳
乔镇司与Aaron和Fiona躲在会场边幽暗的夹道里,注意观察着周围来来去去的安保工作人员,这时候却忽然听到了会场里传来雷鸣般的掌声,与之前稀稀拉拉的掌声全然不同。
Aaron只觉得可惜,“唔,走红毯一定是各家女星争奇斗艳,可惜了,没有眼福。”
乔镇司笑得歉疚。可就在这时,掌声雷动中传来一句高亢的喊声,“下面让我们欢迎林琅进场。”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被推到了顶点。主办方知道林琅会出席后并未发布任何通告,算是给现场的观众一个惊喜了,而现在看来这个惊喜真是比天还要大,掌声中不乏尖叫声和呐喊声。
这对乔镇司来说,也是个惊喜。他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就连呼吸都有点困难了。她不是不来了么?若是知道她会来,自己怎么也不会这么毫无防备地来了。她还好吗?身体好些了没?
Fiona看了一眼乔镇司,即使有夜色的掩饰,还是看见了他眼中的波澜,“你要记住我们来是做什么的。”
“我知道。”会场内还在吵吵嚷嚷地说着什么,踮着脚朝着会场的所在地看着,“嚯,可真是受欢迎。”
Fiona不在意的掸了掸衣袖,“既然是国际影后,也就当得起这份热情。”
乔镇司却什么也不说,拨弄着自己的衣角,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也就在他低着头的片刻,Fiona朝着Aaron使了个眼色,指了指结伴巡逻到他们不远处的两个安保工作人员。
Aaron点点头。两人绷紧身子后状如离弦的箭一样,一同冲了出去。而在乔镇司大惊失色之前,Aaron和Fiona已经一左一右扣住了一个安保,两人捂住了安保的嘴巴,再稍稍一使劲,两个安保便都失去了意识,被他们格外利索地拖进了夹道里。
“你们……”乔镇司来之前明明强调过很多遍,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再把不相干的人卷进来。
Fiona示意Aaron动手剥安保的衣服,“所以,那你准备怎么接触到梁欢?在这儿守株待兔吗?还是说等梁欢出现的时候上前说,你好,我有件事想问你。”乔镇司也是这时候才知道Fiona的行事风格与她那一副乖巧的外表截然不同。
乔镇司不说话,没能提前想好行动计划确实是他的不对,可在人如此众多的情况下,真是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他也不是没想过这样装成工作人员混进去,可是他有他的坚持和不可与外人说的自负。
Aaron和Fiona已经换上了安保的衣服了,两人一边理衣服一边看着乔镇司,“所以你还是要等吗?”
乔镇司犹疑不定,Fiona看向乔镇司的眼神竟有些怜悯,“你什么时候能不要这么幼稚?”
“这不是幼稚。”
乔镇司最后无计可施,也还是学着他俩的样子弄来了一套安保衣服,这才好从工作人员通道混了进去,要不然谁知道Aaron和Fiona会对梁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现场人山人海,媒体记者和各家的粉丝济济一堂,好不热闹。
台上的主持人乔镇司看着很是眼熟,但这一时半会儿又记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毕竟他的目光一向只追随着林琅,其他的绿肥红瘦,并不能入他的眼。
林琅此时正在后台,三四个化妆师围着她转,她决定来参加国剧盛典太突然了,造型、妆容全都没提前弄好,先前走进场红毯的时候几乎是素面朝天,好在她皮肤底子好,加之灯光足够亮堂,竟也没能在那些记者的镜头下丢了面子。接下来就是剧组走红毯了,再这么素面朝天可不行了,所以峰叔紧急联系了几个靠谱的化妆师来,三四个人都在围着林琅紧张地整理着妆容。
林琅一向脾气不好,这时候倒也难得安静地坐着,任由那几个化妆师捯饬自己。
《半粒朱砂》剧组会一起走红毯,整个儿剧组都是这一次国剧盛典的特邀嘉宾。这部戏重拍在娱乐圈是个永远都不会过时的热门话题,所以整个儿剧组会有一次长达二十分钟的亮相,任何演员和剧组在国剧盛典都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
林琅的妆也终于化好了,候场的时候,雪千臣很体贴地给林琅理了理礼服的摆尾,林琅却有点后悔了,她还是不该来的,这样的时候,她无法面对这么吵吵嚷嚷的世界,更无法一个人泰然自若地站在聚光灯下与人嬉笑怒骂,越是这样光鲜亮丽的时候,她越是想念乔镇司。可她心里的苦楚能与谁说呢?
准备进场了。林琅极其自然地挽过了郑树安的手臂,“郑老师,我们一起走。”郑树安与乔镇司的关系不错,呆在他的身边,会让林琅的心里觉得疏松些,就好像在这样的时候,乔镇司也还是照旧安安静静地在后台等着她一样。
而雪千臣的臂弯已经弯好了,就等着挽着林琅进场了,可谁知道林琅却径直走向了郑树安。这让雪千臣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装作理了理衣角。这一幕全都落在了给林琅捧着摆尾的小文的眼里,这让她恨得牙痒痒的,枉费雪千臣为她考虑良多,她却毫不领情。这样的女人……活该下地狱……
林琅最后是一左一右地挽着郑树安与雪千臣一道进场的,她是经郑树安提醒后才知道了雪千臣的那个动作,于是就在即将走出后台的时候,一把拖住了雪千臣,也挽住了他的臂弯。她本是心情最沉重的人,可还是说着闲话道,“唔,现在我肯定是最幸福的女人,一个是师奶杀手,一个是老少通吃的小鲜肉,啧啧啧……”她嘴角的弧度很微妙,看似笑得完美无缺,但其实很僵硬。
郑树安步步沉稳,“师奶杀手是个什么鬼?”
已经快走到聚光灯下了,林琅不知怎的忽然情动,“娱乐圈里能认识你们,真好。”
一直不说话的雪千臣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怎么觉得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扯淡……我还能对不起你么?整个圈子里,我最对得起的人就是你。”
雪千臣于是沉默不语,嘴角却微微一笑。他心里微微一酸,但他有什么好计较的呢?林琅说得对,自己就是得益于和林琅的这层关系而受益匪浅。他如今就算离了林琅,也终于能独当一面了,可还是会觉得不甘心。
“雪千臣,你知不知道,看你现在这样,我总觉得是自己辛辛苦苦养的孩子长大了……”林琅自己说着也笑出声来,这一次是真的笑了,眉眼舒展开了。而乔镇司已经混进外场了,远远地看到了大屏幕上林琅的笑容,真真是惊艳了全场。
郑树安也笑,雪千臣有些微的不好意思,“嚯,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咱俩要有什么秘密,肯定是头条啊。你现在抢的头条可不比我少,哼。”
雪千臣不知怎的竟笑得如释重负。谁对自己的孩子,都不会有坏心眼的。
终于走到舞台的正中央了,林琅用低得只能郑树安和雪千臣听到的声音说道,“没想到有一天我在娱乐圈里也会有朋友……还是两个……”林琅这话说得真心实意,但是干巴巴的,毫无演技可言。
雪千臣听到紧了紧臂弯,“我也是。”他说这话也很由衷,“我……在考虑离开公司了……”
林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主持人已经开始介绍剧组了。而雪千臣作为男主笑着和大家打招呼,林琅看着他诧异无比。
郑树安却淡淡地说道,“没想到你还会吃惊……我还以为戏里的生死离别见多了,对别离会没什么感觉的。”
林琅默默地低下头,就连主持人介绍自己也恍若未闻。乔镇司已经离开了,雪千臣再一走,她的身边,就真的谁也不剩了。
好吧,好吧,都走吧……只剩她一个孤家寡人吃香的、喝辣的最好不过了。
林琅全然听不见主持人在说些什么,所有的采访和问题都一应推给了雪千臣或是郑树安来回答。
乔镇司与林琅之间隔着人山人海,只能从大屏幕上看着林琅。她像是有心事一样,站在那里一直一言不发,就连主持人递过去的话筒,都是雪千臣替她接过来的。刚刚不还看见她笑了吗?现在这是怎么了?乔镇司有些担心。
雪千臣趁剧组其他的工作人员回答问题时轻声说道,“怎么了,沉默寡言可不是你的风格。”
“你去一边,爱滚到哪里就滚到哪里去,不要跟我说话。”
雪千臣有些诧异,他知道林琅是因为他要离开公司而闹脾气,可原以为林琅会不带一丝离情地和他告别,哈哈大笑着说,“哦,那以后我可不会罩着你了,爱哪儿哪儿呆着去。”即使她的心里会有些情绪,也一定不会表现在脸上。可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竟然能自如地流露出自己的情绪来,这可不像是影后啊!
雪千臣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来我对你比想象中重要一点。”
“对啊,你走了,我欺负谁呢?”林琅故意不看雪千臣。
主持人却捕捉到了雪千臣和林琅在台上的亲昵举动,笑着说道,“哎,那边的两位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能不能和我们大家分享一下。”
雪千臣看了看林琅,上前一步说道,“我的合约即将到期,不久就会和公司解约……在景娱,我最舍不得的人,就是林琅了。”
林琅还是不看雪千臣一眼。而台下的观众在听到雪千臣即将解约的事,也全都安静了下来。而此时后台的小文,本是在给林琅收拾化妆品,手里的一盒散粉价格不菲,平时她收拾起来都是当祖宗捧着,可这会儿却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林琅给了我很多帮助……”雪千臣不由得有些情动,竟红了眼眶,台下雪千臣的后援团喊道,“千臣,不要哭,不要哭……”
雪千臣朝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希望,以后我换了公司也好,换了团队也好,你们都还能这么支持我……”
“千臣,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
“我也希望,我和林琅,以后还能像现在这样,时不时地联系联系,时不时地斗斗嘴……”
“谁要和你斗嘴……”林琅嘴里嘟囔着,但眼泪却谁都骗不过地打着转。
郑树安见了林琅这副表情,递上了一块手帕,“擦擦。”
林琅却仰起了头,“不要,妆会花的。”
《半粒朱砂》剧组下台的时候,林琅还是和雪千臣堵着气。可雪千臣的脸色并不会比林琅的好看多少。他毫无征兆地在国剧盛典上宣布单方面解约,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任姐也好,柯总也罢,都饶不了自己。
果真雪千臣还没走到后台,任姐已经冲上前来了,“雪千臣,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一同下台的剧组同事全都体贴地走开了,人走人来,在圈子里其实是常事,但往往都会闹得不欢而散,没个善终。
雪千臣表情很淡定,“就是字面的意思。”
峰叔也已经走了过来,“千臣,这种事不适合放在台面上这样说……”
任姐更是双手叉着腰,“你现在就是一副白眼狼的样子,知道么?”
雪千臣无动于衷。小文这时候也冲上前来问道,“你要走吗?是不是因为林琅?”
雪千臣狐疑,“和林琅能有什么关系呢?”
“一定是她,一定是……你骗不了我的……”小文几近崩溃。
雪千臣却拍了拍她的肩头,转而对任姐说道,“关于解约这事,我会亲自和邱总谈,不劳任姐费心了。”
“邱总?”任姐只觉得奇怪,从不见雪千臣与任姐有什么亲密关系,怎么能和邱总亲自谈呢?可好好儿的国剧盛典,确实是悲剧收尾了!这让任姐极其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