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行差踏错
“老爷子……”凌欢篪不动声色地逼迫老爷子做决定。
岑副官也眼巴巴地看着老爷子,只有教授沉默不语地低着头。偌大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压抑。
林老爷子此刻就像还在与小忠将军夺权一样,心揪得紧紧的,拳头也默默地攥紧了。只要行差踏错一步,不仅仅是他,甚至是林家和林琅都会有危险,他自然要格外慎重。
乔镇司屏息凝神,只要屋子里再有动静,怕就是他再行动的时候,无论是谁,劫持一个威胁老爷子放他和Aaron走。一想到这里,乔镇司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林琅。她还留在窗户那儿,眼神里满是不安和欲言又止。可这一次,自己怕是真的无法回应她的期待了。
“好。但不管事成与否,林琅都不能被牵涉进来。”老爷子终于下定了决心,“若是能借血族的研究重回军方,你凌家,与我共荣辱。”
凌欢篪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有老爷子的支持,这事至少会容易些。虽然现在还不敢说能斗得过小忠将军,但总比他孤军奋战要好。
可就在这时,阳台的玻璃门竟被人轰地一声破门而入。谁也没来得及看清楚来的人是谁,等大家惊魂未定时才发现,凌欢篪已经变成了乔镇司手上的人质。
“不。”这一声尖叫是林琅的声音。她清楚地看见乔镇司用胳膊肘毫不犹豫地撞开了玻璃门后鬼魅一般地闪了进去。
乔镇司听见了林琅的声音,可还是死死地扣住了凌欢篪的咽喉,“Aaron在哪里?准备车子和飞机,送我们离开这里。”
凌欢篪只觉得惊讶无比,但也不敢动弹。可他看老爷子和岑副官对乔镇司突然出现像是并不十分意外,对老爷子心里也有点生气,“谈到现在,也没人告诉我乔镇司在这里?”
乔镇司对凌欢篪一点儿也不客气,“安静点,要不然我保证你的脖子保不住。”正说着,乔镇司的手上就开始加劲儿,凌欢篪感觉到了压力,只好老老实实地闭紧了嘴巴。
岑副官握着枪慢慢地退到了老爷子跟前,教授上前劝道,“乔镇司,你先把人放开再说。”
“放开?”乔镇司第一次用如此厌恶的眼神看着教授,“我的父亲把你当做好朋友,你把我们当做了什么?”
在场的人虽然心里都震惊了,但因为此时乔镇司的情绪还不稳定,所以谁也不敢多说什么。看来在这件事里,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也都有别人还不知道的事情。
没一会儿,魏超与林琅赶来了,林琅一步一步地靠近乔镇司,“你先把人放开,我带你去看Aaron。”
魏超也附和道,“对,把人放开,Aaron现在很好,只是还没有醒过来。我和教授一起给他处理的伤口。”魏超正说着就求助似的看向了教授,期待教授出来解释几句,可惜教授却一直保持沉默。
在场的人只有林琅与魏超敢慢慢地接近乔镇司。可乔镇司却没有一点要放开凌欢篪的意思。
“带我去见他,只要你们骗了我,我保证,所有人都会不得安宁。”
林琅张了张嘴始终什么也没说得出口。所有人里面,也是包括她自己的。
乔镇司一手提溜着凌欢篪跟在林琅和魏超的身后,果真见到了Aaron后,将凌欢篪丢垃圾似的嫌恶地丢到一边,立即开始给Aaron检查身体。凌欢篪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精明如他,保命要紧。
教授也跟来了,简单说明了之前给Aaron做的伤口处理,“他体内也有PH4?”
乔镇司只当听不见教授的话。确定Aaron的伤口的确都已经处理完毕后,乔镇司想带着Aaron离开,却被教授拦住了,“现在你想去哪里?你还能去哪里?”
乔镇司怒气冲冲地顶撞教授,“不离开难道要留下来被你们算计?”
教授无言以对。他的立场,真的是有嘴也说不清楚。
林琅忧心忡忡地望着乔镇司,“可你……”她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乔镇司现在的眼睛里,根本没有她。而她也拦不住他。
可门一推开,外头已经来了许多的警卫员,全都端着武器,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林琅眼尖地看见了,没想到爷爷会这么做,于是使出吃奶的劲来把乔镇司拖了回来,又狠狠地关上了门。
教授面露忧色,“没想到他们真的要这么做……”
乔镇司看了看昏迷不醒的Aaron,如果是他一个人,兴许还有可能冲出去,但带着Aaron,却是绝不可能的。
林琅知道乔镇司去意已决,“拿我当人质吧。”她以为有一天自己会有机会对他说带我走吧,可没想到最后却是希望他拿自己做人质。
乔镇司本能地摇摇头拒绝了。
“那你觉得还有什么能威胁到老爷子和凌欢篪?”
乔镇司沉默不语。
“拿我做人质,威胁他们送你离开。”林琅正说着就突然拿过了一把手术刀割破了自己的脖子,“这样就好了。”
乔镇司吓了一跳,“你……你还要拍戏呢?”
林琅苦笑,“还有谁会找我拍戏呢?”
乔镇司不知是因为林琅愿意如此为自己付出还是因为自己被血的味道绕得晕乎了,心绪起伏不定。他哆哆嗦嗦地翻着柜子要给林琅找纱布包扎伤口,可他的手却一直哆嗦着,什么事都做不好。
教授看出来了乔镇司的异样,从他的手里拿过纱布,“我来吧。”
乔镇司看到了教授眼睛里的怀疑和不信任,连连后退,像是在极力压抑自己的痛苦。
“好……好……你来……”可他手上的劲太大,竟摁翻了装满医药器械的小推车。
外头的人因为这一声巨响全都紧张起来。
岑副官开始喊话了,“乔镇司,你先让林琅和教授出来。”
乔镇司不为所动,只愣愣地看着教授给林琅包扎伤口。此时魏超也在给凌欢篪检查脖子,淤青显得很明显,魏超知道乔镇司的手劲儿,所以仔细地摸着骨骼是否受了伤。
这时候的魏超不知怎的想起一件事来,“那时候你的手腕骨裂……”
凌欢篪不做声。
魏超尴尬一笑,“应该就是了,你是从那时候就存了这样的心思了?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人类不可能……”
凌欢篪冷冷地打断了魏超的话,“没有可是。有些事你不做,总会有人做。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做?”
“你非得把这条命都弄丢了才善罢甘休?”
凌欢篪没有回答。
魏超气得甩下检查器械离开了。
凌欢篪看着魏超的背影干巴巴地笑笑,魏超其实一点都不懂他,就因为大学里的情谊,一直到现在都把自己当做朋友也是难为他了。像凌欢篪这样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一个只谈钱、不谈感情的家庭里,只有钱才是他的安全感。更何况现在父亲与母亲闹得很凶,如此一来,父亲很有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空公司,让他一无所获。可他不能坐以待毙,手里总要抓住点什么才行。
林琅只让教授给自己稍稍处理了一下伤口就不肯再继续了,把先前那把手术刀的刀柄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乔镇司的手里,“走吧。”
乔镇司不肯接过那把手术刀,“林琅……”
林琅却笑笑,“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也不要说对不起。我不希望你和爷爷起冲突,这也算是我自己的私心。”
乔镇司听到林琅这样说才哆嗦着接过了手术刀。
张教授望着他们三个人,完全想象不到推开门出去后,他们会遇到什么,心里也唯有默默祈祷,这件事能平安过去。
门被一推开,枪口便全都齐刷刷地对准了过来。
可一直守在现场的老爷子和岑副官一看到林琅被乔镇司挟持了,便做个手势示意大家把枪先放下。
凌欢篪和魏超也在。凌欢篪看到老爷子手下的警卫员手里还有如此精密的枪支,断定老爷子如今并不似他们所看到的那么落魄。
老爷子心惊肉跳地看到林琅脖子上的伤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乔镇司沙哑着声音说道,“放我走,给我准备一辆飞机,我要即刻离开北京。”
岑副官这时候不知和老爷子轻声说了点什么,老爷子连连点头。
岑副官这时候一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林琅,你以为你自己划出来的刀口,我们看不出来吗?”
乔镇司一听这话,怅然若失地松开了挟持林琅的手臂。
林琅却一把抓住了乔镇司的手,拖住他手里的手术刀直直地戳到了咽喉上,“放他们走,要不然我就死在这里。”
老爷子气得暴跳如雷,“你到底中了什么邪?”
“是你们到底中了什么邪?”林琅气势汹汹地指着乔镇司,“他不是人吗?他没有人疼吗?你们一天到晚算计他……你们才是疯子,是怪物。”
乔镇司险些热泪盈眶,这么多天来一直被人指着鼻子骂怪物的他,终于也有人愿意为他说句话了。
林老爷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乔镇司在这样的时候,却只想对着林琅轻声道一句“谢谢”。如果可能,多希望能和她说一句“一起走”,可那都是不切实际的奢望。
而枪声更是震碎了这一切。
老爷子和岑副官都吓了一跳,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是谁胆大包天敢开枪。
枪声震得林琅耳膜疼,蹲在地上,乔镇司吓坏了,“受伤没?”
老爷子和岑副官这边已经把矛头对准了那个开枪的人了。原先对着乔镇司的枪口全都齐刷刷地调转了方向。
凌欢篪避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可不想被殃及,目光也一直在乔镇司和Aaron身上流连,不知道这件事到最后究竟能怎样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