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章:讨伐权相
殿试被君和沂打断,百官紧急上朝,君毅已然一身明黄,端坐于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君毅口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来。
言官李琊,直言上奏,将叶芾等人殿试中的事情一一禀告于上。
众人都在看,看君毅的态度。
君和沂嘴角勾着笑:“儿臣以为,丞相此举实乃胆大包天,理应重罚。”
“太子以为如何重罚?”
“罢相!既然丞相不知道该怎么做百官之首了,那就让他重新再走一遍老路,看看清楚禹国。”
“众卿以为呢?”
底下一片沉默,连平素支持景阳王的一众人都没有说话。
有官员呈上了科举学子的进言书,全是对叶芾不利的消息。
方俨想要出来,却被余相顾逮住了袖子,望过去看到余相顾嘴角淡淡的笑意,似安抚说道:“丞相已有万全之策。”
方俨明了似的,也归到沉默一类。
倒是吏部尚书孔舫虞站了出来:“陛下,臣为科举主考,对有女子参与之事知情不报,甚至有纵容之过。但在责罚臣等时,还望陛下听臣一言。”
“你说。”
“三十位参加科考的女子,有十位进入皇榜,其中一位更是位列前三。臣以为,与其将这类才女束缚于闺阁庭院,不如为国所用,贡献她们的妙言妙智。”
“女子能有什么智慧?”君和沂出来呛了句。
众人没有反驳,只有孔舫虞皱了皱眉头。
“太子殿下的母后生前为封氏一族嫡女,才貌双全,性行淑均,贤良慧德,在处理后宫事务中游刃有余,从未有什么大灾大难出现后宫。这难道不是女子智慧的代表?”
“母后的能力本宫自是不会否认的。可,母后的战场不也只是在后庭之中吗?庙堂之事岂是那么容易的?”
孔舫虞不与君和沂逞口舌之能,直接从袖中拿出一份考卷,当堂念了出来。包括五题治史,三题国策。
念完后众人皆惊,称赞妙哉,连君毅面上也稍稍温和了些。
“禀奏陛下,此乃文氏之女文忆所作。”
“那又如何?能够免去丞相擅作主张的事实?”
叶芾淡淡笑了笑,走到正殿中心,高声道:“臣自知有错,甘愿受罚。”
“此事事关重大,朕想听听爱卿的想法。”君毅发话了。
“禹国实行科举历经多次存废,而距离最后一次恢复是在二十年前。科举制度,必有一变。臣只是做了个先行者罢了。女子有没有能力,也需要实践后才知道。众女皆是我叫她们参加的,与家中父兄无关,还请陛下赏罚分明,不要怪罪她们。”
“嗯,那这些女子,如何处置?”
“陛下愿意给她们一个机会吗?”
“嗯。”
叶芾笑了笑,伸手拔了铜簪,摘去自己的相冠放在手中:“那臣愿为他们的机会铺就一条路来,让出丞相之位,自请出京,考察禹国时弊祸端,回朝后给陛下一份满意的治理措施。”
“这……”
“臣的举动已然惹恼了禹国各郡考试的考生,若是没个处置怕是难以平息众怒,既然犯了错,臣甘愿受罚!”
底下的人闻言也是一片哗然。
君毅看着叶芾,神思不明:“爱卿是在将军朕?”
“臣不敢。”
“那好,让吏部安排入榜了的女子参与政务!至于余卿的去留,日后再议。退朝!”
“恭送陛下——”
虽说叶芾暂时失去了丞相一职,但皇帝很明显没有其余的惩治措施。君和沂黑着一张脸,怒气冲冲出了清明殿。
叶芾看完,拉过余相顾的袖子就开始吐槽:“我这还没走呢他就急成那样?”
“陛下估计不会放你。”
“他会放我的。”叶芾饶有自信地笑了笑。
几日里,叶芾索性搬出相府,去了郊外一处别院住着。余相顾一直随行,两人在郊外的堤岸踱着步子。
“一旦出京,你的处境会更凶险。”
“我现在连丞相之位都没了,不出京更危险。”
“谁让你那样洒脱,好好的相位说不要就不要。那可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位子呆久了,就很悬,我要是不在这个时候摘了它,很可能就被别人摘了脑袋。相冠很重,我受不住。”
“你呀,什么都有理由。”
“那当然!”叶芾笑了笑,兴致颇高。
“这几天朝中的风向不对。”余相顾声音微沉。
“怎么了?”
“有人举报你在各郡县里收纳税务,还收买了不少考生?”
“喔?有人拿出了证据吗?”
“你的丞相之印,算不算证据。”余相顾叹了口气,“各郡考生义愤填膺,说要把你这个一手遮天的权臣扳下台呢!”
叶芾呵呵笑了两声:“这个我已经有预料了。”
毕竟在将相印交给贺兰浔时,就想到了这些后果。不过,仅仅是嫁祸这些细枝末节的罪名吗?那她的相印,未免太不值钱了。
“文家被处置了。敬家也被处置了。”
“怎么会这样?”叶芾惊异,有些出乎意料。
“杀鸡儆猴,你做得这事,怕是触到了皇帝的底线了。”
“怕不是皇帝的底线,而是君和沂在搞鬼!”
“太子做事,确实……有那么一些急功近利。”
“那文家敬家怎么样?”
“好生管教呗。估摸着文忆的婚事要身不由己了。敬家那边世代功勋,倒没什么影响。”
叶芾皱了皱眉,心里过意不去。
“景阳王,也受处罚了。”
“……”
“他站出来坦诚,说是丞相的共犯,所以被暂时革除一切职务,让他闭门练兵,以功抵过。”
“我凑,我这下罪过大了!景阳王也没反抗一下?”
“呵呵,我看他倒是乐意得很,直接在西山园和城郊开了一条道,方便他来来回回练兵。”
“……”
这样子,倒是能免去不少君毅对他的猜疑和顾忌。
“唉,这下好了,朝中就你们六部尚书顶天了。”
“我可不是。”
叶芾掰着手指:“你,方俨,晋序,金明,孔舫虞,凤涉川。诶,差一个?”
“刑部尚书,凌阖。”
叶芾闻名一脸为难好像又是个不太熟的。
吏部和刑部真是清流啊。
“刑部执掌天下刑杀大权,他的志向只能是禹帝和禹国。”
叶芾笑了笑:“那我明白了,吏部执掌百官封任,他的志向也只能是禹帝和禹国。否则,这官儿就做不下去了。”
“嗯。”
“好了,你回去吧。”叶芾回了别院休息,看着日落西山,天光黯淡下来。
夜里,总有事找上门来。
两人随意走着就到了西城,迎面而来一辆马车,一人黑衣黑袍从车上下来:“丞相,我家司寇有请。”
“诶?有什么事儿呀?”
“司寇……应该是凌阖了,看来刑部接了你的案子。”余相顾微微凝眉,挡在了叶芾前头,“凌司寇为何不自己过来?”
黑袍之人再拜,躬着身子道:“司寇正在刑部衙门等候丞相。”
“好大的架子。”余相顾拉过叶芾,“我随你一同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