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我好想你(不甜不要钱)
叶芾被郡主的魔音晃得七荤八素,清醒后四处瞄了瞄,没人,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清静的院儿里。
“奇怪,这是什么地方?”
叶芾嘀咕着,趴在门边上往外瞅。
“哥你等等我!”
由远及近传来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叶芾赶紧往院门后躲了躲。
人生地不熟的,少惹事的好。
等两兄妹的脚步声远了,叶芾才蹑着手脚跟着进了一个大堂。
不算雕梁画栋的宅院里,中规中矩的装饰排布。
叶芾倚在一个大圆柱子后听着。
从大门处进来一个长须的青年男人,步履沉稳,体态卓然,应该是个大人物,府上的主人翁。
小姑娘的话音很小,到叶芾像听进了心窝似的真切。
难道她现在进入的,是这个小姑娘的梦?
叶芾从背后打量了小姑娘,约莫十岁的年岁,头发半数扎着缠了凤仙红的发带,一双杏眼透着水灵可爱。
看着熟悉的眸子,莫不是那个郡主?
叶芾还未解开心中疑窦,被门外来客的惊人之举打断。
“啊!他手里有刀!”
“都闪开!”
门外进来的少年穿着墨蓝修身锦袍,一派矜娇尊贵。
手里握着长刃,对着府中的众人,特别是当中的那位大人物。
“送本宫离开!”
“太子殿下,还请放下兵刃,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住处。”
“呵呵,想关本宫一辈子吗?”
突然,少年双眼狠厉起来,挥动手中利刃朝男人砍过去!
毫无章法,却有一定的危险性。
男人让下人护着少爷小姐,自己闪身到少年背后,一个手刀砍在其左侧臂膀。
少年握刀的手一下子脱力,仍旧用另一只手挥舞手中的刀。
“他就像一头困兽,用自己最后的利爪在维护领地。而我的父亲,毫不留情的卸下了他的全身护卫。”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心间响起。
叶芾知道,这是小女孩的心声。
少年最终是被卸下了兵刃,绑了送到房中。
“父亲,他是谁?”
兄妹俩被叫到了书房。
“当今的太子殿下。”
“太子……是那个杀人魔头!”小姑娘因为害怕,自顾自捂住了眼。
男人看着小女儿,慈爱的笑了笑。
“汜儿别怕。他并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发生了一些他无法接受的事,所以迷失了心智。我们是不是要帮助他呢?”
“嗯!我们要帮大哥哥!”
“父亲,他既是太子,为何来了我们关山郡。”年长的哥哥开口问了,“而且孩儿知道,都是因为这位太子殿下的母妃,我们白家才被贬到此地的……”
“野池,这些事的真相是什么父亲心里清楚。太子殿下还没有被废,他就是我们未来的天子,是君。你可明白?”
“孩儿明白。”
“好了,你们俩别想太多,就当家里来了个客人就好,但我们要把这个客人当成家人一样照顾。”
白家的人好心好意,少年却并不领情。
从挥倒一地饭菜,到放火烧了住的院子,什么事情顺手,他就做什么。
没有好脸色,也没有好言好语。
时间久了,白家兄妹都不太敢接近桀骜不驯的少年。
事情持续了几个月,少年把自
己折腾得脱了形,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枯度时日也不肯用药时,白郡守终于出手了。
“既然太子殿下想寻死,不如去军营里待几天,看看别人辛苦的活着是什么样子。”
“如果本宫……”少年看着外头的天光,微弱的声音欲言又止。
“如果太子能够在军营里待满三个月,老夫满足你所有愿望!”
少年的眼轻轻颤了颤。
“野池,汜儿,你们也去。”
“爹……军营啊,那可是军营啊……”
“怎么了?老子我从小就在军营里摸爬打滚儿,你小子都二十了去两天军营怎么了?别以为让你从了文,你就逃过了这劫。”
“喔。”
白家哥哥苦着脸牵着妹妹,与少年一同进了军营。
少年换上军装,瘦削的身子更显单薄。
白家兄长给小姑娘找了最小的衣服换上,嘱咐着:“汜儿不用去操练,就在一旁看着哥哥就行,这儿可不像家一样,别乱跑喔。”
“好的哥哥!”
“走吧!”白野池整了整衣领,要去拉少年的手,被一把打开!
少年冷着脸走出了营帐。
“怎么这么冲啊!都是战友关系了客气点儿不行吗!”
小姑娘在后头跟着二位哥哥去了操练的营地。
头一天,两个人被要求站立,不准动,不准哼哼。
一上午下来,白野池直接僵硬在了原地。
“这腿这腰给小爷我酸的哟!还不让哼哼哇呜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反观一旁的少年,一上午下来,什么也没说,只是衣衫湿了又湿,脸色白了一层。
“诶我说,你这虚成这样,要不要看下军医?”
少年挥开了白野池的手,往营帐走去。
“唉,我还是去吃饭吧。”
白野池给自己和小姑娘拿了两份饭,远远看着少年拿着碗杵在粥锅前一动不动。
白野池猛地喝了一口手中稀粥,放下碗走到少年面前:“咋,没吃过这种大锅的粗茶淡饭?”
少年脸色登时有变,准备离开。
白野池一把拦住少年,伸手夺过那个精细的红体黑纹瓷碗,满满打上一碗粥,再添了点儿泡菜,从一旁抽出了一双筷子在自己袖子上擦了擦递到少年面前:“吃吧!”
少年低着头拿过碗,走到阴凉处,慢慢的吃完了粥。
“啧啧,真是斯文秀气的吃法。”
“那位大哥哥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吃?”
“怕哥哥抢他的。”
“喔!哥哥你真讨厌。”
“呵呵。”
下午仍旧是站姿练习,天色暗下来,白野池解放似的轻轻抬起腿,边发出呲牙“嘶嘶”的声音。
“我滴个天勒!”
缓过劲儿来,白野池直接倒在地上休息。
而少年坐在地上,腰背挺得老直。
白野池坏心思一起,腾地起身趴在少年背上嚷嚷着:“诶我说你僵着做啥,好好休息下不行?背挺这么直我看着都累人!”
少年嘴角微动,一拳闷在白野池胸口,起身离开了。
夜里,三个人被安排在一个营帐。
到第十天,两个人已经把军营里的“基本姿势”都搞了一遍。
“可把小爷累惨了,看他们还有啥把戏!”
此时的白野池已经被晒脱了一层皮,而少年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没有哪里不痛的。
“什么叫活着?”
“啊?你问我?”
两人睡在营帐里,第一次谈话。
听到少年没有了声儿,白野池赶忙续起话茬:“啊啊啊那个活着,活着,就是那个,对明天还有期待。如果一个人真的不想活了,他肯定万念俱灰,无爱无恨,对这个世界一点眷恋都没有了。活着,哪怕是恨着,你的灵魂也是在活着。”
白野池胡诌完转过头看少年,人家已经睡了,哪还有什么表情等着你。
“唉,睡吧睡吧。”
白野池叹了口气,拉上薄被盖到心口,又给一旁熟睡的小姑娘拉了拉被子,闭上了眼。
不一会儿就传来人均匀的呼吸声。
翌日,迎着晨光,两人被单独带到一个空地上。
“接下来的三天,你们去山那边挑水过来把水池注满吧!”
“山那边?”
“对。只给你们三天时间,往后还有活儿!”
白野池想着发牢骚,一旁的少年已经拎起桶往那边的山去了。
走了好久,翻过山到达一个小水谭。
白野池高兴叫起来,纵身一跳就在水潭里耍起了水。
少年装满了水,挑起来准备往回走。
白野池坐在池子里看着他一步步走着。
在一个陡的阶梯旁咚的一声摔倒了。
水撒了一地。
少年似是摔得狠了,半天没起身。
白野池从池子里跳出来走过去。
看到少年膝盖摔破了,流了血。
白野池麻利的撕了衣服给少年绑上。
“摔得皮开肉绽的,以后会不会瘸呀?”
“啊呸啊呸!肯定不会的。”
白野池一个人自言自语。
少年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摔破的膝盖的破布上。
“我期待,它会好起来。”
少年鲜少说话,乍一开口,清朗悦耳,让白野池愣了几愣。
“啊,好。好起来。”
接着三天,两个人把睡觉时间都缩了不少,终于是把水挑满了。
这气儿还没喘匀,负责人又来了,把两个人带到了操练场。
“接下来的两个月,跟着他们学吧!”
“学?学啥?”
负责人没说话,白野池和少年已经被人拎了过去,一人一个稻草垛,一根长木棍,长枪。
练完了草垛,又有真人来跟你对打,或者混合双打。
白野池这辈子除了见过白郡守的拳头,就没与其他人闹过,这下子可以说是“身经百拳”了。
一旁的少年也够呛,本就膝盖有伤,跟人打就妥妥的人形肉包!
白野池看不惯,冲到少年面前挡了几拳,胸口挨了几下疼得呲牙咧嘴的。
“你们下手轻点呀!轻点呀!”
“白将军吩咐了,即使是锤少爷,也不能轻半分力气!”
白野池默了个泪。
小姑娘目睹了两个兄长在军营里的“血泪成长史”,最后一天,父亲也来了。
少年一个人,不断的挑战士兵,倒下又站起来,精疲力竭,最后一次倒在地上时,口中喘着粗气,眼里的精神却没有减灭半分。
“太子殿下可想清楚了?”
养好伤后的少年一身墨蓝长衫,站在书桌前陈述道:“我不要白郡守的什么承诺。我想参军。”
“呵,老夫答应你!”
此后的少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在白府安然住下,军营是他去的最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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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野池常常坐在窗边感叹道:“我说你,这么快转性了?”
“慢了。”
“嗯?”
“我该在走出皇宫的第一天,就做出改变的。”
两年,少年内心独有一份支持,接受着这个陌生地方带来的磨砺与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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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里气氛有些凝重,到少年进去时更为浓重。
少年边走边将厚重的军服解下来。
两年的军营历练让他褪去原本的羸弱与白净,桀骜的性子里多了沉稳和安静。
白郡守背着手在大厅里等着少年,等人走近后,将手中的雪色锦布递过去。
“京中传来的圣旨。”
“圣旨?”少年伸出的手被眼里的雪白惊到,在半空里颤了颤……
什么情况才会颁布白色的圣旨到四方呢?
少年眉峰蹙起,眼里是一成不变的沉静。
接过圣旨,少年抬眼直视着白郡守,想要从那双矍铄精神的眼里看出什么。
可是,里头只有坚定。
少年垂下眼,梗着脊背将圣旨缓缓展开。
看到其中的“薨逝”时,满眼的明黄仿佛成了模糊的一片空无。
“啪!”圣旨被少年扔到地上。
白家兄妹现在一边没敢吭声,小姑娘随心里焦急,也只有看着眼前的大哥哥冷着脸一路回到镜心苑,将自己关进了屋子。
白郡守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再看了看儿子。
“让他静静吧。”
小姑娘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镜心苑。
而此刻站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窥视的叶芾怔愣着。
小姑娘看不到的地方,她也就看不到。
小姑娘若是要离开镜心苑,她的视线也就要随之离开。
那屋中的少年怎么办?
叶芾挪动脚步,朝着与小姑娘用相反的方向走着。
眼前渐渐成白茫茫的空无状态。
叶芾知道,她要消失了。
可是,怎么可以……
“不!”
叶芾猛地朝紧闭的屋子冲过去。
一阵飘摇,眼前是黑沉沉的屋子。
她站在了屋子里。
书架前,少年蹲在那儿,衣裳曳地。
像是在很用力的抱着双臂,单薄的身形轻轻抖着。
似乎有天大的情绪堵在了那个当口,又无法疏泄。
黑暗里,少年一口咬在了手臂上,目光恨恨地盯着地板。
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口中用力,整个人的情绪也在用力!
叶芾鼻头一酸,径直冲到少年身边跪扑过去,还没有看清少年的眉眼就吊着他的脖颈一阵哭。
撕心裂肺,像有什么委屈一定要哭出来似的。
“啊呜呜呜!”
叶芾扑在人身上,不管不顾的哭嚎着,又抽抽搭搭一阵儿后才抬起头,在少年胸口处抹了把鼻涕。
抬眼看,少年脸上也有那么一条泪痕,斑驳未尽。
叶芾忽然淡淡笑了下,执袖拭去。
“你是谁?为何哭得这么伤心?”
少年轻轻揪起叶芾后衣领带离自己,用微哑着声音问她。
叶芾抬起头,明眸善睐,一把又扑在少年身上,微微笑道:“这么久没见你,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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