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章:距离
寒冬了,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京城里安静不少。
叶芾被林孟升带出来遛弯。
“老余。”
“嗯?”
“我听说苍国要打涑国,朝廷有说怎么打算吗?”
“不知道。好像是要袖手旁观,坐山观虎斗。”
叶芾最近心情好很多,与惊蛰关系好转,也逐渐参与政事。
“苍国要是真把涑国吞了,那禹国不久被它包围了吗,这样子也不好。”
“嗯。”林孟升漫不经心地回答。
“知道啦,你对政事不感兴趣。”叶芾皱眉,“可是,这事儿往严重了说,苍国攻打涑国,必然要向禹国借道,而且走得是八郡路线。”
“那又怎样?”
“八郡手握重兵,与北方朝廷又素来不合,万一他们和苍国暗中勾结,朝廷被卖了都不知道。”
“老余想得真多。”
“嘁!”
叶芾这几天被君毅召到政事廷商谈对策。
如叶芾猜想,苍国向禹国递交了国书请求借道。
而涑国向禹国求援。
“皇弟,此事你有何计较?”
“苍国在太子摄政之后,渐渐蚕食了齐国国土,与禹国在西边大范围接壤。如今想攻打国力衰微的涑国,成之则禹国西方南方成虎狼环伺之境。”
“嗯,涑国国王薨逝,皇女即位,正是内政不稳定的时候,苍国这是想趁人之危呀!”兵部尚书晋序说着,一阵愤慨。
“余爱卿呢?有何看法?”
“虽然我们可以假意借道,又暗中帮助涑国,两全其美,但这终究不是上策。”
叶芾看着作战图,踱着步子,“苍国可能会说禹国背信弃义,反咬我们一口,届时涑国被攻打,也会谴责我们的救助不力。两者皆不讨好。”
“爱卿是有良策?”
“众所周知,涑国在关山郡和郢山郡之下,而王爷居于关山郡多年。我们可以让景阳王驻守在关山郡几月,一方面暗中修书给苍国同意借道,一方面接受涑国给予的好处,并承诺出手相助。”叶芾微微笑着,“期间,王爷不能介入涑国内政,当做回一趟家,游山玩水似的最好。”
“这?”晋序有些呆头呆脑,不明所以。
君毅却是在琢磨。
而君子昀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想必皇上和王爷已知晓臣的意思。”
“下官不明白呀!”晋序着急,着急得有些可爱。
叶芾轻笑。
君子昀看着叶芾脸上久违的笑意,眼眸深了几分。
“就按爱卿说得办!皇弟,余相,你二人全权负责此事,定要在此战事中博个满堂彩!”
“是。”
叶芾拱手,徐徐退下。
在路上晋序拉着叶芾袖子问着:“丞相,你那计策到底是什么意思?”
“晋大人,可要多多吃核桃酥呀!”
叶芾笑着推开晋序,准备上马车离去。
“丞相大人留步!”
君子昀从后面过来:“今天日头还早,就把事情商定了吧。”
“可是,百官议政的政事寮已经关门了呀。”
今天本就是休沐之日,是君毅非要召见众人,叶芾才大老远从城东坐车到了皇城里。
“本王府邸落成以来,丞相还未踏足,今日丞相可否赏光一行?”
“本相还要回府用膳。”
“相府有的,本王府中也有。”
“……”人家公事公办,还管吃喝,叶芾没话说。
自从二人“割袍断义”来,还未曾同行过。
坐上了马车,徐徐向西山园驶去。
“王爷,近来本相闲居家中,想通了一件事。”
“愿闻其详。”
“是本相错怪王爷了。听京兆尹传来的消息,刺杀之事与王爷无关。我却在溱湖会上搅了大局了。”
“本王也想通一件事。”
“嗯?”叶芾一脸真诚的发问。
“无论丞相是怎样的,本王都喜欢。”
……
迷之回答。
小误会解释开了,叶芾心中释然一大半。在面对君子昀时便没那么拘谨和排斥了。
到了王府,还是那个老管家,一进门就很热情的招呼叶芾。
“好久不见丞相大人。”
“嗯。好久不见,任伯!”
“丞相这半年不见,都瘦了一圈儿了,是不是京城的饭菜不比咱关山郡的好吃呀?”
“哪里的饭菜,都不如任伯做的好吃!”
“哈哈哈。”老管家被哄得开心。
君子昀和叶芾一前一后进了相府,径直去了饭厅。
“不是说议事吗?”
“先吃饭吧,本王有些饿了。”
叶芾感受应了下自己的五脏庙,似乎也饿了。于是不客气的坐下,心安理得的蹭饭了。
席间两人都无话,夹菜加饭,慢悠悠的,任伯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饭后,叶芾就要去书房。
“丞相急什么,巴不得本王快快离开京城?”
“你怎么会这么想?”叶芾皱眉。
“本王还能怎么想。”
两人进了书房,
“要不要添暖炉?”
“不用了,我不冷。”叶芾坐在凳子上,屁股下是软软的垫子。
“你先百~万\小!说,本王去把要用上的资料找来。”
“需要什么资料?”叶芾闷声说着。
结果就是,君子昀悠闲的在书柜翻来翻去,叶芾坐着看了一个时辰的书。
终于是找齐了,但见君子昀抱过来几本各国风土人情志……
“王爷,你不是在逗我吧?”
“这些是给武陵带回相府看的。”
“你找了一个时辰就是这个?”
“嗯。怎么了?”
叶芾吞了吞口水,表示无话。
接下来,就真的很正经了。
两人商议了出行的时间和在关山郡停留的时间,包括传信的通道和人员,以及户部应拨的军饷,吏部要调派精通涑国苍国事务的官员随行。
叶芾和君子昀分别记录了一份,写完时天都已经黑了。
“丞相要在府上用膳吗?”任伯在门外询问。
“不用了,我现在就回相府。”
“那本王送你,不可推辞。”
“好。”
路上,寒风凛冽,灌进马车里,叶芾一路上“神清气爽”。
“阿嗪!”叶芾打了个喷嚏。
“怪本王倏忽,这么冷的天还拉着武陵说了那么久。一定是受寒了。”君子昀褪下身上的衣袍搭在叶芾身上。
叶芾触及君子昀有些暖和的手,两人都怔了下。
“不碍事,府上有大夫,喝点儿汤药就好了。”
“嗯。”君子昀静静的回复,从身后拿出一沓纸张来,“这是本王特用的纸张,无论什么时候,本王只信武陵手中的信。”
“我,我哪有事情会写信给你?”
“会有的。”
“喔。”叶芾接过信,放在袖口中。
到了相府,君子昀随叶芾一同下了马车,惊蛰和陆祎在府门在等候。
叶芾看到后就冲上去呵责:“这么冷的天你们在外作甚?!”
陆祎冻僵了,缩着脑袋,说话都有些不利索:“等,等武陵呀。”
“真是的,快进去吧!”
叶芾赶着他们进去,回头看了一眼君子昀。他立在风中,清癯的身姿,仍旧倨傲。
直到相府关了门,君子昀才转身。
挥退了马车夫,一人走在路上,从东城,一路走回了西山园,再走回王府。
“王爷,你何苦找罪受呀!”
管家迎着候着,端来了姜汤给君子昀喝下,君子昀的脸上才渐渐有了血色。
今晚王府因为叶芾来而特意准备了许多好吃的,现在这样,王爷怕是也没有胃口吃了。
君子昀暖和了口唇,目光浅浅的看着浓稠如墨的夜。
“我就是想走走试试,我和她之间,有多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