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章:首富家的蹊跷
正厅那边,庄晓瑜上去奉茶,余相顾注意到只有她一个人,于是询问叶芾去向。
“丞相在后院呢,我刚才去厨房忙活了。”
“后院……遭了!”余相顾起身,匆匆朝后院跑去。
后院与家中老太爷的院子连通。
余相顾到时,老妪正狠厉笑着,要对叶芾发起第二轮攻击。
余相顾不会武,冲过去硬生生扛下车轮的冲击,将叶芾护在前面。
庄衡赶来时,便看到这场面,蔡氏狂笑着,还在驱使手中的轮椅,一下一下撞着余相顾。
庄衡过来牵过蔡氏的手,轻声安抚着:“母亲,母亲,她不是仆人。”
蔡氏忽而停住了笑,看着自己的儿子,竟呜咽着哭起来,像在告状,又像委屈。
余相顾连忙将叶芾抱起来,放到一边,掀开衣服露出淤青了的的小腿,亲自给她擦药包扎,绝不让大夫插手。
庄衡和庄晓瑜将一切看在眼里,父女对望了一眼。
“家母神志有损,冲撞了丞相,还请丞相宽恕!”
“无碍,是本相误闯了。”叶芾淡淡开口,又望向余相顾弓着的身子,“你是不是也受伤了?”
余相顾抬起头来,望了望叶芾素净苍白的脸,笑了笑,“我没事。”
没事才怪,被蔡氏那样子撞了几下,叶芾使坏地在余相顾腰间按下去,余相顾立刻疼得一掣,躲了躲,却还是不吭声。
“淤青了吧!”
叶芾气,撩起余相顾的衣服,吩咐旁边的惊蛰:“帮我按住斯文柔弱的余府尹!”
惊蛰站着,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
“行,那就有劳大夫替余某看看了。”
余相顾推开叶芾刚包扎好的手,走到一旁褪下外袍,趴在案上让大夫查看伤势。
腰间一圈红的青的,还有些渗着红点淤血。
庄晓瑜见状也不避讳,眼圈红了红。
叶芾看着大夫给余相顾处理伤,擦了药。
庄衡很自责,但叶芾明显的没放在心上,让他心头有些梗呀。
“丞相,真的抱歉,庄某招待不周。”
“庄老爷客气了。”叶芾微微笑着,“本相有一事想麻烦你呢。”
“丞相请说,庄某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倒不是难事。”叶芾看着余相顾,“听说京兆尹最近在处理京城里大量涌入的流民。”
“都是些遭灾遭难无可谋生的人,都朝着京城涌来,存在许大的隐患。”余相顾解释着。
“喔,那陛下和群臣的意思是?”
“驱逐,全部驱逐。”
叶芾闻言笑了笑:“真是不给穷人活路呀。禹京是禹国国都,若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怕是说不过去。因为一些存在的隐患,就置数千数万的流民于不顾?”
“唉,难两全呐。”
听了半天,庄衡也明白了大概,试探着问:“是否需要庄某出些钱财。若是如此,大可吩咐,庄家在皇城底下受尽荫庇,理当有所回报。”
“非也。”叶芾站起身,在堂中晃着,轻言道,“不需要庄老爷出钱。流民缺的,不是钱。”
“那?”
“听惊蛰说庄家生意涉及盛广,尤其在茶叶和布匹方面。那在采集原料、运输货物、晾晒等等方面一定需要很多工人。如果,朝廷给你们扩张生意,你们需不需要招工呢?”
“嗯。”庄衡和余相顾皆点了点头。
叶芾见状自信一笑:“恰好,本相在庄府附近有大片地皮。”
这个嘛,自然是惊蛰在掌管。
“我还恰好知晓,庄小姐正在准备一个大的生意呢!如果可以,咱们来个官商互利呀。”
庄晓瑜闻言抬头,看着叶芾眸中的深意:“民女不知丞相在说什么。”
叶芾闻言也不恼,似狐狸般狡黠一笑:“那这个事情,暂且搁置吧。余相顾,将流民安置到我郊外的空置房中。庄小姐,想好了的话,再找我们喔。”
最后,晚饭草草结束,余相顾和叶芾回去了。
庄衡到后院给自己父亲赔了罪,看了情绪稳定下来的母亲,才回到书房。
“瑜儿,你可知罪?”
“女儿有什么错?”
“你故意将丞相引到后院,不是你的错?”庄衡气急,扔了手中的笔纸,“为父教导你的光明磊落,就是这样的吗?”
“可父亲也教导女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庄晓瑜粲然一笑,露出商人的精明来。
庄衡叹息,妻子死后,自己漂泊半生,回来后被迫继承家业,膝下只有瑜儿这么一个孩子。
摒除了男女观念,亲自教授庄晓瑜学习工商之技,却没想女儿变成这样。
“你不要忘了,那是当朝丞相。自古民不与官斗,你,太大胆了!”
“才当了几年的丞相罢了,不见得有真本事。”
“余相是治世之才,由不得你冒犯。”且不说之前的余武陵如何,叶芾对京城的几项政策就很有意思。
拿商业中官员专门经商来说,既不与民争利,也不亏待了京城的商家,还让官员们有了挣钱的活计。
这样的策略,真的是别出心裁而又用之有效。
“父亲,你放心好了,女儿自有办法,让禹国给咱们开出道来。”
“是,苍国……”
“嗯。”
“瑜儿,你手中掌持的,可不仅仅是庄家一家,还关系到无数工人,无数商家。”
“好啦爹爹,我就是想教训一下那个丞相,不会胡来的。”
这几月京城里都是余相顾和叶芾亲近的传闻,小姑娘的心里早就烧了火。
又想到两人的亲密无间,庄晓瑜心上泛起一阵委屈。
“瑜儿,去看望下你祖母吧。”
“呵,我可不认那一双亲人!”
庄衡无奈。
蔡氏时而清醒,时而恍惚,双腿残疾后对下人非打即骂,对亲孙女也如此。
每次给她添了新丫鬟仆人,也总让她赶了出去,唯独只要庄衡兄弟和庄万耘来照顾。
“你祖母生病,作为晚辈应多多体谅。”
“哼!”
庄晓瑜出了书房,朝后院走去。
正巧看到祖父庄万耘坐在蔡氏身边,温和笑着,手中十指相扣。
小时候祖母其实对她很好,会写诗作画,还会做很多的菜。
书房中还有许多祖母年轻时旧作。
可自从祖母生病后,便不可理喻起来,情绪不定,忽而笑忽而哭,像个小孩子似的利用喜怒哀乐来讨得别人的关心。
庄晓瑜曾给蔡氏做过饭,后来被庄万耘打了一顿。
只因蔡氏哭闹了。
庄万耘是家中年长者,恩威并施,谁都怕他。而这样一个人,却甘心日日夜夜守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妻。
蔡氏曾在发现疯病征兆时想要求一封休书。
庄万耘知晓后,不言不语,一个人去城外的寺里住了一个月,日日跪在佛前,说是向神佛证明,自己认定了要与蔡氏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至此,庄万耘将家业尽数交与长子庄衡,带着蔡氏游山玩水养起身体来。
蔡氏不喜欢丫鬟照顾,也离不开庄万耘半步。
一有陌生人靠近,或者说醒后见不到丈夫,蔡氏都是极为不安的。
“芸儿,乖,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庄晓瑜站在门后,听着祖父对祖母的呵哄。
这何尝不是庄晓瑜羡慕的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