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十一章:君子剑
一连两天,叶芾听了无数的“君子之谈”,有什么君子如玉,君子当自强,君子要端方,君子应能扛。
叶芾表示,你们古人真会玩儿,君子可以组队大杀四方了,领头的叫君子昀去,哈哈。
有些人会选择后头的题目作答,有些则每个题都试试。
几个官家姑娘许是羞涩,到君子话题快结束时才来说了几句。
温声软语,又落落大方,美哉。
君子昀看着叶芾一脸惬意,又看了堂中正在答辩的文忆,眉头蹙了蹙。
“君子如剑,无非是懂得一个尺度。出鞘时锋芒毕露,寒光四射,给家族、邻里安全,收鞘时就如同平常,与众人相处和善。”
“剑的铸造就像君子的修身,一丝一毫都得细致,那样才够锋芒。剑的使用也须明辨是非断的善恶。剑有剑气,人有风骨。”
“剑会从锋利到钝化,人却从懵懂到明理。君子,是一个深思熟虑的过程,而非一招一式的凌厉。”
文忆说完,一旁的徐庆之就鼓起了掌,围观的众人也鼓起了掌。
“这是什么君子呀,这分明是姑娘们的有情郎呀!”台下众人哄闹。
真不愧是第一美人,浅淡的蓝色裙装,发髻流苏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摇晃,黛眉秀目,加之盈盈一笑中婉约的气质,美到了极致去。
在文忆之后,君子之道算是有了个完美结束。
活动结束,众人纷纷邀着携着出去浪荡。
一群文人,聚在一起能做什么呢?当然是花前月下,诗酒花茶。
叶芾被一群颇有声望的人邀请着去了附近的茶楼临安居,意气风发,侃侃而谈。
叶芾得了空隙出门,却发现稿子落在了麒钺阁。
罢了,当是沾沾春意。叶芾一路步行,回到了麒钺阁,却见到堂中还有人。
正是今天的文忆与君子昀。
“王爷,家中前日得了一柄岳泽剑,父亲就我一个孩儿,用不着它,便想赠予王爷。”
岳泽剑,削铁如泥,价值千金了呀。更重要的是传闻中的岳泽剑修长雅致,是贤者岳泽子用过的佩剑,又叫君子之剑。
君子昀一袭白纹滚边锦袍,颀长的身姿笔挺站立,在屋宇映衬下沉静如玉。
君子剑,有情郎,真好。
本来上次叶芾还让晋序替君子昀打剑来着,这下子人家有好剑了。
唉,有钱有颜真好。
叶芾隐在柱子后等二人唠完。
君子昀却眼尖地看到了某人的衣角,往上是瘦削的肩膀,就想象出了她平时抱着手臂,单薄的衣衫,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
“文姑娘,宝剑赠英雄,本王是个俗人,惯用长枪的。”
“噗!”柱子后的某人不厚道地喷笑了。
遭了,藏不住了。叶芾抖着肩膀从柱子后走出来,连连道歉:“真对不住,我刚到,突然看到余府尹给我的小纸条,竟然是个小玩笑。”
叶芾还煞有其事从袖中掏出了余相顾的“亲笔纸条”。
文忆被拒绝,有些难堪地被丫鬟带着走了。
叶芾皱眉,咦。
君子昀却站在原地,看着叶芾一系列的表情,心里似猫挠了一般。
“你怎么还不去追?”
“文府离这里不远。”
“……”
“丞相为何在此?”
“哟,怪我搅了你的好事?”
君子昀未搭话,将手中的君子剑放到一旁,收拾桌上的文稿。
叶芾要去拿自己桌上的东西时。就被君子昀拿了起来……纸上是一只又一只的猪。
“丞相,画技不错。”
君子昀笑了笑,把叶芾笑红了脸。
“啊,不许看!”叶芾伸手抢,君子昀手中一沓纸张轻扬,飞了满天。
簌簌落下,一张素色的线稿浮在上头,乍一看,分明是叶芾今日的打扮。
叶芾摸了摸领子,气急了:“你怎么可以偷画我!”
叶芾抓起地上的猪和“自己”,落荒而逃。
池鱼从暗处走来,有些摸不着头脑:“王爷画得挺好的呀,丞相这是咋了?”
君子昀完全没有被戳破心思的尴尬,反而淡淡一笑,一张一张拾起地上的稿子来。
池鱼见状,连忙蹲下帮忙捡。
叶芾回到相府,将画堆到了书桌上,就对着拿盆小草发呆。
屋中有淡淡的檀香,幽幽进到鼻中,安抚着叶芾慌乱不已的心。
这时惊蛰恰好从外面走进来,还带了晚膳摆到桌上:“相爷一定没吃饭吧。”
叶芾忙着扒拉碗筷的时间,惊蛰将桌上的内容瞟完了。
一副黑白图,简单的几笔勾勒出叶芾的样貌,淡雅清秀,笑容明媚。
“相爷,你画自己倒是神韵皆显。”惊蛰看着画说道,对比了旁边的猪头。
“!”叶芾无话,草草吃了晚饭就睡下了。
第二天,该是徐庆之的义利之辩了。
叶芾四下瞟了瞟,没看到文忆了。
对着旁边的君子昀递了个眼神:“你的文姑娘没来诶。”
“怎么,丞相喜欢?”
“并没有。”叶芾一脸冷漠,看着众人开场了。
经过“君子之道”的争锋,大多数人跃跃欲试,偶尔遇到刁难的叶芾等人发问,也显得激动不已。
许多人都把缙云会当做一次学习机会。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第二个问题抛出来了,众人开始结合着阐述。
“君子对与金钱的淡泊,是他高远志向的一种体现,若是汲汲于富贵之中,便沦为池沼一类,难以修养身性。”
“古来重义轻利,将重情重义视为正统,而将谋财谋利视为低下学问,士农工商亦有明确的体现。”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但并不是不能有利。我们生老病死需要钱财,读书学问也需要钱财,怎能把钱财简单的视作粪土呢?”
……
众人各抒己见,叶芾几人偶尔发一问,引领话题进入高潮。
之后的莫临渊提出“虚实之境”,叶芾的“智愚之别”,君子昀的“男女之情”,缙云会接近尾声了,却也迎来了最高潮。
苏砺依照叶芾的话,最后也出场亮了相。
前面几位优秀的,诸如齐诵,路贰,谢部,傅山,文忆,蒋婴,伏咎安,也在最后出现。
“啊,终于是最后一天了!”叶芾用晚膳后出了相府门,对着“新鲜出炉”的热烈朝阳伸了伸懒腰,扶狄在等她上车了。
抱着怀里厚厚的一沓稿子,叶芾揉了揉眼,景阳王府的马车缓缓驶过来,停在叶芾面前。
“景阳王早呀。”叶芾掀了帘子钻进去,朝着帘外吩咐,“扶狄,今天放你假了。”
叶芾理了理衣裳,端正的坐在君子昀对面。
这人今天怎得如此主动?君子昀看了看叶芾,没看出异样。
一时沉默。
叶芾终是忍不住,颇有央求的意味:“君子昀,你家老师怎么还没来,今天有他戏份耶?”
每每有言子臻出现,叶芾必定是要寻君子昀做挡箭牌的。
君子昀算是知道了叶芾今日异常行为的根源,笑了笑,不予回答。
至于言子臻嘛,自然是准备着与叶芾一较高下的。